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赫沒有第一時間去詢問重傷的侍衛,他立刻走到廁所的窗邊,一地的碎玻璃,整扇窗戶都被打碎了,風雨呼嘯而入,雨水很快就在地麵上積起了一灘水,鮮血被衝散,緩緩流入了排水口。()


    窗外一片漆黑,這隻是二樓而已,如果對方殺了人之後跳窗離開,的確是最有可能的,但卻有一點解釋不通,如果他一開始就打算殺掉尼洱,然後直接離開,又為什麽要殺死守在外麵的侍衛?


    難道說他在殺了尼洱之後不小心被侍衛給發現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麽要留下三個活口,是時間上來不及了嗎?


    “誰?”諾赫問道。


    “咳咳……沒……沒看清臉,那人穿著鬥篷戴著麵具,不過他長得很高大,用的劍也比我們的要寬的多。”


    其中一位侍衛捂著左手的傷口,鮮血順著他的指間不斷的滲出,傷口頗為猙獰,也虧他能堅持到現在還保持清醒。


    “很強,我們完全不是對手,如果不是裏頭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忍不住進來看看,恐怕根本發現不了,他本打算連我們一塊殺光,但因為有其他客人進來,他就跳窗逃走了。”另一名侍衛補充道。


    “身手很強,身材高大,使用寬劍……”


    諾赫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個人就是南玉國的奎尹,那一日皇室接待南玉國和朝靈國使臣的時候他是在場的,無論是他的靈武境界還是身材都完全符合描述。


    別看這幾名侍衛好像根本沒有說出凶手是誰,甚至連麵容都沒看清,但這番描述除了奎尹,不作他想。


    隻是……


    很不對勁,諾赫唯一的感覺就是不對勁,偏偏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似乎太過想當然了,明裏暗裏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了雪尚君和奎尹,隻是缺了決定性的證據,但這顯然已經不重要了,當眾口一詞之時,證據就變得可有可無了。


    這一次尼洱被殺,一如既往的充斥著矛盾感,如果凶手真的是奎尹,他為何要急著在現在就殺掉尼洱,凶手的範圍本身就很小,他這麽做隻會加重自己的嫌疑,因為除了他之外,今晚所有人都在場。


    可如果凶手不是奎尹,那又會是誰?


    諾赫的思緒陷入了死角,他明白自己肯定忽略了什麽東西,但到底是什麽呢?


    原本守在外麵的士兵很快就控製住了餐廳,並將這些屍體全都運了出去,至於那三名重傷的侍衛也被送往醫療區了,但仍是沒有任何線索,如果是晴天的話,說不定凶手會留下血跡,但這種暴雨天,哪怕他被尼洱噴了一身的血,恐怕隻需要一分鍾就被衝幹淨了。


    七國使臣又死了一位,餐廳內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包括服務員在內所有人都接受了檢查,花了莫約一個小時,意料之中的什麽都沒有查到。


    “十二名絕意靈武都不是對手,身材高大,使用寬劍,在座的各位又不曾離席,這是不是已經很明顯了,諾赫大人,雖然還沒有證據,但我建議立刻通緝奎尹,請務必把這個瘋子控製起來。”亨利建議道。


    其餘眾人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唯獨雪尚君沒有表態,他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猶豫,難道真的是奎尹?


    可他殺丘索和尼洱的理由是什麽?


    又為什麽要用血字來預告殺人?


    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在行動,難道說陛下對他另有指示?


    “你去吧,我可受不了這種場合,別這麽看著我,我就不明白這有什麽好談的,管他誰是凶手,有本事就來找我,喝酒去了,不用等我,晚點回來。”


    這是奎尹下午三點離開前對他說的話,當時雪尚君並沒有在意太多,奎尹這個人就是這樣,除非逼不得已,他不願意參加太過正式的場合,寧願一個人去喝酒。


    難道說真的是他?


    丘索死的那晚,奎尹也出去喝酒了,直到半夜才回來,的確是滿身酒氣,現在想來,是不是太過巧合了些?


