“古魯邦,快住手!”正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製止了古魯邦的行為。古魯邦的動作戛然而止,他麵目猙獰,臉上已經紅成了豬肝色。


    “啊!”他又發出了一聲怒吼,狼牙棒狠狠砸在地上。那塊地方就如同事先埋了炸藥一般,炸起了一大片碎石。


    雖然他一副十分不情願的樣子,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古魯邦站到一旁,胸腔上下起伏,一對小眼惡狠狠地盯著魯卡斯。


    然而魯卡斯早就得到了浮士德的傳信,因此沒有選擇搶攻絲毫不理會氣炸了肺的古魯邦,隻是瀟灑地挽了個劍花,還劍入鞘,隨後一臉恭敬地退回浮士德身後。


    浮士德抬頭看去,隻見十幾名土著人大漢排著整齊的隊伍從營地門口走出。走在最前方的兩人在營地門口停下,麵對麵站在大門兩側。


    他們身後的人在毫不停頓,勻速又走了兩步,分別站在兩人身側,依舊一一對應。就這樣,十幾名大漢很快就構成了一道人體走廊,而走廊盡頭的人也終於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名有些瘦削的老土著人,他的裝扮遠比尋常部落民華麗——他的背心和短褲和占娜絲同樣是那種黑黃相間的獸皮製成,在袖口褲腿處縫著色彩豔麗的流蘇,手臂上還帶著金銀的臂環。


    他的頭上戴著類似浮士德以前在老蟾蜍哈瑪頭上見過的羽毛頭冠,隻不過更大、更華麗。老人溝壑縱橫的臉上還塗抹著大量油彩,這讓他的麵目變得模糊。浮士德完全無法把他和鎮長記憶中勇武俊朗的土著人領隊聯係起來。


    老人背著手,邁著蹣跚的步伐緩緩向前挪動,那是一個老人應有的步伐,但卻給浮士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位老人並沒有太強的壓迫力,事實上,要不是華麗的衣著,他就好像是一個普通的土著老人,給浮士德留下印象的是其他東西。


    隨著老人邁開腳步,兩旁的大漢迅速解開腰間挎著的號角,放到嘴邊吹了起來。他每走過一段路程,兩側組成人牆的大漢都會吹起號角。就這樣,當他走到隊伍盡頭,麵對浮士德的時候,周圍已經回蕩著一片海嘯般的號角聲了。


    這些人很強,浮士德迅速做出了判斷。這兩排十幾名壯漢,每個人的身體都十分強健,從他們吹響號角的神態和身體的表現來看,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比魯卡斯還強上一線。


    現在浮士德手下的六名護衛,在新世界都稱得上是精銳戰士,對付尋常的士兵,個個都能以一當十,麵對平民甚至可以一對數十。但這些壯漢每個人都能做到類似的事,甚至做得更好。


    雖然這些力量,在浮士德三人麵前還是有些不夠看,但已經能造成不小的麻煩了。鎮長也是臉色一變,他麾下的民兵雖然數量眾多,但是如果這樣的壯漢再來十個,恐怕就難以對付了。


    年邁的酋長一揮手,周圍立刻變得鴉雀無聲,連一直哼哼唧唧的古魯邦都咬緊牙關,隻是敵視地看著浮士德一行人。


    “你終於來了,我已經等了你……五十年了。”老酋長的記性似乎已經不太好了,他眯著眼睛,斜望著樹冠上漏下來的陽光。


    “……嗯,我來了。”老鎮長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回應,隨後又是一陣沉默。兩位老人似乎陷入了舊日的記憶之中,浮士德從空氣中嗅到了一絲陳舊的腐朽味道,周圍似乎連光線都微微泛黃。


    “回憶的味道啊……”浮士德鼻翼翕動了幾下,但隨後就不再沉迷於這種以往令他趨之若鶩的味道。他看了看身側的占娜絲,而她正緊張地看著老酋長。隻要在占娜絲身邊,那種奇妙的感情就一直激蕩在浮士德的心裏,那種真實感是任何人的任何感情都難以取代的。


    鎮長率先從記憶裏清醒了過來,他看著比自己衰老得多的老酋長,歎了口氣,“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我想解決當年的那件事。”


    “我一直在等你說出來,可你總是避開我。從那次以後,咱們就再也沒獨處過啦。更早的時候,你總是跟著我,我給你抓蝴蝶,還教你認路邊的野花……”酋長似乎仍然沉浸在過往的記憶裏。


    他突然一拍腦袋,頭上的羽毛冠一陣晃動,“哦,瞧瞧我扯到哪裏了……年紀大了,我的記性越來越差,以前的事卻記得越來越清……”說到這裏,酋長突然停頓了一下,良久,他歎了口氣,“唉,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們先歇歇腳,咱們再仔細談關於……”他轉過身,緩緩朝來路走去,說話聲音也越來越輕,終於聽不見了。隨著他身影的遠去,兩排衛士也開始離去。從最靠近浮士德他們的兩人開始,酋長每走過一段人牆,相應的衛士就會跟在酋長身後,當酋長的身影最終在房屋之間消失後,兩排衛士也幾乎走了個幹淨。


    隻有最靠近大門的兩人還停留在原地。等酋長的隊伍走遠了,他們兩人才走上前來,其中一個恭敬地說道:“請隨我來。”說完,當先朝營地內走去。


    浮士德點了點頭,跟上了他的步伐,占娜絲就走在他身邊,其餘人則跟在他的身後,一行人就這樣魚貫進入了營地。


    浮士德注意到古魯邦在酋長走後似乎又要鬧事,但是另一個留下來的衛士已經迎上前去,似乎正在解決這個問題。


    浮士德隻是瞥了那頭一眼,就繼續思考自己的問題——古魯邦這種小角色,除了他的醜陋,沒有一樣值得浮士德投注過多的精神。


    他在思考老酋長的意圖。按照這些原始部落不成文的規矩,在智力和體力二者之間,至少有一個位於部落的巔峰水平,才能夠擔任酋長。既然如此,這位老酋長自然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至少不會是個老年癡呆患者。


    他的行動不多,但每一項都有深意,既是表態,也是提出條件。


    他隆重的登場,既表達了對來者的尊重,也宣示了自身的力量。這是一種略顯保守的態度,暗示他對鎮長的來意有讚同的傾向,但又不打算完全按照浮士德的步調進行。


    隨後,他巧妙地利用衰老虛弱的身體和過往的共同回憶消除這種分歧造成的尷尬氣氛,以免雙方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最後,他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帶走占娜絲,則是在暗示談判還未正式開始,一切事情還有談判的空間,雙方的籌碼到時候再揭曉也不遲。


    浮士德搖了搖頭,對方的水平遠在鎮長之上,如果這次行動的主導者是鎮長,那鐵定要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不過,現在浮士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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