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心裏不由為自家老板擔憂了起來。


    她記得,昨天就是王捕頭把李適帶走了,至今未歸,又聽見這兩個人這麽說,心頭更加擔憂了。


    老板不會被定罪砍頭吧,這樣工資都發不起了……


    不行,得去看看!


    思慮完,程一薏腳步飛快朝府衙跑去,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人都朝這個方向走。


    這才半天時間,情況就已經徹底發酵開來,由此可見,南業文人突出一個“閑”字!


    除卻真正苦讀為明日秋闈做準備的考生以外,李適的事,算是這段時間最大的風波。


    城內大量平民朝府衙聚集而去。


    領頭的幾個舉人,亦誌得意滿的帶著好友,趕到府衙門口。


    二話不說直接帶人闖了進去。


    不用他們發話,就有下人自覺提槌擊擂。


    而府衙的士卒卻迫於他們舉人、秀才的身份壓根不敢上前阻攔,要是隻有一兩個他們還敢問詢一二,現在這一大幫人。


    有名有姓,能如數家珍般說出名字的就有十幾人,怎麽敢攔?又該如何攔?


    隻有少數幾個士卒與其中幾個秀才熟悉,上前苦笑勸說一二。


    “王秀才,你們何至於此啊,那李適與你們無親無故的,如此為他大費周章值得嗎?”


    “大費周章?”


    王秀才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秀才,在南業也算有些才名,但名聲不大,對他來說,李適的事,是一件很好提升自己在文壇名氣的機會。


    被認識的士卒這般勸說,冷哼一聲,毫無好臉色。


    “如果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們這般行動,你會不會阻攔?”


    “這……”


    士卒麵孔一滯,喃喃說不出話來。


    “小段,我輩讀書人,當行聖人之道,每日三省吾身,做到知行合一。”


    “李適被府尊大人頂罪一事,別說他的身份隻是秋闈的考生,就算他是一個平民,我也會為他出頭。”


    “就像他說的那樣,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養天地浩然正氣,行光明磊落之事。”


    “今天,我王思佳就要看看,那府尊如何一手遮天,做出令考生頂罪的無恥之事。”


    王秀才這番話說的是大義凜然,格外漂亮。


    跟在身後的民眾們聽聞紛紛叫好起來,連帶著看這幾個士卒的目光都不太友善。


    自古以來,民憤都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遇到鐵血統治者,他能馬上壓下去,將來或許會有反噬,但那是將來的事。


    遇到聖母統治者,那民憤會將其完全吞噬,當場敲骨吸髓,蠶食殆盡。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至於民憤的起因,這不重要……


    一群人就這麽浩浩蕩蕩擠了進去,蜂擁擠在威武堂外邊的大院中,人擠人的場麵,蔚為壯觀,光擠進來的就有上百人。


    其中能看到被仆從護著的何公子,被擠在兵器架上麵的程一薏,鐵柱,黑蛋幾個李適認識的人都過來了。


    最前方空了一小塊地。


    是錢舉人,方舉人,王秀才,蔡秀才幾個人站立的地方,趙淼亦在他們不遠處,挑唆鬧事算是一項大罪,他清楚這一點,所以見證預想中的結果就行,不求大肆辱罵府尊一抒心中鬱氣。


    未久,不見大橋。


    由於堂鼓被槌響,這便是有民伸冤。


    不管府尊願不願意,他都得過來一趟,以前那些伸冤的是“真平民”,他可以不管不顧。


    現在這些在南業都是有點名氣的人物,又有功名在身,他如何敢不來。


    再不情願,也隻能慢吞吞從後堂出來了。


    麵目表情的做上高座,一拍驚堂木,口中發出格式化的問詢。


    “何人伸冤?!”


    不過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一口咬死就是李適幹的,反正罪證已經偽造好了,李適的家也被他推倒,不可能找到官府進去搞事的證據。


    府尊發話。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


    錢舉人與方舉人對視一眼,共同走入威武堂,幾個秀才瞧瞧躊躇,也跟了進去。


    錢舉人上前一步,有些得意,昂首挺胸,語氣鏗鏘有力。


    “見過府尊大人,在下錢有德,舉人功名。”


    “哦,是錢舉人啊,我聽說過你,沒想到你不去外地升官,居然還在南業,槌鼓擊擂又有何冤可伸?”


    錢有德聞言,臉上一陣青紅交加。


    薑還是老的辣。


    府尊這番話,看起來是正常問詢,實際上卻是在擠兌他,暗中說他才華學識不行,沒得官當。


    處於同樣境地的還有方舉人,同仇敵愾下,對府尊亦沒什麽好臉色。


    倒是幾個秀才感觸不深,他們還年輕,在楚國想要當七品及以上的文官,起碼得舉人功名,他們幾個還差的遠。


    “府尊大人,我自然是為了李適一案前來,方兄與眾多好友皆是為此而來,我認為如此草率結案,多有不妥。”


    “特別是我聽說李適的案件另有陰謀,特來驗證真相。”


    “哦?”


    府尊眯了眯眼,擺擺手讓人把其他相應官員請過來,又低聲囑咐把幾個捕快隊伍叫過來,維持外場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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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為什麽不叫官麵上最強的總捕。


    他隻能心底淒淒一下,因為捕快嚴格來說隸屬六扇門這個機構。


    隻不過大楚太監當道,早些年新皇建立東緝事廠來監督文武百官,屬於特權監督機構,也可以看作特務機關和秘密警察機關。


    原本的六扇門被東廠製衡,甚至形成上下級關係,京城的三大名捕一怒之下不幹了,本以為他們那多年的功績和武道實力,新皇會服軟,撤銷東廠的權利。


    誰知卻犯了忌諱。


    新皇上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立威和扶持自己信任的臣子,東廠成立本就是為此而行。


    他們三個跳出來,又是一副同氣連枝的態度,自然犯了皇帝的忌諱,結黨營私,欺上瞞下都是統治者擔心的事。


    帝王心術,講究下屬互相製衡。


    你們好好的,一副把酒言歡抵足而眠的樣子,皇帝能放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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