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趕盡殺絕?當真是可笑至極,鬼道淵億萬魔修有哪個不是殺伐成性?有哪個手上不是沾染了無數罪孽,諸天境界,億萬星辰,但凡被鬼道淵修者盯上,無一不是血流成河,生靈塗炭,爾等魔道至邪至惡,還敢在吾麵前大放厥詞,今日若不將你打的神消魂散,我素問有何顏麵苟存於世?”


    蕭殊聞言不由一怔,哪知素問劍下一秒便脫手而出,一道虛影自劍中幻化而出,他輕握劍柄,指向幽若眉心,恢宏劍意煌煌然如天威一般,晶透琉璃的劍身散發著刺目的光芒,這股極陽劍意不知比蕭殊強了多少倍,幽若隻覺神魂仿若被烈火炙烤,被滾油煎炸,她很清楚,若非羅喉印記的存在,自己恐怕下一秒就會被極陽劍意磨滅。


    “哈哈哈哈,好一個至邪至惡,好一個殺伐成性,是了,你們登仙道一向如此,自以為是,嘴上說著太上忘情,可到頭來還不是要分個仙妖魔佛,你們不是喜歡講究因果,講究定數嗎?素問,珩玉死了對不對?你也不遠了,我今天告訴你素問,很快登仙道也會步上虛靈界的後塵,你信不信嗎?哈哈哈哈哈,這就是因果,這就是定數!”


    幽若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了兩個漆黑的窟窿,焦黑的皮膚大片大片的脫落,猩紅的肌肉和血管在露出的刹那就開始冒煙,焦臭無比,她的嘴唇完全幹裂剝落,隻剩下森白的牙齒,全然失去了先前美豔的模樣,甚至連人形都沒了,完全成了骷髏,恐怖無比,可不知為何,她居然還能笑的出來。


    “墨玲兒的神魂何在?放了她,興許我能讓你少受一點苦痛,否則我就以極陽劍意釘你神魂,焚你魔軀,毀你修為,你不是有羅喉印記加持嗎?那我便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是換做兩天前或許素問不敢這麽說,但如今虛淵被玉京所封,三十年內羅喉幹涉不了虛淵之外的事,失去了羅喉的庇佑,幽若的狂妄在他看來可笑至極,根本就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的典型,素問本就是斬妖滅魔的仙劍,麵對邪魔,他出於本能的厭惡,珩玉之死,這群鬼道淵的修者一個也脫不了幹係,他這番話自是說的殺意極重,就連站在一旁的蕭殊都感覺背脊陣陣發寒。


    幽若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她的身子卻在發抖,這是任何一名血修在麵對極陽劍意之時的本能反應,尤其是當她聽到素問要將極陽劍意釘入她的神魂時,她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充耳不聞,甚至用顫抖的聲音嘲笑道“我本來就沒打算傷害她,實話告訴你們,她與我神魂交融,難分彼此,共死共生,哈哈,素問,我知道你不在乎,殺一個是殺,殺一萬個也是殺,你的劍鋒上染得血,可比我要多得多,是了,是了,除魔衛道啊,多好的理由,來啊!”


    “不知所謂。”


    素問聞言冷哼一聲,手中金劍化作一道金芒沒入眉心,他反手一掌猛地拍向幽若的頭頂,方才還口出狂言的幽若登時沒了聲音,仿佛真的被這一掌給打死了。


    “前輩,當真如她所言嗎?”蕭殊蹙眉問道。


    素問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點頭道“的確如此,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不過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幽若根本沒有理由和一個如此弱小的神魂融合,如果隻是單純的為了躲避靈尊封禁的壓製,她大可以直接將其吞噬,借其血肉便可,總不可能真如她自己所言,從來就沒打算傷害墨玲兒……


    不,這當然不可能了,她是鬼道淵的血修,殘忍至極,是了,她是為了自保,她以為和墨玲兒神魂融合,自己就會留情,就會放過她,為了活下去而不擇手段,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如果她尚被封印在那顆石頭裏的話,我興許還能想辦法,但現在你也看到了,她不但突破封印,還重新凝聚了身體,換言之,她和墨玲兒的關係已經完全反過來了,就算我以極陽劍意壓製她,墨玲兒的神魂也沒辦法占據主導,區區一個凡人的神魂,爭不過她。”素問長長的歎了口氣,他隻是一柄仙劍,這種事如果換做仙門高人的話,興許還有道術仙法能解決,但他是真的沒辦法。


