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如此的言辭,自是玩笑之語。


    二人皆都是明事理之人,心裏也知自己的水平還不到獨孤求敗的程度。隻是,老人家身居高位已久,已經是騎虎難下。如今這局麵,自是不能說自己水平不夠,更不能棄子投降,也唯有平局可以收場。


    隻是,讓老人家哭笑不得的是,麵前這個同樣有著超厚臉皮的書生,竟然也跟自己一般,死要麵子活受罪。


    一盤臭棋,兩個人竟然下的津津有味,到了最後,誰也落不下子了,這才互相恭維一番,就此收手。


    棋盤撤去,換上茶盞。


    清風拂麵,帶來甜甜的花香。舉目望去,鮮豔的花海,在那風中,微微起伏,柔嫩的花瓣觸碰著葉子,發出沙沙的響聲。


    五彩的蝴蝶在花海中,相互追逐,翩然飛舞。


    老者端著茶杯抿了一口,轉過頭來,看著身旁靜靜品著茶的書生,見他竟然一點拘束的感覺都沒有,在品茶間隙,還與身旁那女子調笑。


    老者心生好奇,便開口問道“嗬,傳聞你有鬼神莫測之智,莫非不知道老夫的身份?”


    說到這裏,老者心裏似乎有些得意,微微正坐,看著這書生,等著他的震驚狀,或者是溢美之詞。


    “嗬,當然知道了!”豈料,那書生隻是笑了笑,點點頭,淡淡的回了一句。


    表情依然是波瀾不驚,眼神中那淡淡的笑意,表明他真的知道,但是卻沒有一絲的震驚之色。


    “那你為何不……”老者目光深遠,臉上掛著一抹笑容,看著這書生道。


    呂恒笑了笑,放下茶杯後,靜靜的目視著那遠方明媚的春光下,如夢似幻的花海,淡淡的說道:“如此美麗的春色,如此雅致的牡丹園,如此寧靜的氛圍。您老人家布下如此平淡的局。想必心中所想的,也隻是一次友人間的碰麵,嗬,難道您老人家,真的想讓晚生……”


    話說到這裏,便止住了,呂恒端起茶盞,認真的看著老者,淡淡問道。


    老者定定的看著呂恒,見這書生眼中滿是平靜之色,如此看了一眼後,微微搖頭,捋著胡子笑著道:“倒也不是太想,隻是……”


    “隻是一種習慣,是吧?”見老者麵色戴上了笑容,呂恒心中也鬆了一口氣。看著老者那斟酌著用詞,呂恒笑著替他補充道。


    “對,是一種習慣!”老者捋著胡子點點頭,看著呂恒的目光中,一抹讚歎之色一閃而過。


    “其實……”呂恒見老者點頭,灼灼的看著自己,微微笑了笑,移開目光,想了想後,緩緩說道:“其實,習慣有時候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哦?小兄弟何出此言?”聽聞此言,老者眼中神色一閃,想了想後,微微一笑。這般的說法,倒是新奇。


    揮揮手,讓站在一旁的魯禦史換上了一壺新茶,然後端著茶杯,掃了一眼四周後,淡淡說道:“左右無事,不妨詳細說說?”


    呂恒接過茶盞,笑著對魯禦史點了點頭,算是答謝。


    放下茶杯後,稍稍思索片刻,淡淡道:“比如說,男女兩情相悅!”


    畢竟所談的事情,對麵的老者,都是很特殊的。呂恒想了想,微微一笑,順手捏來一個很輕鬆的話題。


    “哈哈,那男女兩情相悅又如何說,難道跟這習慣有關係?”老者聞言,愣了片刻,顯然是沒想到這書生會拿這件事來開涮。緩過神來後,不禁哈哈一笑,臉上那神色也隨之輕鬆了許多。


    “男女兩情相悅,嗬,柔情蜜意。起初的時候,兩人都恨不得天天膩在一起,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呂恒端起茶,笑著說道。轉過頭來,看著老人不斷點頭,呂恒笑著問道:“您想必也曾經有過這種感覺吧?”


    “是啊!”老者深有感觸的歎了一口氣,目光幽幽的說道:“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呃……?


    呂恒聞言,臉上頓時一僵,震驚的差點連嘴裏的茶水都噴出來。


    看著這老頭如此對往昔的回憶之色,呂恒心中大為詫異。


    沒想到,這老者年輕的時候,竟然是個熟婦控啊?


    不過,想到這老者的身份,呂恒還是明智的裝作什麽都沒聽見。


    老者在感歎過後,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咳嗽了一聲,很快便恢複了平靜。隻是,心裏終究是有些難為情的。轉過頭來,目光不善的看著呂恒,似乎有些怪他勾起了自己那年少的青澀戀情。


    “說正事!這跟那習慣有何關係!”老者咳嗽了一聲,板著臉說道。


    “嗬嗬!”呂恒笑著點頭,想了想後,繼續說道:“如果說,在那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之時。突然二人間,有一個不見了,亦或是,二人在麵對著長久的分離的時候。您說,這男女之間,會是什麽樣的心態?”


