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元宵節,整個春節便已經完全過去了。


    百姓們已經開始忙著準備春耕,旅居他鄉的客商們經過這十幾天的休整,也是意氣風發的準備新的征途。


    雖然,江寧城中呈現出了一絲繁忙,但,整個江寧的氣氛,依然如同年前的喜慶。街道上,行人走卒,小商小販,絡繹不絕。孩童們頑皮的將那點著的爆竹,扔在街道上,嚇得那些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媳婦兒們·臉色煞白。


    而那些孩童們,卻是嘻嘻哈哈的笑著,在那夫人的丈夫的威武目瞪下,朝著這對兒夫妻吐吐舌頭,然後便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在身上,暖暖的。


    閑庭散步的走在這街道上,柳青青宛若春天仙子一般,吸引了路人們的目光、


    走著走著,她被路邊小攤上,用紅糖捏成的一朵梅花吸引住了。


    輕輕地停下腳步,出神的看著那紅糖做成的,散發著甜甜香味的紅梅。


    “很美呢!”柳青青伸出手,想觸碰一下那梅花,不過,手伸到一半,微微笑了笑,又收回來了。


    那淺淺的笑容,靜雅的氣質,讓整個午後的江寧都黯然失色。


    “老板,來一支!”身旁,書生看到女子那眸中淡淡的欣喜後,微微笑了笑,走過去,對店家說道。


    “兩個!”女子轉過頭來,看著呂恒,淡淡笑了笑,呢喃的細語,帶著溫馨的笑意。


    陽光灑在那青石板的路上,折射出迷幻的光彩。


    風吹來,空氣中,帶著酒家濃濃的酒香,還有那從秦淮河上吹來的濕濕的味道。


    這行人不斷的街道上·叔嫂二人,一人拿著一支糖花,一邊走,一邊吃著。


    見女子俏顏微紅,小手裏握著那糖花,低著頭·輕輕的咬著嘴唇。糖花上,留著一個小巧的牙印。


    呂恒像是吃棒棒糖一樣,將那糖果塞在嘴裏,一邊吞噎著糖汁,一邊含糊不清的問道;“甜嗎?”


    “很甜呢!”


    女子輕聲嗯了一聲,聲若蚊呐。


    “叔叔,有心事?”


    靜靜的走著,卻不知在何時,走到了秦淮河邊。


    風吹來·女子的裙角輕舞飛揚,瀑布般的青絲,在風中稍顯淩亂。一縷秀發,掠迂唇邊。女子勾起手指,將那秀發攏在耳邊。轉過頭來·看著麵色平靜,目視著煙波浩渺的秦淮河·一言不發的呂恒。


    “嗬,沒有啦!”聞言,呂恒從思索中,回過神來,轉過頭來,看著女子那微微皺起的眉頭·故作輕鬆的聳了聳肩膀·嗬嗬笑著說道。


    “哦!”女子抬起頭來,黯然的看了他一眼。神色間有些闌珊·低聲哦了一聲,便轉身準備離去。


    見女子這般神色,呂恒有些苦笑著搖搖頭。


    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後,伸出雙臂,輕輕的環住女子的腰肢。下巴微微低垂,頂在女子的肩膀上,輕輕的嗅著女子的芳香。


    風吹來,她的秀發隨風而動,掃過呂恒的臉頰,柔軟之極。


    呂恒將女子的雙手,握手心裏,就那麽靜靜的握著,許久不曾出聲。


    寒風帶著濕冷的涼意吹迂岸邊,飄忽的神思也不禁清醒了許多。


    呂恒靜靜的摟著懷中的女子,看著麵前那波光粼粼的秦淮河,還有那河麵上,如青煙一般,繚繞不散的霧氣。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緊緊的攬著女子的腰肢,淡淡說道;“如果說,有一天,我們要離開江寧。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你會怎麽想?”


    七日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但是,東京的消息,仍然沒有傳回來。


    雖然在之前,呂恒對整個事件的未束,有了一定的把握。但是,隨著時間的一天天過去,那把握,也開始動搖。


    畢竟,不像前世,呂恒是光棍一條,無所掛念。


    如今,在他的身邊,有著很多人,需要自己去照顧,去守護。


    心裏有了掛念,想的也就多了。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原本,心中波瀾不驚的呂恒,也開始患得患失,生怕自己走錯一步,而導致滿盤皆輸。


    畢竟,他無法根據一副對聯,來確定什麽,判斷什麽。


    而且,也沒有那個必要。


    船在幾天前,已經準備好,而且還不止一隻。退路也不止一條。


    如果萬一發生什麽事,呂恒有十分的把握,帶著自己的親人·全身而退。


    算來,距離魯禦史進京,已經是二十多天了。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清冷的空氣被吸入肺腑中,心中那絲煩惱,也隨著清冷的空氣,而消失殆盡。


    攬著女子腰肢的胳膊.,稍稍用力一些。


    他低下頭來,看著嘴角帶著一抹淺笑的女子,輕聲問道;“你要跟我一起走!”