    “他在哪?”諾赫問道。


    眼前這幅景象和諾赫預料中的一模一樣,眾口一詞,所謂的證據也變得無關緊要,雖然心有疑惑,但現在找不到突破口,諾赫也隻能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在哪我不清楚,他應該出去喝酒了,信不信由你們。”


    雪尚君的思緒被喚了回來,但事已至此,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替奎尹辯解,這群人已經不在乎證據了,他們隻想看到自己和奎尹被抓起來。


    “喝酒?我看是計劃著怎麽殺我才對吧,諾赫大人,這個人和奎尹同為南玉國使臣,我絕不相信他會不知情,不妨先把他抓起來,你們南玉國雖為三大帝國之一,但如此肆意妄為,真當我們沒有脾氣,任人宰割不成?”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憤怒,亨利猛地將酒杯拍碎在桌子上,他怒視著雪尚君,如果不是諾赫在場,他早就讓侍衛動手了,哪裏還容得雪尚君在這扯些有的沒得。


    “也許現在我說什麽你們都不會信,但我隻問一句,殺你們有什麽意義?沒錯,我承認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奎尹的確最有可能是凶手,但……”


    “諾赫大人,他既然已經承認了,還有什麽好問的,抓起來吧,我相信貴國絕不會縱容這種人繼續對我們下手吧,丘索死了,尼洱也死了,我的侍衛被殺的隻剩下了三個,又或者在您眼中,我們這些小國家的人,根本無足輕重,死了也就死了,比不上得罪南玉國來的嚴重?”


    許久不曾開口的瑰麗公主突然打斷了雪尚君的辯解,她這番話直接將所以的路都給堵死了,並且上升到了國與國之間的高度。


    “丘索和尼洱兩位大人的死,我北葉國難辭其咎,但瑰莉公主,我想你是不是有些誤會了,如果殺人者真是奎尹,那話得反過來說,不是北葉國得罪南玉國,而是南玉國得罪了北葉國,雖然諸位都覺得奎尹是凶手,可我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我無法定罪任何一個人,當然,為了確保諸位能夠安心,我會親自去找奎尹聊一聊的。”


    諾赫思索了許久,仍是沒有決定通緝奎尹,他倒希望凶手就是奎尹,這樣反倒簡單了,管它什麽不合理,不對勁,直接把奎尹抓起來就一了百了,可萬一不是呢?


    但現在眾口一詞,全都認準了奎尹,諾赫也沒有其他線索,隻能先應下來,一則是為了安撫人心,二則也算表個態。


    ……


    墨玲兒大靈士的考核非常順利的通過了,這象征著她隻需要完成論文,就可以從靈宛徹底畢業了,靈宛的畢業生前景從來都不會差,隻要她沒有選擇留在靈宛當老師的話,然而她沒有半點欣喜。


    虛靈石的真相讓墨玲兒的心再次蒙上了一層陰霾,她很聰明,可現在她多麽希望自己不夠聰明,自己為什麽會和虛靈石牽扯上關係,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自己的父母,再聯想一下滅門之事,雖然無法徹底還原真相,但恐怕也不離十了。


    光芒漸漸消逝,靈陣暗淡了下來,梅林和葉凡同時收斂了靈力,墨玲兒虛弱的跌坐在地上,即便是兩位聖靈士聯手,也很難抹除這種不適感。


    “葉老師,梅林老師……”


    墨玲兒麵色蒼白,她想知道答案,卻又害怕這個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玲兒,我先送你回去吧。”葉凡猶豫了片刻,走上前扶起了墨玲兒。


    “你不打算說嗎?那我來告訴她。”


    梅林歎了口氣,也難怪葉凡不敢說,這種情況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可瞞得了一時,難道瞞得了一世,即便不說又能怎麽樣,她沒有多少時間了。


    “梅林老師!?”葉凡驚怒的瞪著梅林。


    “您說吧,不管真相是什麽……我……沒關係的。”


    墨玲兒微笑著,她輕輕掙脫了葉凡的手,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不需要什麽善意的謊言,她要的隻是一個真相。


    “你的心髒比正常人要虛弱的多,說白了就是畸形,這種病其實很常見,它是先天性的,幾乎無法醫治,能活多久全看運氣,而且這種病會導致你的身體很虛弱,非常容易生病,正常來說,很難活過十歲,可我問你一句,這些年你有生過病或者感到過心髒不適嗎?”梅林問道。


    墨玲兒麵色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梅林說的這些她全都沒有,哪怕是小時候也不曾有過所謂的心髒不適,好像連生病都沒有過,身體健康的過分。


    “按理說以你的身體狀況,別說學習靈道了,正常生活都會成為難題,可你不但沒有,甚至成為了靈宛近年來最為天才的學生,也難怪湫他沒有感覺出來,如果不是今天你自己說出來,恐怕誰都想不到你有另一顆心髒……虛靈石。”


    墨玲兒原本的心髒幾乎失去了功能,但在她心髒的左側不遠處,血管連結著另一顆莫約拇指大小的晶體,如果不是他和葉凡看的仔細,差點就忽略了,正是這顆東西取代了心髒絕大多數的功能,成為了她身體內不可或缺的一個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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