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全部結束後,一直視戰的武寧遠見呂恒神色有些蕭素的坐在樹下,看著遠方茫茫的青山愣神。


    深知內情的他,此時看著呂恒那微微閃動的目光,蕭索的神色,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哎,永正,也是沒有辦法了。如今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柳元一無論如何是活不下去了。勾結突厥人,朝廷饒不了他。致使五百突厥士兵全軍覆沒,即便他逃到草原,突厥人一樣饒不了他。更別說,一直追殺著他滅口的安鵬了。


    也許,他死在永正的手裏,是個最好的歸宿了。


    而如果放過他,朝廷一旦追查下來,今日參戰的所有人,都將麵臨牢獄之災。甚至是滅門之禍。


    所以,無論如何,柳元一都必死無疑了!


    武寧遠看了一眼,已經被士兵收斂好的柳元一的屍身,微微歎息一聲。抬起頭看著坐在山石上,身披著朝霞,目視著前方的群山,麵色卻宛若秋水般平靜的呂永正,幾番猶豫之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搖搖頭,叫過展雄後,武寧遠低聲囑咐了一聲展雄,要他跟著呂恒。之後,他便帶著士兵,下去清點此次的戰果了。


    兩千江寧守備軍,圍剿一千悍匪。而且,其中還有五百人是突厥的精銳部隊。最後,竟然沒有讓對方逃走一個,甚至還俘虜了十多名的突厥士兵。而自己一方所付出的”也僅僅是付出了五十餘人的傷亡。


    手裏拿著士兵呈送上來的戰後的初步統計結果,武寧遠高興的點著頭,對此次的戰果非常滿意。甚至說是非常的驚喜。


    這樣的戰績,即便是在他多年的戎馬生涯中,都不曾有過的。


    雖然,這是一次陣地戰,自己一方占有者地利。但是,別忘了,對方可是久經沙場的突厥人。


    武寧遠捋著胡子,一邊點頭,一邊笑著說道:“不錯,哈哈,非常的不錯呀!”轉過頭來,正準備朝著上方走去,卻突然發現,剛剛還坐在山石上發呆的呂恒”此時卻不知去向。原地”隻留著一塊平整的大青石,朝陽的光芒灑在青石上,泛出金色的光芒。


    “呃,軍師呢?”武寧遠愕然的看了一眼那塊沒有人的山石後,對身旁的楮徐良問道。


    “回王爺的話,軍師剛剛帶著展護衛下山了!”楮徐良抱著拳頭,低頭恭敬的回答道。


    下山了?


    武寧遠愣了一下,看著人去石空的樹下”搖頭苦笑。這小子!


    走在回去的路上,初晨的旭日,灑在身上,暖洋洋的。茫茫的原野裏,已經是一片秋忙的景象。百姓們彎著腰”揮舞鐮刀,飛快的割著稻穗。


    偶爾會抬起頭,看看東邊天空上,升上來的太陽,擦擦額頭上的汗滴,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繼續埋頭秋收。


    走在這田野中,就連空氣中,都帶著稻田的清香。偶爾有一陣涼風吹來”風中那甜絲絲的味道,讓人聞之欲醉。


    在這通往江寧的官道上”呂恒悠閑的騎著馬,慢悠悠的走著。偶爾會輕輕的拍打下馬匹,讓**這匹神駿的黑馬,不要貪吃農夫的莊稼。而更多的時候,他還是懶洋洋的騎在馬上,享受著暖暖的陽光。


    和身旁的展護衛隨意開著一些玩笑。


    而一旁的展護衛,愕然的看著這位仿佛什麽事請都不關心的呂公子,心裏極為的不解。


    剛剛在路上,展雄很是隱喻的對呂恒說了,三日後,朝廷的欽差,也就是如今的左仆射,安鵬,就要來到江寧了。


    他身為寧王爺的貼身侍衛,自然知道,整件事中安鵬所處的地位。


    如今,打了小的,老的出來了。而且,還是很有權勢,心眼又不好的一個老匹夫。


    在得知了安鵬將是欽差後,就連寧王爺都皺起了眉頭,背著手,在屋裏轉了好幾圈。可,可是,這位呂公子,卻怎麽是這番表情。


    “咳,呂公子,王爺,丁囑在下,要您對這位欽差大人,要多加小心的!此人,嗬,此人風評很是不好的!”出於侍衛的習慣,展護衛心裏仍然是有些放不下的。看著前方,悠閑的騎著馬的呂恒,他猶豫了片刻,終是上前抱拳對呂恒道。


    呂恒轉過頭來,看了一臉肅然的展雄,微笑著點頭道:“嗬,我知道!”


    “不,不是!公子你!”得到呂恒的這個反應後,展雄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抱拳道:“這位欽差,可是如今朝廷的左仆射啊!”


    呂恒轉過頭來,笑眯眯的看著展雄。一言不發。直到看的對方渾身不舒服的時候,他才笑著搖搖頭,轉過頭來,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江寧城,輕聲道:“我知道他是左仆射,不過,那又如何?嗬,他畢竟不是當今的皇帝!”


    輕聲笑了笑,呂恒轉過頭來,看著被自己這句話嚇得有些發愣的展雄,笑了笑後,揮起手中的鞭子,輕輕敲打了一下**又去貪吃農夫莊稼的馬匹,直到把黑馬揪回來後,才淡淡的道:“既然他不是皇帝,那便不用太過擔心了!駕!”


