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炮彈,如雨點一般砸在了那落敗不堪的縣城中轟轟轟……


    烈焰衝天,地動山搖。


    炸彈引爆衝天而起的火光,頓時將這個破舊的城池覆蓋在其中。


    劇烈搖晃的地麵,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一般。城中,入眼可達處,皆是被炸得粉碎,飛在空中的石頭和木片。


    嗖…………


    一顆從天而降的火球,準確的落在了一間茅草屋上。


    轟的一聲巨響,刺眼的火光中,那低矮的茅草屋,瞬間崩裂。夯土與基石朝著四方崩裂飛濺。氣浪掀起的滾滾的煙塵和泥土,形成了一圈圈的衝擊波,朝著四方擴展而去。


    從上空俯瞰,仁川縣,到處都是爆炸的火光,崩裂撕碎的建築。閃閃的火光,與升騰而去的濃煙,將這個縣城徹底變成了一片火海,人間煉獄。


    “真狠啊!”饒是知道火炮的威力,但是看到火炮造成如此大的殺傷力,段鵬也不由的心中發寒。


    眼前,那瞬間被淹沒在炮火中的城池,在瞬間崩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了原野。驚醒了黎明。


    “你說什麽?”身旁,炮兵營的老大,王胖子正摳著耳朵,大聲嚷嚷著。


    就在剛剛,無胖子得意洋洋的站在火炮邊,意氣風發的揮手後。一連串猝不及防的炮彈發射聲,震得他當場摔倒在地。搖搖被震得發暈的腦袋,站起來,就發現耳朵裏一直是嗡嗡的響聲。隻能看到身旁士兵關切的臉,還有那如快渴死的魚一樣,張開又合上的嘴巴。


    段鵬看著那前方陷入一片火海的城池,一時間忘了自己是過來問罪的,揪著吳胖子的耳朵,大聲喊道。


    “我說真狠啊!”


    “你說什麽?”王胖子依然是一臉的茫然,大聲吼著。


    “去死吧!”段鵬翻了個白眼後…一把推開王胖子,沒好氣的罵道。


    “那可不行!”王胖子翻了個白眼,大聲說道:“我死了,媳婦兒不一定便宜誰了!”


    呃…………


    段鵬轉過頭來…目光古怪的看著胖子,咧嘴一笑:“你小子是不是給老子裝呢!”


    “你說什麽?”胖子的眼神再次變得茫然,扯著嗓門,大聲喊著。就像是個聾子一樣。


    “去你大爺的吧!”段鵬見這胖子又來,沒好氣的罵了他一句,直接就是一腳。


    “哈哈哈!”胖子巧妙-的躲開,離得遠遠的…哈哈大笑。


    仁川一戰,大周新出現的兵種,炮兵驚豔亮相。


    五輪齊射,將仁川縣城變成了一堆廢墟。


    城中,燃燒的大火直到第二日中午的時候,才逐漸熄滅。


    進了城,周圍滿是怪異的氣味。有草木燃燒的味道,也有屍體燃燒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讓人聞之作嘔。


    看著那廢墟掩蓋下的殘值斷臂,還有斷手中緊握的鋼刀。段鵬漠然的掃了一眼後,就踩著腳下被鮮血浸濕的紅土地…朝著前方走去。


    身旁,士兵們沉默如水,整齊的腳步走過。地麵上那被截斷的血流,填充了一個個腳印。


    在夜鶯的帶領下,段鵬等人一路來到了在炮戰中被炸飛了的縣衙舊址。此時的縣衙,滿目焦黑,院子裏,隻留下了一排燃燒殆盡的房屋架子。廢墟橫生的地麵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


    “本來可以相安無事的!”在夜鶯的辨認下,段鵬站在縣令的屍體前…看著那被燒得焦黑的屍體,麵沉如水,低聲喃喃道。


    “將軍!”一聲年輕的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


    段鵬收起了目光,對身旁的親兵道:“找到他的官印,收集起來。等戰爭結束後…一並拿回大周,呈於皇帝!”


    “是!”親兵領命後,帶著幾個人便開始在廢墟中尋找了那早就不知道被炸飛到哪裏的官印了。


    段鵬轉過頭來,看著迎麵走來的年輕士兵,笑了笑:“怎樣?”


    這年輕的士兵,叫王功業。乃是大軍斥候中的一員,武藝高強。而且,年紀尚幼,今年才剛滿十九。但是,這小子卻已經是斥候部隊的隊長,對危險的嗅覺非常靈敏,乃是難得一見的將才。


    “嗯,他們來了!”王功業興奮的點點頭,隨手指著外麵,對段鵬道:“將軍你聽!”


