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軒持劍而立,冰冷的劍身之上,淡淡的金色雷霆繚繞不絕,劍身與劍柄相接的劍格處,雷霆印記也同樣金芒湧動,周遭金雷狂放,不住呼嘯奔騰。


    無盡的狂暴淩冽之氣升騰,他恍如雷中帝王一般,青鋒所指,號令萬雷。


    “小家夥兒,這是你的一場造化,至於能達到何種地步,就看你自己的了,老夫所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


    老者言罷,渾濁的雙眼陡然一凝,似是自楊軒逸散的氣勢之中感悟到了什麽“嗬嗬,倒是有趣,白蒼客不愧為白蒼客,這浩然玄經竟然強悍如斯……助這小子領悟到本身真元屬性之外的異象,而且,似乎還威能不弱”


    眼見楊軒雙眼瞬間陷入迷茫之中,老者言辭急促,沉聲喝到“楊軒小子,本尊傳承盡在奔雷劍之中,你雖悟得異象,但全因浩然玄經之故,倒是荒廢了威能通天的九霄破滅金雷,此番用心感悟,雙生異象也並非虛幻,好自為之”


    楊軒陡然一驚,心底的震撼剛剛浮現,冥冥中自有一道無比玄奧詭異的力量倏然臨身,將楊軒的心神瞬間收束進腦海之中,無比繁複,浩大的信息頃刻間呈現而出。


    從外界看,楊軒立時盤膝而坐,三尺青鋒置於膝上,神光熠熠的雙眼緊閉,眉宇微皺,似是陷入到了一種古怪的狀態之中。


    ……


    痛,劇烈的疼痛,額頭的青筋暴突,伴隨著無比駁雜的信息逐漸湧現,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炸裂之感讓楊軒表情無比猙獰。


    金色的雷霆愈發狂暴,繚繞在其周身三尺,肆意的轟鳴著,不時擊打在四周青灰色的石壁之上,引動碎石飛射,老者虛幻的身影巍然不動的端坐在楊軒的對麵,臉色也是尤為凝重。


    一對渾濁的老眼正緊緊的盯著他的身影,亦或是在盯著他膝上的奔雷劍,沒人知道,也同樣無法揣測,老者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麽。


    腦海之中浮現的,關於方才拔出的奔雷劍,關於劍術,更多的,卻是關於那前輩給出的雷霆奧義,不知過了多久,楊軒神色漸漸恢複了平靜,緊皺的眉頭鬆開,整個人似乎開始認真的理清腦海中新得到的信息。


    轉念之間,楊軒置身在一片陰暗的空間之中,四周盡是些清冷的氣氛,但卻透著淩厲和鋒芒,雖然不能視物,但卻能明顯的感覺出這空間的不凡之處。


    下一刻,眼前瞬間亮起刺目的雷芒,下意識的伸手擋住雙眼,一道人影倏然出現在虛空之中,手中長劍放射出萬丈銀光,陡然奔湧,又立時隱沒。


    快到極致的劍芒,夾雜了無與淩厲的毀滅之意,一劍出,好似天地崩塌,山河倒卷,氣勢威猛無匹。


    “這是……劍術?”


    眼前的一幕赫然讓楊軒驚在了原地,隻覺得渾身毛孔大張,汗毛直立,陣陣酥麻之感伴著雙眼中一閃而沒的劍芒流轉全身,這套劍術單單隻是看著,就帶給他無與倫比的酣暢之感。


    “好厲害的劍術”


    沒來得及感慨完,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陡然響徹,透著看透世事的滄桑,正是那劍台中盤坐的前輩。


    “奔雷劍、劍若奔雷,集雷之奧義於一劍之中,一劍出,天地俱裂,山河崩毀……”


    “劍術的名字?奔雷?”


    心中念罷,楊軒仿佛看見一道翩若驚鴻的劍芒倏然擊出,一如奔騰的天罰神雷,速度奇快,空間都仿佛被其撕裂而開,劍芒所至,萬物盡皆湮滅,化為齏粉。


    “好恐怖的劍式,竟能造成此等破壞力,縱然是產生變化的儒道文法都沒有這個威力,我所會的所有武技,也就隻有異象,仁道之劍能到到這種程度吧……”


    楊軒感慨著,心中的震撼久久不能平息,眼前隻餘下那橫貫天地的淩厲一劍。


    “癡兒,恐怖的並非是劍式,認真感悟……”


    這話一出,楊軒倏爾一愣,老者的聲音不乏苛責之意,“難道是自己領會錯了?”


    一念及此,心中不再沉浸於天地間那抹淩厲的劍芒之上,細細感悟著,冥冥中,似有一道閃光自腦海掠過,心頭突兀湧現一絲明悟。


    “雷本迅疾,極速奧義正體現於此,在那般快到極致,恍若瞬移一般的速度之下,天地萬物,無不可破。”


    “雷掌殺伐,有醒世之音,一劍出,天地俱顫,三尺青鋒嗡鳴,正如那平地驚雷,震懾人心”


    “雷主毀滅,無論是麻痹還是燒灼奧義,歸根結底,卻都是以毀滅為目標,當這等力道達到一個極限,更是無物能抵擋得住雷霆肆虐。”


