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秘境之中,四方宗門的幸存者分成了兩個派係,其一是刀劍玄閣的殘兵剩勇,以及符宗弟子,其二就是重武門與落霞穀,這二者的宗門,先前本就交好,如今遭逢大變,自是紛紛抱成團,以圖後話。


    至於宗門識藏境界修士,步封還有那刀劍玄閣的一個弟子也曾用過聯絡玉簡,但卻無一例外,消息傳出,卻半晌沒有回應。


    為今之計,探財尋寶這項初衷已經被眾人擱置腦後,保命要緊,洪荒秘境萬分凶險,稍有不慎就會落得個跟之前獸潮之時同樣的下場。


    畢竟這其中的恐怖和殘忍他們都是見證者,真不知三月之期一到,這僅剩的百來人還有多少能活著出去。


    經此一役,四大宗門怕是要傷筋動骨,十數年內怕是難以緩和了。


    “步封師兄,我們……”眾人調息完畢,站起身來,寧越表情緊張地看著步封,希望能自他那得到一點提示,重武門遭難之後,僅僅剩下在場的二十幾位弟子,其中大多數此刻都沒了主見。


    步封臉色報以安慰,視線一瞬間落在不遠處沉默不語的白厲身上,緩緩的走了過去,眾人見狀頗有些不解。


    “我知道你與仇驚宇那個串通外人妄圖誅殺同門的混蛋有些關係,但是念在你獸潮中也出了不少力,且不管是為己也好,為人也罷,現在姑且饒你一命,別再想些什麽小心思,倘若被我發現,拚著被重武驅逐也定要讓你成為我刀下亡魂!”


    步封言辭犀利,語氣森然,配合著刀勢的霸氣竟然有一種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那白厲本就不算什麽作風正派,心胸廣闊之人,相反,一言一行頗有種小人行徑。


    聞聽此威脅意味甚濃的話,不由得心下駭然,愣愣的點了點頭,驚懼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步封輕哼一聲,轉過頭對著大夥朗聲說著“眾位師兄弟,此番我重武門遭逢大變,孟軻師兄一行也杳無音訊,所以現在,盡快的找到他們匯集到一起才是正途……”


    隨後,步封眼望著不遠處的修整著的落霞穀修士,“我們與落霞穀結成盟友,共同進退,我隻有一點要求,希望各位師兄弟千萬以集體為重,切莫作出那等貪婪狹隘之事,在這危機四伏的洪荒秘境,活下去最重要”


    “步封師兄說的沒錯”


    “嗯,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孟軻師兄他們”


    “唉……我們失去的同門已經夠多了”


    眾人紛紛表態,神色間難掩悲意,步封緩緩點了點頭,幾步來到落霞穀話事人,那位姿容秀麗的冰山美人,落雨身前。


    “落雨師姐,貴宗援助之情我帶我重武門弟子先行謝過了”


    “步封師弟客氣了,與重武結成盟友師姐也是有私心的,談不上謝不謝,互惠互利罷了”落雨淡然開口,聲音平靜,不起一絲波瀾,想來是性子如此,這冰山美人的稱號看來不虛。


    “既然這樣,師弟的意思是,既然我重武門孟軻師兄一行自北方失了蹤跡,那不妨我等也順北而行,不知……”


    “也好,就按照師弟的意思辦吧”


    步封點了點頭,跟其餘的師兄弟言語了一聲,這群人中竟然隱隱有奉他為頭領的意思,這也難怪,步封掌控刀勢,論實力,除了各宗頂尖的識藏境界領隊,恐怕剩下之人無一是他的對手。


    一行人有了目標,紛紛行動起來,移步間極為小心謹慎,注意著周身的一切,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應該就是如此了。


    步封一馬當先,右手摩挲著腰間的長刀刀柄,神色冷厲,森然的目光遠眺著,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


    ……


    清秀山穀之中,楊軒步調緩慢,沿途欣賞著風景,他成長至今,一心鑽研詩詞歌賦,除了年少之時自家花園之中的花草林木,未曾見過其他,聞道三年又忙於修行,自是無暇顧及。


    像現在這樣的場麵,有生之年卻是頭一遭,臉上笑意盈盈,感受著此間秀美,心情無比舒暢,“許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吧”


    低聲喃喃自語,生怕聲音高了就破壞了這裏幽靜的氣氛。


    楊軒初涉修行不過短短三年,一時間突然沒了修為,倒也不覺得如何難以適應,胸口柱石玉墜始終溫涼,卻是這段日子以來唯一一個沒有變化的東西。


    “我知道你非是凡物,就像娘跟我說的那個前輩老道一樣,來曆神秘,隻是如今的我修為盡失,再修煉不知要多久才會重回之前的境界,怕是會埋沒了你……”