    轟隆隆,大地在顫抖。


    萬馬奔騰的聲浪,從遠處逐漸逼近。


    聞聲後,段鵬眼中一喜,伸手拉著王功業的手,轉身就朝著城外走“走,去看看!”


    一行人穿過廢墟,直奔城外。穿過那被炮火硝煙熏黑,已經成了斷壁殘垣的城門後,眼前豁然開朗。蔚藍如洗的天空下,原野遼闊平坦。原野上,碧草青青,隨風微微起伏。


    清風吹來,帶來了陣陣的花香。


    那茫茫原野上,如雲的馬匹,踩踏著地麵,轟鳴著大地,朝著這裏奔騰而來。


    在馬群前方,幾個身著高麗服裝的漢子,打著呼哨英姿雄發的,驅馬狂奔。


    萬馬齊奔的震撼,讓那殘垣斷壁前的段鵬等人,不由的麵色一變。有幾個士兵已經抽出羽箭,拉弓上弦了。


    “不要緊張,是自己人!”段鵬回頭對那幾個麵色微變的士兵笑笑,擺手打消了他們的憂慮。


    看著那奔騰的駿馬,矯健迅捷,聲勢震天。段鵬搖頭笑笑,長歎一聲,自言自語道:“還真是……算無遺策啊!”


    身旁,王功業聞言後,偷偷地看一眼段將軍,嘿嘿一笑,仿佛很得意。


    抬眼望望,那已經到了跟前,健壯矯捷的馬群,王功業仿佛已經看到了一支萬人的鋼鐵騎兵。


    而自己,就是這支騎兵的統帥。


    高頭大馬,金甲鋼槍,橫掃四合,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不能等了,絕對不能再等了。自己已經十九歲了。


    王功業深吸了一口氣後,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敬佩,嘴裏依然在念叨著‘算無遺策,‘高人,話的段將軍。他想了想後,突然走到段鵬身前,單膝跪下…抱拳道:“將軍,卑職有要事稟報!”


    夜晚,山間。


    連綿群山,如同亙古的巨龍一樣,俯臥在這大地上。夜幕下,山巒層巒疊嶂,陡峭險峻。


    山風吹來…樹林呼嘯作響。嗚嗚的聲音,響徹耳際,如野獸般嚎叫一般,讓人心生畏懼。


    漆黑的樹林,高高的蒿草,隨風輕輕搖晃著。


    蒿草拂過,低下,擺動的草枝間…露出了蒿草深處,來回走動,一臉警惕的士兵們…麵沉如水,眼神冷厲,如同鷹隼一般。


    林間一處草地上,幾個身上披滿了草枝樹葉的聚在一起,接著穿過樹梢投下來的月光,指著羊皮紙上幾個點說著話。


    長途跋涉十多天沒日沒夜的行軍,這些人臉上皆是一臉的疲憊,胡子拉碴,看上去有些像一群逃荒的流民。


    但是,那眼神中的淩厲之色卻絲毫不減。


    “我們現在在這個位置,再往前,就正式進入敵人的中心區域了!”一身柳條,像個樹人一樣的雪狼營士兵,指著地圖上的位置,抬起頭來對滿臉絡腮胡子的展雄說道。


    “嗯!”展雄微微點頭,抬起頭後,看著那樹人道:“告訴兄弟們,今天晚上就地紮營,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們啟程!”


    “是!”樹人點點頭後,抬起頭來,目光怪異的看著展老大,嘿嘿笑著道:“老大,有句話,屬下想問問你!”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展雄打了個哈欠,見這下屬一臉的蕩笑,頓時無語,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笑罵道。


    樹人撓頭嘿嘿笑了一聲,然後,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展老大,笑著問道:“老大,小翠是誰啊?”。


    “誰啊?”展雄一時間愣住,倒是沒反應過來。


    “老大你昨天晚上一晚上的叫小翠的名字!”樹人目光古怪的看著展老大,很肯定的說著。


    “哦,展雄驚訝的看著屬下,想了想後,摸索著臉上的胡子,嘿嘿笑著問道:“我說什麽了?”


    樹人咳嗽了一聲後,看看一臉期待的展老大,嘿嘿一笑。然後,突然間扯開嗓子,痛苦的喊著:“小翠你輕點,快斷了!嗷!”


    “我靠!”展雄聞言,頓時臉色一僵。急忙暴起,一把堵住了這樹人的嘴巴,咬牙切齒的威脅道:“你丫低聲點!”