    “魯愛卿,你來說!”老者剛剛被套進去一次,此時儼然是驚弓之鳥的樣子,見這書生又談起這件事,警惕的看了書生一眼。然後眼珠子一轉,直接將身旁打醬油的魯禦史拉了出來。


    魯禦史愣了一下,低下頭,見陛下正仰著下巴,看著自己。魯禦史神色一凜,急忙上前,拱手道:“是!”


    魯禦史想了想後,抱拳對呂恒道:“如公子剛剛所言的話,男女分離後,二人間應該是一種深深的牽掛對方,擔憂對方吃不飽,穿不暖,是否在如自己一般,思念著對方。嗬,患得患失的心態吧!”


    魯禦史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那抹拘謹之色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與皇帝剛剛的表情一樣,是對往昔美好時光的回憶。


    聽著魯禦史肉麻兮兮的說著男女之情,皇帝眼中滿是古怪之色的看著這個被人稱為瘋狗的家夥,心中狐疑道:真是沒想到,這廝竟然也是個情種啊!


    隻是,不知道,當年讓魯瘋狗動情的女子,是不是跟自己愛戀的一樣,已經是家做了?


    皇帝捋著胡子,上下打量著魯禦史,心中嘀咕道。


    而魯禦史在幽幽歎息完後,突然覺得氣氛似乎有些古怪。轉過頭來,正看到陛下摸索著下巴,很**蕩,哦不,很專注的關心著自己。


    貌似,陛下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麽關心過自己了。魯禦史看著皇帝那定定的目光,心中暖洋洋一片。


    魯禦史臉上浮現出一抹激動之色,連忙下跪道:“臣惶恐!”


    呃……


    朕說什麽了?


    你惶恐什麽呀?


    看著一臉感恩戴德的魯禦史,皇帝一時間腦袋沒轉過彎來,一臉的呆滯!


    “咳咳!”一旁,呂恒看到話題儼然有走偏的意思,連忙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這君臣二人含情脈脈的對視。


    端起茶抿了一口,潤潤嘴巴後,笑著說道:“嗬,正如魯大人剛剛所說的,其實,是一種患得患失,牽掛對方的心態!”


    “可是,這跟你說的習慣,又有何關係?”皇帝笑嗬嗬的看著呂恒,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其實!”呂恒笑了笑,平靜的看著亭子外那明媚的陽光,淡淡說道:“其實,這就是一種習慣?”


    “是一種,被對方思念牽掛,也牽掛思念對方習慣!”見老者眼中的笑意散去,明白的點點頭。呂恒幽幽一歎,放下茶盞道:“失去了對方的佳音,便是失去了這種牽掛的習慣。自然會覺得空拉拉的,患得患失,難以自拔!”


    轉過頭去,遙望北方,靜靜的看了許久。呂恒收回目光,苦笑著搖頭,心中微微一歎。


    山西,亭芝!哎!


    “倒也是!”皇帝聞言,笑著點點頭。


    抬起頭來,見這書生正望著北方,目光幽幽,那神色儼然是思念佳人的意思。皇帝頓時愕然。


    偷偷地看了一眼,書生身旁的低眉不語的女子,然後再看看這書生,光明正大的思念別人。皇帝心中還是不禁讚歎這小子色膽包天。


    見這小子似乎正沉浸在思念中,難以自拔。皇帝老頑童心思作祟,又響起剛剛被這家夥套進去的事情。


    皇帝咳嗽了一聲,眼裏閃爍著狗仔隊才有的光芒。神秘兮兮的詢問道:“聽說,你與王家大小姐有了私情?”


    “一派胡……”呂恒眼神飄忽,心裏可是明白得很。聽到這老頭神秘兮兮的套話,呂恒當即矢口否認。不過,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這老家夥身份不凡,如此被人訓斥,難保不會老羞成怒。


    咳嗽了一聲後,連忙改口道:“絕無此事,我倆心心相惜,發乎情止乎禮!”


    開玩笑,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嗯,雖然自己偶爾也會後悔,當初裝逼當君子沒有趁虛而入。但,如今木已成舟,王婷芝遠在山西,二人即便想發生點什麽,也來不及啊!


    更何況,二人中間,還擋著一個攔路虎呢!


    這老頭如此造謠,豈不是毀了人家女子清白?


    轉過頭來,鄙視的看了這老家夥一眼,呂恒心裏暗暗道,原來,這老東西跟武寧遠一個德行啊,表麵上慷慨正義,其實一肚子壞水。


    真是親兄弟啊!而且,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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