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生此時也已經到了。


    但他卻並沒有急於現身,而是帶著莫山山,兩人一起隱跡於虛空,隔著數十裏地遙遙的觀望著。


    “懸空寺講經首座?”


    “居然是他來了。”


    莫山山皺眉。


    她已聞到了對方那身上的駭人的氣息。


    “連你也知道此人?”


    李長生扭頭。


    他們兩也不用擔心,會被這底下的書院門口的人發現。


    以李長生的修為。


    除非他想。


    這世間,除了已經升天的夫子以外,應該很難再有人, 可以識破他的偽裝。


    “嗯。”


    莫山山點頭。


    她說道:“此人十六年前,曾經應西陵神殿的邀請而下山,與西陵神殿背後的不可知之地,知守觀的觀主陳某,兩人一起合力對抗過夫子。”


    “當年,那一戰, 雖然時間很短,而且這懸空寺的講經首座, 也很快就又已經被逼回了自己的山門。”


    “可那是因為他們的對方乃是夫子。”


    莫山山說道這裏,她又停頓了一小會兒。


    “我還猶記得當年,我老師書聖也曾經說過,他說此人乃是天生的佛徒,對佛經的理解,已經遠遠的超過了這個世界的所有佛門信徒,而且即便是那已經早坐化了的佛祖,眼下還沒有死,也未必就一定能夠比得上他,若真要給他一個評價,那便是可堪稱‘人間之佛''。”


    “這是我老師的原話。”


    莫山山說道。


    “哦。”


    “原來這‘人間之佛’的出處。”


    “是在這裏啊!”


    李長生也同樣點了點頭。


    “唔。”


    “你老師倒也沒有說出。”


    “這家夥確實也了得,在夫子登天化月以後,這世間,能夠做的了他的敵人的,估計也不到三個半人。”


    莫山山問:“是那三個半人?”


    “知守觀觀主, 陳某,可算一個。”


    “還有呢?”


    “大河劍氣的主人, 劍聖柳白, 也可算一個。”


    “還有呢?”


    “這書院的大先生-李慢慢, 二先生-君陌,三先生-餘簾,他們三個若能加起來,也可算半個。”


    “啊?”


    “這還是半個?”


    ‘書癡’莫山山張大嘴巴。


    連她都有些搞不懂了。


    “還是一人是誰?”


    她追問李長生。


    “我呀!”


    李長生大笑。


    “你連我都不算在眼裏嗎?”


    “你?”


    “你確定?”


    莫山山表示懷疑。


    “十三,你可不要開玩笑。”


    “誰與你開玩笑了?”


    李長生回答。


    他逗完了身邊的這自己的女人。


    而後。


    又見自己目光,重新落到了這下方書院的門口。


    “你看好了。”


    .


    此時,書院門口,其實也早就已經打了起來。


    大先生,李慢慢。


    二先生,君陌。


    三先生,餘簾。


    他們三人是主力軍,而其他的幾位先生,則從遠處策應。


    琴聲響了。


    這是書院的八先生,北宮末央,他的操琴。


    簫聲也響了。


    這是書院的十先生,西門不惑,他也在弄簫。


    兩人一起合奏出了好一曲金戈鐵馬。


    這是音波之術。


    可殺人於無形。


    如果是一整隻的軍隊麵對它, 那麽除了會被切成無數的碎片以外,已不會再有其他的可能。


    但這隻是一個人。


    一人刀槍不入的人。


    一個將自己的體質, 打造的已經不下於神明的苦行僧。


    “兵兵兵兵...”


    火星四濺。


    這些音刃切割在了講經首座的身體各處, 卻連他的皮膚都沒有能夠割破。


    唔。


    倒也有將他的僧服。


    給剮的已經隻剩下一條白褲兜。


    “歇一歇吧。”


    “沒有的...”


    “交出冥王之女,老衲自會轉身扭頭就走,否則...”


    “否則什麽?”


