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他!”


    “那是什麽?”


    “我不知道,但是……好恐怖……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蝶的聲音在顫抖,無可抑製的恐懼,近乎本能的害怕讓她已經無法正常思考,在傀取下瓶塞的刹那,她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若非寄神在蕭殊身上,單單這股壓迫感就足以將她的殘魂徹底抹消。


    快至極限的一劍揮出,蕭殊甚至沒有去考慮這幅身體能不能承受這種速度,他盡了全力,目光完全跟不上這一劍的軌跡,一道紅芒直取傀的心髒。


    但是……


    傀稍稍朝後退了一步,層層疊疊的冰錐隨即拔地而起,劍鋒一斬而過,無數冰屑飛濺,可到底還是沒能傷到傀半分,這冰錐像是沒有盡頭一般,在兩人中間不斷的上升,整座高台都被其給撐裂了。


    地麵劇烈的晃動著,不消片刻,兩人中間竟是升起了一座高達數十丈的冰山,它幾乎碰到了結界的頂端,蕭殊當機立斷,拽起癱軟在地的皇後,飛身退至行刑台上。


    “一定要這樣嗎?”


    紫羅緊緊的盯著傀的背影,這是她第一次質疑傀的做法,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覺得皇後有些可憐,她一開始並不理解為什麽皇後會選擇隱瞞一切,直到皇後將自己的過去的生活講故事一般告訴了她。


    十五歲之前她是被販賣的奴隸,十五歲之後她成了一個妓女,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妓女,不管是貴族也好,流浪漢也罷,隻要給錢就可以和她上床,這種生活持續了五六年,直到她遇見了納蘭,那個時候納蘭還隻是一名伯爵而已。


    納蘭看中了她的容貌,將其買了下來,教她貴族的禮儀,並給她重新取了名字艾莎,不允許她隨意外出,即便要出門也必須穿戴鬥篷麵紗,起初她並不知道這有什麽意義,後來她在納蘭的介紹下認識了一個人,葉北。


    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私生子,即便他的父親是國王,私生子這三個字就像是皇家的恥辱柱,沒有人敢提,但凡關於葉北的事,所有人都是緘默不言。


    但納蘭卻在葉北最失意的時候,把艾莎介紹給了這個看似沒有前景的私生子,葉北也許是一位好國王,一位好父親,但他絕稱不上一位好丈夫,他沒有時間去情情愛愛,一次次的鬥爭讓他變得越來越冷血殘酷,所謂的婚禮也隻是草草了事。


    也許艾莎對於葉北來說,隻是為了逃避母親慘死的寄托物罷了,所有人都在嘲諷艾莎,因為她嫁了一個私生子,一個沒有任何前途的私生子,而艾莎對外的身份是某個貴族世家的私生女,這就更加引人嘲笑了,他們才不關心艾莎出自哪個家族,私生子配私生女,這夠他們笑上好幾年的,但相比以前的生活,她已經滿足了,甚至感激納蘭給了她第二次人生,直到葉北登上王位,所有人都閉嘴了。


    在艾莎的幫助下,納蘭成為了公爵,而她坐擁權利和財富,還生下了兩個孩子,對於艾莎來說天堂也不過如此,隻是她和葉北的感情卻越來越淡漠,登上王位之後的葉北總是忙於政務,他平定內亂,逼退外敵,唯獨忘了自己的妻子。


    其實這也沒什麽,隻要能夠看著兩個孩子平安長大,她就已經滿足了,不再奢求更多,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她這輩子活的足夠精彩了。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一切會在靈宛開學舞會之後戛然而止。


    從一無所有到擁有一切最後再失去一切,紫羅無法想像這一個月來艾莎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她甚至不顧身份,下跪苦苦哀求,願意放棄這一切,願意帶著孩子離開北葉國,隱姓埋名生活,為什麽傀不肯放過這個可憐的母親,非要趕盡殺絕?


    月惶恐的拽了拽紫羅的衣袖,他一樣同情皇後,但他絕不敢去質疑傀,仁慈之人的任何決定都輪不到他來質疑。


    傀麵色肅穆,他沒有去理會紫羅的質疑,一道金絲從瓶子中飛出,落在麵前的卷軸上,沿著某種軌跡勾勒著什麽,越來越強的壓迫感擴散開來,似乎連冰山都在隱隱晃動,不斷有碎屑落下,灰幕結界掀起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瀾。


    “喂!你來的真啊,萬一我被誤傷了,到時候你可要負責!”


    鬼衝著傀高喊道,完全沒有把麵前這群人放在眼裏,亞當也不過化魂境而已,半步神淵和化魂的差距恍如天塹,至於諾言,墨秋年,墨玲兒這些人更是隨手可殺,唯一需要注意的隻有那個外魔。


    “你放心吧,我控製不了它,不然一定連你一塊打死。”


    “你信不信我……”


    鬼剛想罵回去,身子卻下意識退了半步,恰好讓過了亞當斬來的一劍,但他的麵色卻毫無波瀾,似乎這一劍早就在預料之中。


    明明抓住了他分神的刹那,但這一劍仍是落空了,劍勢未止,想要收力卻已經來不及了,當他看見鬼平靜無波的眼神時,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砰!


