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因為客房問題,在客棧中與之有過一麵之緣的方菲兒,此刻他卻是換了身衣衫,較先前那會兒少了份妖嬈,多了些清麗。


    不知為何,此番見麵,其身後缺少了那兩個昂藏漢子的身影,隻得她一人來此。


    “雲荒是沒人了嗎?派了這麽個小毛孩子開言?”


    站在少年身前的兵士聞聽,臉色一沉,上前一步道“此乃雲荒塔前,請閣下注意言辭”


    早在方菲兒出現的時候,少年就收斂了自身的傲氣,短暫的呆滯過後,轉而換上了一副自認為陽光帥氣的表情,嘴角含笑,頗有種濁世佳君子、翩翩美少年的感覺。


    “這位姑娘還請不要如此說,我雲荒地大物博,多得是年輕俊傑,想來姑娘若是‘深入’了解過了,一定會有所認同在下的話的”


    少年淡定自若的笑著,眼眸深處的一抹淫、欲被其很好的掩藏起來,一句話加入了適當的重音,在場的男子沒有哪個會不知道他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方菲兒卻是沒有聽出來,但卻冷冷一笑“年輕俊傑?草包罷了,若非望天宮在此,這雲荒也不過是個窮鄉僻壤之地而已,可憐你這些白癡還自以為是天選之民,優於眾生?”


    女子言辭犀利,一句話把所有雲荒人士罵了個狗血噴頭,偏偏將五品宗門望天宮摘了出去。


    “嘖嘖嘖,好一個碧人,就是太刁蠻了些,你一介女流之輩,也敢妄論我雲荒英傑?”話一出口,眾人臉色再變,循聲望去,卻看見一位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手舞折扇,身後跟著兩名仆從打扮的跟班,漫步走來。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神色微微有些驚駭,見到來人,竟是為了場中那名女子捏了把汗。


    楊軒與胖子此刻盡是狐疑之色,心中暗凜“場麵倒是愈發有趣了”短暫的思索過後,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局勢。


    “姑娘的話,我呼延烈卻是不敢苟同,我雲荒雖然不及望天宮,不及這玄妙許許多多的豪門旺族,但還不是隨隨便便的小魚小蝦能夠詆毀的”


    男子說著,手中折扇一合,戲謔的打量著方菲兒,眼中同樣彌漫著淫、欲。


    “是呼延烈啊”


    “他居然來了?”


    “不是應該在家族中閉關準備塔鬥嗎?”眾人七嘴八舌的暗地裏議論開了,場麵喧囂了不少,呼延烈似乎很滿意這種狀況,臉上的笑意更濃。


    楊軒暗自生疑,瞥見一旁的伍四三,見他也是這種表情,神念傳音靠的較近的一位異地修士“敢問兄台,這呼延烈是什麽人?”


    突兀的聲音倒是把他嚇了一跳,偏過頭四下看了看,見問話的正是先前出聲,不卑不亢的儒雅青年,當下,同樣神念開口道:


    “呼延烈是這雲荒三大家族之一,呼延家的二子,神念藏中期的修為,實力極端恐怖,據說真元屬性為特殊的暗屬性,而且悟出了奧義,是塔鬥名額的有力爭奪者之一”


    楊軒輕輕點了點頭,心中思量著“暗屬性?黑暗的意思嗎?”


    正待他埋頭思索的同時,場中再度響起了方菲兒若鶯啼的婉轉聲音,此刻卻帶著一絲慍怒之意“這麽多年來,敢說我方菲兒是小魚小蝦的,你還是第一個”


    “嗬嗬,姑娘卻是誤會了,在下並無此意,隻是在勸解姑娘,還是千萬不要人雲亦雲的好”


    先前辱罵眾人的少年,看見呼延烈來此,臉上一下子湧現出無比委屈的神色,鼻涕眼淚一瞬間留下來,哀嚎著跑到近前。


    “哥,哥啊,你得給我做主啊,這群土包子羞辱我,罵我、我……獨身一人,說不過他們,嗚嗚嗚……”


    呼延烈臉色一沉,目光陰冷的環視過去,人群中見之莫不閃躲,不敢與其對視,場麵陷入到了詭異的安靜之中,直到他的視線落在了一臉淡然的楊軒身上,這才緩緩開口:


    “族弟,跟哥講講事情始末,慢說不是你之錯,就算是,我呼延家的子弟還輪不到一幫外人來閑言碎語”


    “嗬嗬,好一個霸道的呼延家,若不是深知這雲荒格局,說不得就要相信這地方是你們家族的一言堂了”


    方菲兒冷笑著諷刺道,言語間對他的說辭滿含不屑與鄙夷。


    呼延烈並未在意這女子說了什麽,如此時候並非是打嘴仗之機,在它看來,這事關自己家族的顏麵,容不得分顧其他,呼延烈表情陰沉,視線緊緊盯在楊軒臉上,危險意味甚濃。


    “哥,是這樣的……”少年一邊裝出一副可憐表情,一邊言辭懇切的將一切原委和盤托出,楊軒在一旁聽的直皺眉頭,少年說的話句句鋒頭直指自己和胖子,若是一個不知道個中條理之人聽了,怕是也會覺得過失並不在少年身上。


    聲情並茂的描繪了大半天,真可謂是句句誅心之言,說的好像楊軒是個妄自尊大,枉顧規矩的市井刁民一般。


    “我族弟的話可屬實?”