    眾人怒斥。


    講經首座搖了搖頭。


    “依老衲看來,你們如果繼續再執迷不悟下去的話,那麽,這夫子所留下來的書院不可知之地,也就沒有必要再存在了。”


    唔。


    這話有些氣人。


    將君陌扭頭,他看向了自己的大師兄。


    將餘簾也扭頭,她也看向了自己的大師兄。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誓與書院同在。”


    兩人的眼中也都充滿了殺意。


    “嗯。”


    “那就不死不休吧。”


    李慢慢也沒有意見。


    “算我一個。”


    “也算我一個。”


    “不死不休,誓與書院同在。”


    當四先生,五先生,六先生,七先生......十二先生陳皮皮,當所有的在場的書院弟子們,他們異口同聲,喊出這一聲口號的時候。


    “還有我。”


    是寧缺。


    他也聽到了。


    沒有理由,自己的師兄與師妹們,都在拚命,而自己卻躲在書院裏,甘當鴕鳥。


    所以,他也趕來了。


    “好。”


    “小師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等事完了,我請你吃好吃的。”


    陳皮皮已衝著他給豎了一個大拇指。


    “還有我。”


    “我請你下棋。”


    “我請你聽我吹簫。”


    “我請你聽我彈琴。”


    “我...我請你替我打鐵。”


    “哈哈哈好...”


    “還有我...”


    “也還有我.....”


    “我...”


    這些師兄與師姐們,居然無一人,嫌棄他的修為太過於低微。


    這可把寧缺給感動的。


    “瘋了。”


    “你們都瘋了。”


    “我原以外,自柯浩然死後,你們這書院,就已經沒有瘋子了。”


    “但是老衲我錯了。”


    “今天我才發現,你們書院,自夫子以下,居然已經全部都是瘋子。”


    可不就是嗎?


    不怕死。


    這性格還真是一脈相承。


    “好。”


    “既然你們想死。”


    “那老衲我就成全你們。”


    出家人已動無名之火。


    這懸空寺的講經首座,他是奉了佛祖的佛旨,來帶走冥王之女的,不成功,便成仁,如果失敗,他可沒有臉回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宣一聲佛號,他此身已變成了金黃。


    看來,這是要出全力了。


    “呀。”


    “十三,你還不打算出手嗎?”


    “要知道,那夫子,雖然與你並沒有師徒的名分,可卻也有師徒之實,就說你眼下所修行的浩然劍氣,它出自於柯浩然,可柯浩然,他雖是名義上夫子的師弟,但從實際上來講,他的一身本領,也全部都是夫子所教......”


    “你要當真,眼睜睜的看著,夫子所創立的書院,它從今天開始,就走向沒落嗎?”


    莫山山她質問李長生。


    這也是她第一次,在李長生的麵前,表露出自己的不滿。


    而且也是第一次。


    她表明立場,不讚成,李長生所做出來的作壁上觀的選擇。


    “你呀!”


    “就是有時候太過於武斷了。”


    “你就這麽不信任我嗎?”


    “好好看戲。”


    李長生說罷。


    便又扭過了頭。


    “你瞧。”


    “他們打不下去的。”


    李長生指向長安城外。


    因為真正的,想要染指這寧缺身邊的‘小侍女’的人,也已經到了。


    “冬冬冬冬冬冬冬冬冬...”


    九通鼓以後。


    首先圍攏上來的,是西陵神殿的騎兵,而後才是召集而來的各國的軍隊。


    攻城戰開始了。


    而長安城,也在下一刻,彷佛已經活了過來。


    這是千年的底蘊。


    戰爭機器開啟了。


    隻見從長安城頭降下無數的黑點,這些無數的黑點,每一個都是由強弩所發出來的箭支。


    它們的殺傷力,每一支,都可連破西陵神殿的騎兵,四五層甲,而也就是說,若無意外,它們可一串四,一串五,並將這整個西陵神殿的騎兵方陣,給血洗的至少傷亡慘重。


    這就是唐國。


    這就是唐軍。


    其兵鋒已早就已經勢不可擋了。


    若非,這裏是屬於大修行者的世界,於普通人而言,發揮出自己作用的可能性已經不大,否則,這唐國的兵鋒也就已經橫掃了這整個大陸了。


    同上。


    也正說因為這裏是屬於大修行者的世界。


    這漫天的黑點,如此多箭支,看似駭人。


    但有人站了出來。


    一身道袍。


    是陳某人。


    隻見他伸出一隻手。


    “嗡...”


    這整個蒼穹之上,已經全部都已經停了下來,而後,又倒卷而回。


    “凡人。”


    “嗬嗬...”


    “已不配參與這一場戰爭。”


    他往前走去。


    就彷佛是剛才,於不經意之間,揮了揮自己的袖子,那麽簡單。


    陳某他走的很快。


    在原劇情裏。


    是因為有些書院夫子的子弟們,齊心協力,他們布陣的布陣,又改變了長安城前的山河走勢,以河山盤為陣基,李慢慢他一個人,便已堵了觀主七天,而後,又還有莫山山,還有餘簾,還有他自己下的崽-陳皮皮......