    楊軒伸出手,輕輕地摩挲著,好像在跟一個交情極深的朋友談心,“若是我僥幸能活著出去這洪荒秘境,定會為你尋個好主人,想來母親也不會責怪我”


    奈何無論他說什麽,柱石玉墜一如往常,沒有光芒,也沒有異動,此刻反而真的像個死物,而並非是之前屢次救他於危機之中的神奇物件。


    不知走了多遠,四周的景色愈發瑰麗,視線所及之處,一個陡峭的枯黃山壁出現在眼前,與一旁的青蔥顯得極不搭調,山壁上沿延伸而出的茂盛投下大片的陰影,自然而又古怪。


    “這裏是……”楊軒狐疑著,緩步朝前走去,這地方雖然突兀的不合,但卻也別有一番風味,看看也好。


    走到近前才發現更為奇特,原本在前方的山穀之中,除了山水鳥鳴之音,還能偶有聽到這洪荒秘境的妖獸吼嘯,雖然輕微,但卻是存在,而身在這詭異之地,耳邊卻又絲毫聽不見了,仿佛這裏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一般。


    暗說這在妖獸遍布,凶險萬分的秘境之中是絕對不可能存在的事情,洪荒山脈雖大,但妖獸更多,一念及此,楊軒悚然一驚。


    先前雖然聽聞獸吼,但諾大個山穀,未見一隻妖獸,所有的僅僅隻是些尋常野獸而已“難道修為盡失,連思維也變得緩慢了?”


    搖搖頭把這個無聊的猜測甩出腦海,楊軒還是正式的打量起這個各種古怪的地域,徹底收斂起了那分遊玩,觀賞的心思。


    時間流逝,轉眼已近傍晚,這秘境之中的太陽西落,伴著金色晚霞,將這裏渲染上了一種瑰麗柔美的色彩。


    視線所及,落在此刻更顯枯黃的山壁,先前陰影下的區域倒是有了些光彩。


    “嗯?好像有東西?”小心的走進一看,楊軒不禁呆立在原地,目光直勾勾盯著山壁之上泛著光芒的鐵畫銀鉤,也不知是夕陽的光輝閃耀而成,還是字體本身如此。


    “悲喜凡塵枉舊盟


    何故萬古亂此生


    玄妙三千今何在


    教化乾坤比春風”


    “這……這是……”楊軒徹底驚訝了,山壁上鐫刻的字體蒼勁豪邁,字裏行間透著一種無奈和憤慨,倒有種感慨的意味蘊含其中。


    視線微微橫移,卻於這首詩的旁邊又有發現,看語氣,似是兩個人在對話,不過卻非是同時,也許,悼念的情感占了大半吧。


    “哀哉歎罷昔日盟


    不知大道論熟生


    三千玄妙猶在耳


    難見當年白頭翁”


    楊軒愕然,“這個白頭翁,應該是以往的一位前輩吧,兩首詩非是出自一人之手,這山穀倒也有些秘密,可惜……我卻是難以追溯了”


    言罷,他表情微微有些落寞,此刻沒了神念,沒了真元,自然沒辦法感知身體內的狀況,但卻可以想象的出一些端倪來。


    那日,楊軒危機之中爆發實力,強行運轉還不怎麽熟悉的逆元秘術,體內的劇痛和虛弱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他後果將會如何。


    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沒有了退路,最後那透支了一切可以透支的能量的一招,更是雪上加霜,能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個山穀之中,外加保住一條性命,楊軒已經萬分慶幸。


    他先是讀書人,學的是儒家經典,看的是詩書禮儀,沒那麽大的野心,想到深處,自然也就想的開了。都說重壓之下存在兩種人,其一是狀若瘋狂,歇斯底裏,其二就是麵色如常,淡然處之,很顯然,他就是第二種。


    一念及此,楊軒輕輕搖頭苦笑著,彎下腰拾起一塊碎石,緩步行至石壁之前,頗為費力的刻下一行字。


    “今日得聞前輩隨記,感慨良多,然小子如今已非修士,前輩宏願恕難溯之……”區區數十字,卻仿佛用盡了他全部的體力,握著石塊的雙手有些麻軟,一時間,竟然拿捏不住。


    “還真是手無縛雞之力啊,我這雙手,日後還是拿筆來的痛快些吧”


    手中石塊隨意的仍在一旁,揉了揉難過的雙手,楊軒輕輕喘息著,卻又猛然間聽到一聲輕響,下意識的偏頭一看,原來是剛剛的石塊不小心打到了什麽東西,發出古怪的聲音。


    好奇心驅使,楊軒低著頭尋找著,山壁之下的一處夾縫邊緣,似有墨黑色的物件,原本應該看不真切的東西,此刻竟然泛著微光。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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