    ……


    “我懂了,前輩說的沒錯,恐怖的並非是劍式,而是蘊於劍式之中的雷霆奧義”楊軒的額嘴角掀起一抹微笑,雙眼瞬間閉合,不再局限於眼前璀璨淩厲的劍芒。


    劍台正中,老者也是微微一笑,很顯然,楊軒能夠想明白個中關節,讓他頗感欣慰。


    “嗬嗬,小家夥悟性不錯”如此感慨著,一時間,竟也是將雙目緊閉,一股強絕的氣勢自其虛幻的身軀之上升騰而起,仆一出現,立時將場中狂暴的雷霆盡數壓抑下去。


    劍台再度恢複了之前的靜寂,唯有一絲極細微的,楊軒的喘息聲音響徹,連同大殿之內的一眾修士,盡皆聲息全無,似是陷入到了修煉的狀態之中。


    畢竟曆經凶險來此,到了這天地元氣極為濃鬱的寶地,縱然得不到傳承,也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時間所耗,定然不會短了”胖子此刻,似是微微回過神來,小眼睛中尚餘驚駭的看著一片幽寂的空間,輕輕搖了搖頭。


    “與他的距離真的越來越遠了,想當初,這小子的修為尚還要比我低上一級……”


    一念及此,胖子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心神沉入到了須彌戒之中,看著此行所獲,喃喃自語“是時候……”隨後,雙目一閉,周身繚繞著淡淡的天地元氣,整個人漸漸陷入到了修煉狀態之中。


    ……


    ……


    腦海之中,不停的回放著先前注意到的一劍,不料,卻越看越是呼吸急促,這一劍當真不簡單,如他所料,卻是需要對雷霆一道的奧義,領悟極強才能如此完美的將之蘊於一劍之中。


    而這一點,正是楊軒不曾具備的,他雖然已經掌握了仁道之劍,但卻並非是基於本身的真元屬性,空有九霄破滅金雷這等罕世神物,平白負了自身本就從屬雷霆的先天條件。


    按常理來說,修士在造化靈絕之境領悟的異象,卻是根據自身的真元屬性決定,而奧義的強度,也決定了領悟異象的強度。


    至於楊軒的狀況實在是無比特殊,浩然玄經,包括儒道文法,昔日白蒼客前輩的傳承,威能莫測,竟是在這之前,便助楊軒領悟出了異象,仁道之劍。


    而初時,他也並未細想,如今得蒙怒雷前輩提點,方才覺察到,難怪用出一次,就後繼乏力,原來是自己並未能將之完美掌控的原因。


    冥冥中,那道璀璨至極的劍芒在楊軒的腦海中閃動了近萬次,以他對雷霆奧義的感悟程度,竟完全抓不到這一劍的軌跡,除了能隱晦感知到劍芒之上充溢的雷屬奧義的氣息之外,看上去就單單隻是一人斬出的一劍,如此而已。


    “前輩貴為通神境強者,他的傳承,又豈是那麽容易領悟到的?”


    “不過這樣才有意思……”


    信念所致,楊軒再度沉心靜神,將感知釋放到了極致。


    他能闖蕩至今,除卻天資之外,更多的,卻是對世事的那種執拗,就如同手握聖賢之人,對自己所認定的人或事,有一種近乎病態的偏執。


    不巧,楊軒正是如此,縱然選定的道路千難萬難,他也會逆流而上,並不退縮,這種執拗,說的好聽是如此,說的難聽,就是傻,是瘋子。


    但就是這種瘋傻,讓楊軒達到如今的程度,氣運機緣,命運定數,這東西誰能說的清?想來,縱然是中域天都峰,號曰四九的道袍老人,都難以明晰吧。


    “轟”又是一道璀璨的劍光劃過腦海,楊軒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天地破碎,山河倒卷,隻是這一劍的威勢,那股幾欲令人窒息的壓力,一如往常,縱然萬億次仍不減分毫。


    漸漸地,楊軒眉頭愈發深皺,冥冥中似是抓住了什麽虛無縹緲的痕跡,心神牽動在那一抹劍芒之上,親眼目睹著一切。


    ……


    雲霧繚繞的垂雲仙山之頂,金碧輝煌的瓊樓玉宇之中,望天宮的修士一如既往的修行,少了參加宗比的近萬內門弟子,但偌大的廣場之上,卻絲毫不顯得空曠。


    想來也是,望天宮雄踞南域第一宗門的位置千百年,積累的底蘊自是無比龐大,弟子或以十萬計,而進入雲夢澤之中的,不過是其中一屆罷了。


    正殿之內,望天宮主靜靜地坐在殿首金座之上,手中的龍頭拐杖摩挲的發亮,一對渾濁的老眼半開半閉,儀態尤為閑適。


    除卻這位高深莫測的宮主,大殿內僅餘下一位身姿婀娜,容顏美豔的紅袍婦人,顧盼生輝間,一對魅惑的眸子,此刻卻平添了幾許擔憂之意。


    “月媚……”半晌,一聲淡淡的蒼老聲音響徹,環繞在空曠的大殿之中。


    “宮主”月媚微微欠身,微施一禮,應和道。


    “雲夢澤那邊可有關注?”


    “回宮主,月媚一直注意著,隻是……”


    “但說無妨”


    “此界入得雲夢澤試煉之中的內門及核心弟子,共計一萬三千人,時過一月,人事殿的靈魂玉簡之處,已經有一半以上碎裂,會不會……”


    “哦?”望天宮渾濁的老眼陡然睜開,視線似穿過無盡虛空,落在了那山水之間的破敗祭壇之上,隨後,又若無其事的閉上了雙目,緩緩開口。


    “無妨,我望天宮弟子,怎能不曆經風雨?半年之後的中域玄妙盛會,怕是凶殘程度,比之雲夢澤更狠厲百倍千倍,盡早適應一下,也是好事”


    “可是……”


    宮主幹枯的手輕輕一擺“我知你擔心幽若那丫頭,不過以她如今的實力,怕是古楓小子都不是對手,有什麽好擔心的”


    言罷,雙目再度瞬間睜開,精芒一閃而逝,望天宮主心中,所記掛的卻並非是幽若,而是那個一襲青衫的儒雅身影,“嗬嗬,小家夥兒,不知道在這雲夢澤中,你會成長到何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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