    呼延烈陰沉著臉,環顧一圈,最後重新落在楊軒身上,先前打開的折扇極為緩慢的收束起來,寸寸折疊,直到合為一體,右手輕輕的摩挲著。


    沒等楊軒說話,方菲兒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長耳朵的都能聽出來他話裏有多少水分,是不是隻要是你呼延家的人辦錯了事,隨便編個由頭,就能盡數賴在別人身上?”


    “這位姑娘,現在是我呼延家的事情,我本無心與你糾纏,你卻如此咄咄逼人,是否太過無禮了些?”


    方菲兒俏臉含煞,“無禮?這名頭如何能加在我身上?你這說笑的功夫倒是有些差勁,與你顛倒是非的能力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這時候,先前裝的極為陽光帥氣的少年此刻顧不得遮掩,見自己族兄受了詆毀,登時不樂意了,開口大罵“臭婊子,你他、媽的說什麽?誰顛倒黑白了?”


    方菲兒臉色倏然陰沉下來,美豔的俏臉之上遍是寒霜,長這麽大,還真沒人敢如此說自己,“你再說一遍”


    呼延烈並未阻攔,顯然,這個三翻四次落自己顏麵的女子已經讓他很是憤怒,但礙於風骨不好如何,少年見族兄並未發話,意識到自己此舉似是做的不錯,索性就再激烈一點。


    “我說你是個婊子,草,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想管閑事?”


    一瞬間,場中寂靜的可怕,卻隱隱有海浪之音響徹,沒察覺方菲兒怎麽動作,隻見得淡薄到根本難以窺見分毫的迷蒙青光閃過,伴隨著呼延烈一聲尚未能說出口的小心,少年身形霎時倒飛出去。


    一捧濃鬱的鮮血爆散成血霧,彌漫了場上的整片天空,再看那少年,胸前凹陷進去巴掌大小的詭異印痕,已經癱倒在地,生死不知,臉上還殘餘著辱罵別人之後的快感和病態的喜悅。


    眾人頃刻間呆愣在原地,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駭和疑惑參半,看向女子的目光盡是難以置信之色。


    楊軒與胖子,在經曆了一瞬間的恍惚之後,皺緊了眉頭,不著邊際的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底的凝重之色,這個女子不簡單,這他們從開始就了解,但卻不知道竟然能不簡單到這種地步。


    那個少年再不濟也是肉身藏的修為,這也是他能蔑視群雄的資本所在,一個十五六歲的肉身藏修士,放在哪裏都是被譽為天才的苗子,哪怕他這個境界是靈丹妙藥,天材地寶灌輸,也是實打實的肉身藏修士。


    呼延烈瞪大了雙眼,胸口極速的起伏著,好像其中藏了一隻暴怒的妖獸,一張俊俏的臉此刻難看到了極點,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你……很好,在這雲荒之中暴打我呼延家的嫡係子弟……”


    他握著折扇的右手骨節發白,臉上怒意橫陳,“今天,任你美若天仙,背景驚人,也要給我呼延家個說法”


    “嗬嗬,沒那習慣,這種混蛋,打就打了,我想你應該謝謝我,沒有殺了他”


    呼延烈聞言,算是徹底壓抑不住心中的暴怒之情,右手一甩,折扇倏然飛出,那看來不過是附庸風雅之物,沒想到卻是他的兵器。


    隻見原本潔白的折扇突兀陰沉了起來,化為一連串虛影,好似在這晴朗的午後遁入到了黑暗之中,極為詭異。


    方菲兒嘴角含笑,那一瞬間的展顏,足以讓天地變色,驚呆了一片圍觀的眾修士,單手虛脫,淡淡青光此刻看上去倒是極為清楚,海浪之音呼嘯,隱隱結成一片青色的浪潮屏障在身前,不住的翻騰著。


    折扇轟然擊中,仿佛陷入到了泥淖之中,寸步難行,片刻,似是放棄了挺進,扇麵大開,翻攪起來,將海浪屏障攪動出一個漩渦,隨後借著這力道爆退,重新合攏,回到了主人手上。


    “我本不想與你交惡,但是你動手傷了我族弟,說不得,你也得留下些什麽了”


    一言及此,呼延烈自動忽略了方菲兒臉上的嘲弄之色,折扇再開,此刻卻不再是原本潔白的扇麵,轉而便的漆黑一片,而且其上似乎有詭異的氣息流轉,叫人看上去好像要吸人神智一般。


    “暗蝕”一聲低喝,折扇刷出一片濃鬱的黑芒,似是要蓋過了正值天空正中的日光一般,遍含詭異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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