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麽我還能保有靈道修為,甚至能施展空域這種等級的禁咒,其實很簡單,傀,隻要你站到我這一邊,我一樣可以幫你擺脫這具身體,隻要你願意,我還可以為你創造一具新族的身軀,屆時,你一樣可以實現你的理念,何必被人這個身份所拘束?我們完全可以開創一個新的世紀,建立一個更加強盛,無人敢侵犯的國度。”


    青快要失去了耐心,他不明白為什麽傀還要猶豫,自己承諾了已經足夠多了,可傀就像是根本聽不懂一樣,還不斷套自己的話,這種做法簡直和找死沒什麽區別。


    “青,你真的已經放棄‘人’這個身份了嗎?”


    傀似笑非笑的盯著青的臉龐,沒有表現出半點受製於人的驚恐,仿佛更像是以前,那種老朋友聊天的感覺。這讓青感覺尤為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說的這一切,對於傀而言,隻是一個小孩子的白日夢,一個笑話,根本不被認同,她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慢慢朝後退了一步,冷漠的注視著傀。


    “如果這就是你的答案,我很遺憾。”


    青抬起右手對準了傀,緩緩催動其身上的咒印,他不想這麽做,但又不得不這麽做,既然不能成為朋友,那麽身為攪局者的傀必須得死,沒有人能組織這場戰爭,為了新族,為了這麽多年研究的一切,犧牲總是在所難免的。


    “我也很遺憾。”


    傀衝她詭異一笑,右手猛地朝地麵拍去,霜白霎時彌漫開來,無數冰刺拔地而起,貫穿了車頂,青足尖輕點,朝後飛退,可那冰刺竟是猶如活物一般,緊隨而來,前一秒踩過的地麵,下一秒就被冰刺所占據。


    無法引動咒術?


    青知道是自己給了傀太多的時間,但……那又能怎麽樣!?


    “來啊!”


    青的聲音尖銳無比,仿佛生鏽的刀刮在磨刀石上,回蕩在於整個車廂,右手一指,躍動的靈火自他指尖湧出,它們盤旋在青的周身,頃刻間,冰霜盡融,那些冰刺還未能接近便被蒸發成了水汽,片刻功夫,本就不是很寬敞的車廂內已經被灼熱的水蒸氣所充斥,青右手一揮,又是一擊瞬發咒術,狂風驟起,水蒸氣化作無數水刃朝傀的方向激射而去。


    可下一秒,赤紅的炎龍咆哮著震散了所有水刃,周遭那些被青所控製的人,當即在高溫下變作一具具焦黑的屍體,熊熊烈火衝天而起,就連那金屬製成的地麵和車頂都開始漸漸融化,至於那些座椅更是早已變成了一團團火球。


    “斷空!”青低喝一聲。


    炎龍砰然撞在了無形結界之上,火焰宛如流星般朝四周激射,整個車廂登時變得千瘡百孔,兩位頂尖靈法士的爭鬥讓此處化作了人間煉獄,青麵無表情的立於結界之後,雙手迅速結印,低吟著咒術,這麽多年了,她很了解傀這個人,如果不是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傀是不可能冒險動手的。


    傀如此有恃無恐,肯定有什麽問題或細節被自己給忽略掉了。


    “悲臨彼身,衰,天地無門,絕,紅花綻放之刻既為汝凋零之時,死槍!”


    暗紫長槍凝於手中,濃鬱的死氣讓周圍溫度陡然降低了數十度不止,洶湧的火潮也不由暗淡了三分。


    “死槍,貫穿他的……”


    話未盡,冰冷的利刃自胸口貫穿而出,溫熱的血轉眼便浸濕了衣服,青表情先是錯愕隨後又釋然了,原本可怕的死槍也逐漸潰散,她看著不遠處的半跪在地上的傀,搖頭失笑道“難道真的沒有人能算計得了你嗎?你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


    傀緩緩起身,她臉上再次露出了標誌性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的假笑,她一步步走到青的身前在其耳邊一字一句的輕聲說道“你到底是什麽時候產生了我毫不知情的錯覺?我如此賣力的表演,就是為了逼你現身,然後……殺了你,你設的局也不過是我計劃的一部分而已,我很怕麻煩的,如果能直接從根源解決問題,我又何必大費周章跑一趟南玉國呢?”


