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殿下到!”


    就在園子裏,百官緊張兮兮,不知所措的時候。門口一聲高升的唱喏,打破了這園中的尷尬之色。


    隨著聲音響起,園子裏的賓客們齊齊轉過頭,朝著那管家站著的門口望去。


    張燈結彩的拱門口,先是四個一身粉紅色長裙的侍女,拎著燈籠,款款走了進來。腳步輕盈,體態婀娜。


    進了門,兩個侍女站在了門口旁。手中粉紅色燈籠,灑下一片光芒,照亮了那拱門口。


    然後,一身喜氣洋洋金紅色的晉王,牽著一個相貌很奇異的女子,從那拱門中走了進來。


    說那女子的相貌奇異,倒不是說長得醜。恰恰相反,這個女子一經出現,便讓人覺得驚豔無比。而這個女子的相貌,尤其是她的那雙眼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種族。


    “突厥人!”


    在賓客們驚呼聲中,呂恒也訝然的自言自語。看著那長著一雙迷人藍色雙眸的女子,心裏頗為好奇。


    身旁,洪全微微點頭,望善晉王身旁的女子,想了想,淡淡道:“當年的大戰之後,大周曾經與突厥有過短暫的和平期。雙方為了各表和平心願,便各自派出了和親使者。我大周的一個女子,嫁給了突厥可汗。而突厥可汗也將草原的一個小公主,嫁給了晉王。嗬,這件事,當年被人津津樂道。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雙方戰火再起。也沒有人在提起這件事了!”


    揚了揚下巴,指著那女子,洪全眼神淡淡,對身旁的呂恒道:“這個女人,就是當年嫁給晉王的突厥小公主,當年突厥可汗的小女兒,琪琪格!”


    呂恒聽了之後微微點頭。伸手從身旁的桌子上,拿過一個蘋果,擦也沒擦,咬了一口後。隨意的問了一句:“那我大周當年派出和親的女子是誰啊?”


    “嗬就是陛下禦書房裏掛著的那個……靠,你不是猜到了嗎?”聽呂恒隨意問題,洪全順嘴就說了出來。不過,話剛出口,就覺得事情不對。


    轉過頭來,看到呂恒震驚的目光。洪全這才意識道自己說漏了嘴。此時,看著呂恒眼裏那震驚的神色逐漸轉變為明了的樣子。洪全心裏懊惱之下,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那······”呂恒聞言後,眼裏神色一閃,突然轉過頭來,看著洪全,不可置信的道:“那,那個女子,是青嵐郡主和晉王的娘親?那個傳說病死在後宮中的青蓮貴妃?”


    看到呂恒震驚的目光洪全一臉不爽的吭哧了幾聲後,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嗬,原來是這樣!


    呂恒看了人群中的青嵐郡主與晉王一眼心裏如驚濤駭浪一般,平靜不下來。


    “但是!”反正事情也說漏了,洪全幹脆把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但是青蓮貴妃在嫁到草原後,不到兩個月就因為水土不服而去世了!”


    抬起頭來,看著目光閃爍的呂恒,洪全壓低聲音道:“這件事,在大周目前也隻有幾個人知道!陛下更是把這件事壓得死死的,視為平生大辱!所以……”


    洪全眼中滿是憂色的看了呂恒一眼,臉上擔憂的神色不言而喻。


    呂恒在經曆過了震驚和錯愕之後,情緒也平靜了下來。看到洪全這般慎重的表情呂恒麵色肅然的點頭,咬了一口手中蘋果:“我什麽都沒聽見!”


    洪全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擦額頭的虛汗,感激的對呂恒點頭報以感激的微笑。


    嚼了幾口,發現手裏的蘋果越來越沒味。呂恒意興闌珊的將那蘋果放下後,抬起頭看著晉王和青嵐郡主,心中既為他們的生世感到可悲,又感到可憐。


    以前的時候,呂恒還在納悶,為什麽有著大好前程的晉王為何表現的如此咄咄逼人。


    如今看來,想必,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吧。


    生母被皇帝逼迫,改嫁到突厥,最後受辱而死。作為人子,又是在皇親,晉王和青嵐郡主,豈能接受這樣的奇恥大辱。


    二十多年如一日,暗中籌備,拉攏各方勢力。為的就是能夠給他生母,那位可悲的女子找回名譽。或者說,僅僅是為了一個說法。如今,晉王羽翼漸滿,壓抑在心中的仇恨也浮現出了水麵。