    很堅決的一句話,沒有半點回環餘地。


    話說完,卻沒有聽到女子的回音。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女子仍然是那般淺淺笑著,美眸閃閃的看著煙波浩渺的河麵·一語不發“喂,跟你說話呢,好歹給個麵子吧!”呂恒苦笑著揉揉額頭,苦著臉,對女子道。


    “你都說了,還讓我說什麽呀!”女子轉過頭來,美眸嗔怪的等著呂恒,好笑的說道。


    雖然女子未曾詢問,但她已經從叔叔那鎮定的目光中,猜出了些許的內容。至於叔叔為何不說,柳青青心裏也是知道的·叔叔肯定是怕自己擔心。


    能讓叔叔如此重視,慎重的事情······,嘻嘻,那會是什麽呢?


    心裏想想,女子可愛的吐了吐香舌。


    應該是很嚴重的事情吧。


    不過······


    雖然心裏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心裏,竟然一點恐懼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偷偷的轉過頭來,看著神色平·眼神悠遠的叔叔,她心裏甜絲絲的。


    有叔叔在身邊,真好!


    “如果你真的很留戀這裏,那我們可以抽空回來看看的!”雖然柳青青未曾說什麽,但那眉宇間的笑意,卻讓呂恒不禁鬆了一口氣。


    懷中·柳青青輕輕搖搖頭,羞澀的笑了笑,蜷縮著身體,靠在呂恒的胸前。


    她的嘴角噙著一抹羞澀的笑容,美眸流轉,靜靜的看著那折射著午後陽光,波光粼粼的秦淮河,輕聲呢喃道;“叔叔去哪兒,妾身便去哪兒!”


    聞言·呂恒開心的笑了。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的目光,也起了些許的變化。


    伸出手,指著那遙遠的天際,悠然說道;“帶你走遍三山五嶽·讓我們的足跡,把夢想點燃!”


    嗬,很熟悉的一句詩句。


    卻忘了是誰說的!


    在河邊流連了一陣,直到日暮西垂,才發覺天色已晚。


    涼風習習吹來,身上卻不覺寒冷。


    隻是,不經意間,卻感覺到懷中的女子·蜷縮著身體朝著懷中擠了擠。


    “走吧·我們回家吧!”呂恒脫下長衫,給女子披在肩上·看著女子羞澀的低下頭,他微微笑了笑,伸出手,將她額前的秀發,撩起至耳邊。輕聲說道。


    “嗯!”女子輕聲應了一聲,轉過頭來,靜靜的看了這熟悉的秦淮河一眼後,轉過身來,沒有猶豫,款款前行,朝著家中走去。


    快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阿貴焦急不安的在門前亂串。


    有阿貴在場,一直躲在自己胳膊下的女子,卻是輕巧的一躲,脫離了呂恒的胳膊。


    失去了那淡淡的香氣,心裏稍稍有些遺憾。


    哎,一路上,太過規矩,倒忘了正事了。


    呂恒悔恨莫及,搖頭苦歎。


    而女子,美眸流轉的看著叔叔,心思聰穎的她,自然知道叔叔心裏在想些什麽。


    見叔叔這般懊喪的樣子,女子美眸瞪了他一眼,卻是偷偷的笑了。


    “阿貴!”呂恒停下腳步,朝著那門口,背著手,來回踱步的阿貴道了一聲。


    聞聲,阿貴急忙轉過身束,朝著巷子口望去。


    “哎呀,公子,您可算是回來!”見呂恒站在前方,笑嗬嗬的對自己打著招呼。


    阿貴心裏一喜,急忙跑過去,苦著臉長籲短歎。


    “怎麽了?”呂恒看到小院虛掩的門扉,皺了皺眉,搭著阿貴的肩膀,壓低聲音問道。


    “東京來人了!”阿貴麵色沉沉,看著公子,抬起手指著院落中,低聲說道。


    東京來人,自然是皇宮中的人。


    這點,二人都心知肚明。


    隻是,他帶來了什麽消息?


    呂恒神色淡淡的想了想,抬起頭來,看著阿貴道;“幾個?”


    阿貴伸出一根手指,道;“一個!”


    一個?


    呂恒聞聲,倒是詫異了片刻。


    心中思索一陣,眼神亮了起來。


    阿貴正皺著眉頭,摸索著下巴,自言自語的說著,這個人來幹嘛,有何目的,是誰指使的。


    跟了呂恒這麽長時間,不知不覺間,他也被呂恒的行為方式所影響著。


    隻是,這般的推論,呃,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啊!


    阿貴學著平日裏,公子想事情的時候,那般摸索著下巴,自言自語。不料,腦袋裏卻想,卻發現,漏洞越多。


    而且,所有的信息,最後都混到了一起,成了一鍋粥。


    阿貴無奈之下,隻好放棄。抬起頭來,卻發現公子正笑著看著自己,眼眸中,還有些許的讚賞之色。


    “想出什麽了嗎?”呂恒心裏懷著一絲期待,看著阿貴詢問道。


    “這人······”阿貴皺著眉頭,深吸一口氣。神色沉重的低聲說著。


    轉過頭來,看著眼中滿是期待之色的公子,阿貴沉聲,一字一句的說道;“是從東京束的!”


    呂恒臉上的笑意頓時一僵·


    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深吸一口氣,敬佩的看著阿貴,點點頭。伸出大拇指,讚道;“神機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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