    “我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青沒有臨死的惶恐,相反,她很平靜,平靜的有些不自然,這讓傀心中多了一分不安,她將手摁在青的額頭,冷笑道“全部,當你決定對這輛列車做文章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輸了,無論是蘭度沐的行蹤也好,你在南玉國的所作所為也罷,我全都一清二楚,而我更清楚的是,你在零創造的精神空間內刻意留下了一道咒術。”


    “……這樣啊……咳咳……”


    青低頭咳嗽了幾聲,鮮血止不住的從嘴裏溢出,這不過是一具小女孩的身體,這種傷勢已經足以致命了,她活不了,傀要的就是這種機會,青全神貫注施咒且認為四周安全的情況下,才有可能露出破綻。


    傀永遠都不會隻有一個計劃,這場布局早在半個月前就定下了,並在買票上車的那個時候開始執行,她身為灰燼咒的創造者,且深知此行危險的情況下,又怎麽可能會大意到身中咒術而不自知的地步,青自以為控製全局,實則傀早就跳出了棋盤之外,下棋誰都會,但收局才是勝負的開始。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去死吧。”


    葉瀧握著刀柄的手猛地一轉,激蕩的靈力和鋒利的刀刃瞬間將青的胸口絞出一個血洞,她無神的垂下腦袋,連成線的血珠順著刀刃滴落,迅速在地麵匯成了一灘。


    傀快步上前,一把拽下青脖子上戴著的魂晶,就是這個東西,青之所以打算發起戰爭,最終目的就是為了製作魂晶,那需要大量的亡魂,而戰爭顯然是最快的方式,隻可惜青太過自大,竟選擇親身前來,僅僅是為了一個幼稚而可笑的理由。


    認同感?


    這種東西真的重要嗎?


    即便證明了自己是對的又能怎麽樣?


    明明毫無意義可言,但有時候人就是這麽古怪的生物,這也是青比不上零的地方,零不會去追求什麽認同感,他甚至從來都不解釋自己的行為,即便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死去,都不可能對他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影響,這是青和零最大的區別,也是零和正常人最大的區別。


    零就像是一個試圖救贖的苦行者,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甘願被誤解,被通緝,背負惡名,但從來不辯解,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行並不會因為動機而消失,相對而言,青更像是一個鬧別扭的孩子,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無自覺,明明放了把火,卻還滿世界找人認同。


    傀右手一揮,青的身軀瞬間被火焰所包裹,血肉漸漸化作焦炭,轉眼的功夫,已然麵目全非,千瘡百孔的車廂內頓時被一股肉燒焦的味道所充斥,葉瀧捂著鼻子,皺眉道“你幹什麽,她已經死透了。”


    “是很難聞,但這樣才算真正死透了。”傀盯著那團火焰,直到其將青徹底吞噬,化作一堆無法辨認的焦炭。


    “剩下的人怎麽辦,全殺了嗎?”


    葉瀧擦拭了一下刀刃上的血跡,重新將其用布條包了起來,背在身後,如果不是為了隱藏身份配合傀的計劃,他早就動手教訓那群毫無底線的乘客了,眼下青已經死了,他也懶的玩找人遊戲,索性全都殺了,反正也得推到青頭上。


    “原來我平時看起來是那麽的冷酷無情嗎?”傀聞言不由的笑了笑,可待到笑容收斂,她卻又一臉平靜的說道“青已經死了,沒有人解咒的情況下,你認為眼下依舊能夠保持清醒的人有哪些?”


    “你,我,青的下屬以及那些沒有身中咒術的人。”葉瀧答道。


    “沒錯,青為了讓自己的下屬隱藏起來,肯定不會讓他們那麽顯眼,換句話說,他的下屬也身中咒術,隻是不會被青引動而已,可眼下青已經死了,他們也隻能和其他乘客一樣,為了隱藏身份,繼續假裝昏迷,這應該就很好找了吧,隻留一個,其餘的全殺了。”


    其實不需要那麽多的證人,有蘭度沐一個就足夠了,換做以前的話,以傀的行事風格,他一個活口也不會留,全都殺絕才是最為穩妥的方式,但現在卻不行,一方麵,他需要取得蘭度沐的信任,另一方麵,他也必須想辦法滲透青的勢力,南玉國的狀況顯然比想象中要嚴重的多,單單殺掉青對局勢而言恐怕還無法造成什麽決定性的影響。


    此行真正的難題在於青的合作者,也就是神臨的勢力,這是傀此前所不知道的,如果不是蘭度沐將這件事說出來的話,恐怕殺了青之後,傀便會取消前往南玉國的計劃,因為隻要蘭度沐能活著回去,戰爭便不可能爆發,但如果這一切的背後有神臨的幹預,那就得另當別論了。


    這個組織太過危險,極端,甚至用扭曲來形容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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