    “難道就不能將墨玲兒的神魂剝離出來?”蕭殊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畢竟有蝶這個先例在前,或許還有其他辦法也說不準。


    “……我可以強行攝出她的神魂,但你需知曉,此法非常人能夠忍受,痛楚程度相比抽筋剝皮更甚百倍,莫說是你的朋友,便是這血魔也極有可能魂飛魄散,再者她們神魂交融,就好比墨池中進了一滴清水,你想要把這這滴清水單獨剝離出來,恕我無能為力。”


    素問緩緩將手放了下來,以他的能為想要抽離這血魔的神魂自然是易如反掌,但要剝離兩者的神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這血魔自願,那興許還有一線機會。


    蕭殊豈會聽不出素問的話外之音,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一個並不算陌生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淡如煙塵的虛影幾個閃爍間便來到了他和素問身前,疲倦的說道“她還有救,隻要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她一次。”


    什麽時候?


    素問一驚,居然連他都沒有察覺到這人的氣息,不,即便這個人此刻站在自己麵前,也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樣,隻是一個影子罷了,寬大的黑袍下是一張削瘦如枯骨般的臉,蒼白的沒有半分血色,幹枯如草的白發垂在他的臉頰兩側,盡可能的擋住了他那凹陷的臉頰。


    “零?”


    蕭殊眼神霎時冷了下來,若換做別人他不會如此驚訝,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可太敏感了,偏偏在這種時候,這麽巧合的遇到了零,他完全有理由懷疑,這一切都是零的計劃,畢竟他已經親身經曆了好幾次,甚至險死還生。


    ……


    不久前。


    零為了強行進入幻境,解除了大腦封閉術,下一刻,他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和煦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一望無際的蔚藍湖泊上波光粼粼,微風拂過,漾起層層轂紋,時而鳥雀掠過湖麵,輕吻它的臉龐,它則送上甘露,時而青魚躍出它的懷抱,它溫柔呼喚,待到風止,它又化作了一麵明鏡,天水共一色,零靜立湖邊,身後是無邊草原,清風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中放牧著朵朵白雲,他深深呼了口氣,輕聲道“雲夢湖嗎?”


    “喂,你怎麽老是學的這麽快!?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又趁著我休息的時候偷偷練習了?”女孩有著褐色長發,澄澈如雲夢湖般蔚藍的眼眸,她穿著略顯破舊的黑色短袖,纖細的小手叉著腰,氣鼓鼓的瞪著零。


    “……黛西?”這個女孩的出現讓零一貫平靜如水的眼眸中起了漣漪,他神色憂傷的看著這個女孩。


    “哈哈哈哈,既然知道被領先了,小黛西可要加油哦。”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他右手輕輕撫摸著黛西的小腦袋,一臉笑意的看著兩人。


    “人家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泰溫老師,我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回家啊?”小黛西一臉期待的抬頭盯著泰溫。


    泰溫沉默了良久,歎了口氣苦笑道“別急,等你和艾文的靈道境界再高一些,有足夠的能力自保後,我就帶你們回家去看看吧,所以小黛西可要加油了。”


    “嗯!”小黛西重重的點了點頭。


    回家?


    如果那個地方還能被稱之為家的話。


    零比黛西年長五歲,他清楚的記得那天發生的一切,天火如雨,地裂城摧,父母將門反鎖了,任由他如何哭喊,拍打都無人回應,回應他的隻有打殺聲,哭喊聲,哀嚎聲,他就這麽站在門前一直聽著,聽著,直至一個穿著鎧甲,手持長刀,渾身染血,宛如修羅惡鬼般的人一腳踹開了大門……


    “孩子,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出生在這!”


    不由分說,他抬手一刀就朝零的脖子劈去,零還清楚的記得自己那個時候渾身冰涼,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但疼痛卻遲遲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焦臭味,等自己睜開眼睛時,方才那人已經倒在了地上,渾身冒著青煙,散發著濃烈的焦臭味。


    “發什麽呆!不想死就跟我走!快!”


    泰溫衝著零厲聲吼道,他身上的法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身上有好幾處傷口還在不斷的淌血,而他的胸前還綁著一個繈褓,繈褓內是一個有些胖乎乎的嬰孩,隻是不知為何,外頭嘈雜的聲音絲毫沒能影響到這個嬰孩,她似乎睡的很香。


    那天是兩人第一次見麵,不過零認識泰溫,從小就認識,因為泰溫是維爾亞帝國最厲害的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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