    被堵住了嘴巴的樹人,一個閃身脫離開來。嘎嘎壞笑的看著展雄,捉黠之意十足。


    展雄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老臉燒得發燙。轉過頭來,看到兄弟們皆是一臉愕然地神色,展雄咳嗽了一聲,哼著小曲,背著手,翩然離身後,短暫的平靜後,突然爆發出一浪浪的大笑聲。


    “尼瑪的,這幫**棍!”展雄心裏沒底,差點一腳踩空,摔個狗吃屎。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後,嘴裏嘟囔著,趕緊離開了。


    萬裏大海,碧波萬頃。海水起伏,洶湧澎湃。


    強勁的海風迎麵吹來,站在船頭甲板上的書生,遙望前方,長衫隨風呼呼作響。


    身旁,白公子玉樹臨風,明媚的陽光下,她英姿颯爽。霧蒙蒙的眼睛,看看身旁的書生,嫣然一笑。


    粉麵紅唇,美眸如水,當真是美豔不可言。


    “畫完了嗎?”呂恒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轉過頭來,看著白公子道。


    “不要動了!”白公子此時,左手捧著一塊木板,右手捏著一支細軟的毛筆,正在紙上畫著什麽。


    見呂恒轉過頭來,白公子點點頭,含笑道:“馬上就好了!”


    “恩恩,你快些,我都快被風吹得散架了!”呂恒抽了抽鼻子,繼續轉過頭去,擺出一副騷包的樣子,做人體模特。


    沒辦法,海上日子悠悠而過,雖然兩個人郎情妾意,眉來眼去,勾搭成……,咳咳,這個不是。


    時日長了,總覺得日子有些枯燥。


    無聊之中,白公子突然想到了去年在江寧的時候,自己正站在船上看風景,而看風景的人,卻在岸邊看她。而且,還即興用木棍在土地上做了一副畫。


    那畫作,用筆的章法從未見過。雖然隻是寥寥幾筆,但勾勒出了最美妙-的意境。那圖畫中,女子淩波而來,宛若仙子一樣,出塵無暇想到這裏後,白公子便央求著,呂恒教她作畫。


    被含羞的白公子,抓著胳膊搖啊搖。


    心裏癢癢的呂公子,瞬間丟掉了讀書人應有的氣節。二話沒說拍板:教。


    於是乎,接下來的幾天裏。噩夢就此開始。


    呂恒每天傲立船頭,挺著脖子,強撐著做起了人體模特。而白公子則是抱著畫架,一手握著毛筆,在紙上寫寫畫畫。


    隻是無奈,白公子武功高超,身手敏捷。但,說起這畫畫的本事,實在是,咳咳,有些弱。


    幾天下來,一幅畫沒有完成。


    今天,已經是第五天了。


    挺了四天的呂恒,腰酸背疼,脖子又僵硬。終於是扛不住了。


    不過,還好,看一旁白公子在一番疾書後,看著那畫板上的畫作,嫣然一笑,顯然是完工了。


    “好了!”白公子拍拍手,淺淺一笑。


    “讓我瞧瞧!”呂恒扭了扭脖子,渾身頓時一鬆。轉過頭來,就要去看那畫作。


    “嘻嘻,好啊!”白公子抱著畫作,美眸中滿是機靈鬼笑的神色,看了一眼興衝衝的呂恒後,眼珠子轉了轉,點頭笑著道。


    隻是,她笑的為什麽會這麽詭異呢?


    呂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狐疑的看了一眼白公子後,心裏有些不安的接過了畫作。


    嗯,很不錯,筆法很鋒利,畫麵也很犀利。


    嘖嘖,自己的樣子,貌似很威武。


    呃…………


    隻是………………


    呂恒摸索著下巴,一邊點頭稱讚,一邊品鑒著白公子的大作。


    不過,當看到自己竟然背著一個大龜殼兒的時候,一臉燦爛的笑容眨眼間消失不見。


    “白素顏!”呂恒抬起頭,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對麵,咯咯嬌笑的白公子。深吸了一口氣,指著畫作上像是龜丞相的自己,冷笑道:“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個龜殼兒是怎麽回事?”


    白公子可愛的探過頭,看了那自己信手塗鴉的大作後,忍著笑,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龜殼兒乃占卜之物,有通玄之功效,故而……”


    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一臉愕然的呂恒,白公子認真的說道:“天機不可泄露!”


    呂恒:“……”


    茫茫大海上,艦隊破浪而行。


    旗艦高高的望塔上,士兵舉著望遠鏡,警惕的掃視著海麵。


    突然間,遠方海麵上,幾個白色斑點闖入了實現中。


    士兵揉了揉眼睛,凝聚目光仔細看了一眼,等看清楚那些白色斑點後,頓時一驚。連忙放下望遠鏡,抓起了身旁的號角,深吸一口氣,奮力吹響!


    嗚嗚嗚……


    戰鬥的號角,頓時響徹了海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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