    恐怖的力道順著劍身傳來,亞當再也握不住劍柄,墨劍隨即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黑芒直接砸在了灰幕結界之上,震起道道波瀾。


    “就不能讓我先熱熱身嗎?”


    拳頭穩穩的停在了亞當的麵前,但並非是鬼手下留情,而是那架在脖子上的紅葉劍讓他不得不停下這一拳,否則亞當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以亞當的反應速度,無論如何也躲不開這一拳。


    “神淵靈武!?你……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亞當難以掩飾心中的驚駭,僅僅一劍失手,自己便險些被當場打死,若說方才分神仍避開了自己的一劍還可以解釋為他早有警惕,但這一拳帶給他的壓迫感,便絕不可能是化魂靈武能做到的。


    “又是這個問題,我都快聽煩了,怎麽,打算聯手嗎?來吧,我準備好了,我真的是好久沒有全力出過手了,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我拖住他,你想辦法帶他們逃出去。”


    蕭殊並非不相信亞當的實力,隻是他很清楚鬼到底有多強,傀已經攔不住了,當務之急是立刻逃出去,但僅靠墨秋年他們,想要破開灰幕無異於癡人說夢。


    拖住一名神淵靈武?


    亞當又一次被刷新了認知,換了他,別說拖住對方,恐怕保命恐怕都是極難的,這名少年是真的不知道對方有多強嗎?


    “逃出去?九階咒術灰幕,給他半個小時能突破嗎?還是說你打算靠這幅身體拖我半個小時?對了,給你們個忠告,真想活下去的話,最好在他把那玩意召出來之前逃出去,讓我算算,大概還有三十秒吧……”


    話音未落,鬼的身形便消失在了原地,半步神淵的全力是何等恐怖,堅實的地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崩毀,蕭殊和鬼交手所產生的餘波直接掃平了周遭的看台,脆弱的就像紙燒盡的餘灰一樣。


    “還是不行,我能夠使用的咒術等階都太低了,不足以撼動這個結界。”


    墨玲兒無奈的解除了靈陣,她隻有大靈士的水準,即便窮盡所能也突破不了灰幕,最大的收益也僅僅隻是幾道波瀾而已,九階咒術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所學。


    亞當取回墨劍全力進攻之下也仍是無用,無論如何也刺不穿這層灰幕,他都不行,更別提身受重傷的諾蘭和墨秋年他們了。


    灰幕的破壞性還在其次,但它的牢固程度絕對當得起九階咒術,就算是一座山壓下來,恐怕都不足以讓它崩毀,這也是傀敢將那個東西召出來的原因之一。


    “上一次你已經輸了,我放過了你,但這一次……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活不了,所以與其讓你死在那玩意的手上,倒不如死在我手上。”


    狂暴的靈力環繞在鬼的周身,他腳下的碎石在這股力量下不斷的分解,化作塵埃,傀為什麽要召出那個東西,說的好聽點是考慮周全,說的難聽點就是不相信他的實力,三十秒,他要殺光這群人,然後狠狠的嘲笑傀。


    麵對鬼的挑釁,蕭殊沒有回應,他輕輕閉上了眼,劍意瞬間攀升至頂點,這個時候他能做的隻是盡全力拖住鬼,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卻浮現出一個詭異的念頭。


    死?


    無可披靡的一拳直接打穿了蕭殊的身體,沒有任何阻攔,餘勁甚至在其身後的灰幕上都轟出了深深的凹陷,地麵撕裂,勁風不休,這一拳正中無魂靈偶,直接把它給打成了粉末,蕭殊的身體砰然爆碎,化作點點靈光逸散。


    “怎麽可能……”


    墨秋年微張著嘴,呆若木雞的望著麵前這出人意料的一幕,他是真的沒想過蕭殊會死,而且會死的這麽慘烈,連屍體都沒有剩下。


    “蕭老師……”


    諾言怔怔出神的呢喃著,名義上的學生和名義上的老師,他還記得上課的第一天,蕭殊帶著墨秋年突然闖進來,明明看上去和他們同年卻自稱老師。


    “我主要負責你們的人身安全,既然我當了你們的老師,那麽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什麽身份,現在都隻是我的學生而已。”


    亞當沉默不言,他根本沒有抱太大的希望,這個結果在他預料之中,即便蕭殊是靈宛的老師,可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想拖住神淵靈武實在太自不量力了。


    就連鬼的眼中也掠過一絲訝異,但他的驚訝沒有持續多久,因為……


    “你不是想看一看我的道嗎,看仔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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