    總之,他上一次進長安城,是挺艱難的。


    但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有人替他分擔了壓力。


    因為有懸空寺的講經首座玉珠在前,而且此人也已經先行進了城,所以再去分兵,再去堵觀主陳某,阻他進城,也就沒有什麽多大的意義了。


    還不如把他放進來。


    說不定,能狗咬狗呢。


    “他來了。”


    “他的目標是誰,你應該也能猜到吧?”


    “你確定,你還能帶走冥王之女嗎?”


    作為大師兄,李慢慢他當然能代表著眾師弟們開口。


    隻見他望向對麵的禿驢。


    懸空寺將經首座......


    “阿彌陀佛,施主你說的有道理。”


    他走到了一邊。


    果然的作壁上觀起來。


    看起來,這是想要行漁翁得利之舉了。


    可這居然還是陽謀。


    唔。


    所有人都挑不出他的錯來。


    你沒見著?


    大師兄,李慢慢已經笑了嗎?


    “四師弟,祭河山盤。”


    “好勒。”


    一麵如圓鏡一般的器物升空,它所散發出來的氣機,已瞬間勾連天地,並組成結界,籠罩在了這整個長安城的上空。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那麽如黑點一般的箭支,它們倒卷而回,也恰在此時,已經落了下來。


    但它們也同樣沒有能夠傷的了,這長安城裏頭的百姓。


    順著結界便已經滑落。


    這河山盤,如今已經暫時的封住了這整個長安城,有它在,這些城外的西陵聯軍們,也已經暫時無法攻城了。


    隻是,陳某人進城了。


    他已經走上了朱雀大街。


    “來人止步。”


    是顏瑟大師。


    他已發動了驚神陣。


    可單單隻他一人,能夠阻擋得了這位世間已無敵的觀主嗎?


    “我們走。”


    寧缺已拉上了,才剛剛蘇醒過來,自己的小侍女桑桑。


    他已不敢再將對方留在書院了。


    可是,他又放不是自己的另一位老師。


    夫子死了。


    顏瑟大師,就已經是他唯一的老師。


    所以,他寧願將桑桑帶在自己的身邊,敵人太強了,而且也逃不掉,隻能麵對,既如此,那麽要死,大家就一起死好了。


    寧缺已別無選擇。


    “同去。”


    “我也去。”


    “大家都一起去好了。”


    最終,也還是由李慢慢這位大師兄來做出決定,大家都去,合力,聯合顏瑟大師的驚神陣,一起同去戰觀主陳某人,而這樣或許也還有一線生機。


    懸空寺來的講經首座。


    此時很為難。


    他有心想要攔截。


    可又不敢攔。


    因為攔了,便等於是在與觀主為敵。


    這虎口奪食,也要分是看什麽人......


    打不過觀主的他。


    唔。


    覺得此事還有待深思。


    .


    “夫子升天了,那我陳某便也隻好無敵了。”


    這是觀主的原話。


    “驚神陣雖強,但也要看是什麽人來使用它。”


    “你,不行。”


    他指著顏瑟大師。


    作為昊天道南門的主人,神符師,在這大唐帝國與西陵神殿互別苗頭,這麽多年以後,也從未有服過西陵神殿身後的道門。


    但是...


    顏瑟大師是很強。


    但他也終究,連五境之上,天啟境都不是,他又拿什麽去抵擋,都已經自稱“夫子死了,那我陳某便也隻好無敵了”的觀主呢?


    所以...


    他死了。


    顏瑟大師死了。


    他死在了觀主的隨手一擊之下。


    且連這驚神陣之中的核心,朱雀都還未來得及喚醒,就已經身化為了灰灰。


    “下一個。”


    觀主麵無表情。


    他繼續往前。


    “我。”


    李慢慢出現了。


    他手持小木棍,彷佛瞬移一般,已抵達了觀主的身前。


    他衝上


    他繼續往前。


    “我。”


    李慢慢出現了。


    他手持小木棍,彷佛瞬移一般,已抵達了觀主的身前。


    “驚神陣毀了,沒有人能夠再開啟它,也沒有人能夠再阻止我了,你雖然能找來夫子的小木棍,可你也終究不是夫子,李慢慢,你讓開,看在小兒陳皮皮的份上,我今日已不想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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