    呂恒說完這番話後,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白的展雄,笑了笑,揚起手中的辮子,大喝一聲,驅趕著戰馬,朝著遠方沐浴在晨光下的江寧城飛馳而去。


    再說了,即便他是皇帝,那又如何?


    初冬的風吹過,疾馳的戰馬上,書生的衣襟隨風飄舞。他神色中帶著自信和沉穩,心裏自言自語道。


    田野間,金色的稻穗一閃而過,書生迎著寒風微微一笑,策馬前進。


    身後,展雄愣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驚出的冷汗。心裏想著呂公子,那番大逆不道的話,心裏震撼不已。


    不過,在震撼之餘,展雄又細細的自言自語一番覺得倒真是痛快之極啊。


    他抹掉額頭上經出來的汗珠,偷偷的笑了笑,砸吧著嘴讚道:,“呂公子,真是,嗬……”


    剛想抱拳對呂恒誇劈一番的。不過,抬起頭後,卻發現呂公子早已騎著馬衝出了好大一段距離。


    前方隻剩下了一騎絕塵,還有田野間,停下手中的活計,手搭涼棚,朝著前方張望的農夫。


    “呂公子,等等我!駕!日,這頭吃貨!”展雄一鞭子將正在偷吃農夫莊稼的馬匹拉了回來,惡狠狠的罵了一身後舉起鞭子,狠抽一下,一路狂追過去。


    一路馬不停蹄,到了中午的時候,二人終於回到了江寧城。


    牽著馬進了城門後,一路上聽著的,都是百姓們交頭接耳的說著,昨晚發生的大事。


    ,“哎,聽說了沒。昨晚兒,鹽幫大當家被府尹老爺給砍了!”街邊的茶攤裏一個神色猥瑣的家夥,一邊滋滋的喝著茶,一邊對圍在身旁的幾人神秘兮兮的說道。


    ,“聽說了不光是他,就連他手下的好些人都在昨晚被當眾斬首了!真是沒想到,府尹大人平日裏笑嗬嗬的樣子,殺起人來,竟然是一點都不手軟啊!”另一人一臉敬佩的說道。


    ,“那是,府尹大人的能耐,豈是我等能猜到的。不過,話說回來,府尹大人這次可真是為了咱江寧做了一件大好事啊。鹽幫那幫家夥,平日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早就該死了!”神色猥瑣的人,摸著八字胡,一臉怕怕的樣子,點頭稱讚道。


    聽著諸如此類的話,牽著馬走在青石路上的呂恒,不禁笑了笑。


    而走在身旁的展雄,卻是一臉的愕然。


    怪不得昨天沒見到鹽幫呢,原來,呂公子早就安排好了!


    一麵讓洪大人穩住鹽幫那幫亡命徒,而自己在這麵,卻是放開手腳的剿匪。


    這計策,真是絕了!


    展雄四下裏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人注視自己二人後。偷偷的對呂恒豎起大拇指,笑著讚道:,“公子高招!展雄佩服!”


    呂恒看著他,微微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不過,在心裏卻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得,這下又欠了一個人情。


    二人一路朝著秦淮河邊,呂恒的小院而去。等到了巷子口的時候,展雄對呂恒抱拳道了一聲後,便隱入了巷子裏的一個不起眼的民〖房〗中。


    雖然柳元一被殺,但是,江寧的氛圍,卻愈加的緊張。臨行時,武寧遠一再,丁囑他。一定要保護好呂恒的安全,絕對不可出現絲毫馬虎。


    故而,展雄到了地點後,便跟留守在這裏的兄弟們匯合,擔任起了安全防備的責任。


    呂恒抱拳對展雄道了聲謝後,便轉過身來,牽著馬,朝著巷子深處,那個掛著燈籠的柴門而去。


    初冬的風掃過,青石板的路上,一塵不染,幹幹淨淨的。正午的陽光,灑在地麵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院門口的台階上,雖然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但,柴門上昨日裏留下的廝殺的痕跡,此時看起來,仍然是觸目驚心。


    此時已是正午,鄰居們都在家中做著午飯。巷子裏沒有人”空空蕩蕩的,寂靜無聲。隻有馬匹走過的時候,踩在石板路上,發出的達達的馬蹄聲,回蕩在這空空的巷子中。


    走到門口後,呂恒將馬栓在一旁的桂huā樹上,走上前去,剛想抬手敲敲門,道一聲,嫂嫂,我回來了。


    抬起手快要碰到門的時候,卻才想起,柳青青昨日裏受了重傷,此時應該是臥床不起呢。


    心裏掠過一絲酸澀,呂恒苦笑著搖搖頭,伸出手,去推動滿是箭痕的柴門。


    在手快觸碰到門上鐵環的時候,柴門卻在這一刻,吱丫一聲被打開。


    呂恒抬頭看去,隻見一身粉色長裙的王婷芝,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美眸中帶著深深的驚喜,還有一絲不安,愕然的看著自己。


    此時的她,袖子挽起,露出了潔白的皓腕。在她的腰間,裹著一塊碎huā布的圍裙。


    她愣了一下,抬起如玉的手,輕輕擦了擦如玉的臉頰,看著麵前,風塵亻卜仆的書生,有些窘迫的笑了。


    ,“呂,公子,你回來了!”


    正午的陽光,灑在她羞澀的臉上,寒風中,她那粉紅色的長裙,輕舞飛揚。在這一刻,身披著陽光的王婷芝,竟是如此的明豔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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