    但是,再想想晉王這些年做過的事情,呂恒又替他感到可惜。


    正如皇帝清晨的時候,那瘋狂的嘶吼所言。如果,如果晉王能夠放下仇恨,或者說是將仇恨的目標鎖定。也許,皇帝真的會如他所願,傳給他皇位。


    但是人往往也會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或許,當年的時候,晉王是懷著為生母青蓮貴妃報仇的念頭。但是這麽多年來,晉王在複仇的這條路上,已經走的太偏了。尤其是在突轄人出現後,他永遠也無法回頭了。如今的他,已經是站在了整個大周的對立麵上。無論成功與否,他都將成為華夏民族的千古罪人。


    他已經瘋了!


    呂恒手裏端著酒盞,看著那與賓客們笑談甚歡的晉王殿下,還有陪同在他身旁的青嵐郡主。呂恒目光悠悠,搖頭歎息。心中百般滋味,難以言表。


    晉王在與賓客們寒暄一陣後,轉過頭來,臉上帶著笑意,便徑自朝著呂恒這裏走了過來。


    洪全看到晉王走過來後,連忙伸手推了一下身旁走神的呂恒。


    “呂大人,洪大人,歡迎二位光臨晉王府!”晉王今晚特意的裝扮過。此時,夜風襲來,黑發輕輕飄揚,端的是文雅之極。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看著呂恒二人,笑著道。


    “王爺客氣了!能到晉王府做客,乃是我等的福氣!”洪全為人圓滑世故。此時,看到呂恒依然神色不對勁兒。隻好自作主張,舉起杯子與晉王碰了一下,謙虛一番。


    而晉王卻並不領情,看到呂恒神色發呆,他那張俊臉上閃過一抹冷色,一閃即逝後,斜著目看著呂恒道:“難道呂大人還因為剛剛犬子的事情生氣?”


    涼風習習,拂過臉頰。腦海裏的思緒也清晰了許多。


    看著眼前金杯中的琥珀色酒水,在抬起頭看看晉王那貌似和善的笑容,呂恒笑了笑,轉過身去,從身旁桌子上取來了一杯酒。笑著看了晉王一眼,然後……


    見青嵐郡主將目光移開,不予自己對視,呂恒淡淡笑了笑。手中酒杯往前一送,與晉王的杯子碰了一下後,笑著看了他一眼。一語未發,隻是抬起頭,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


    喝完酒後,呂恒笑著將酒碗翻過來。笑意盈盈的看著晉王。


    晉王皺了皺眉,低頭看著呂恒手中的酒碗。


    這碗中的酒水,至少也有二兩了。雖然說不多,但也不少了。一口飲下去,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尤其,今天晚上的酒水,都是從西域而來的陳釀,後勁兒很大。這一碗下去,一會兒風一吹,估計整個人就神誌不清了。


    心裏猶豫著,不知該怎麽辦。


    卻不料,身後的青嵐郡主突然走到了麵前,伸出手從晉王手裏接過了酒碗。然後抬起頭來,美眸不含一點感情的看著呂恒。


    青嵐郡主慢慢的舉起了酒碗,就這麽看著呂恒。然後仰起頭,閉上眼睛,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琥珀色的酒水從她的唇角流下、灑落。那粉色的長裙上,已經是被打濕了一片。而這女子宛若什麽都沒有察覺一樣,直到把那酒碗中的酒水喝幹淨後。才將那酒碗翻過來。目光定定的看著呂恒,同樣是一語不發。


    一時間,場中的氣氛怪異之極。


    青嵐郡主素手握著酒碗,目光冰冷不含感情的看著呂恒。而呂恒,臉上明顯帶著錯愕的神色。看著麵前,一臉冰霜的女子。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場中怪異的氣氛,不光晉王感覺到了,就連圍觀的賓客們都察覺不對勁兒。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呂恒和青嵐郡主的身上。看著青嵐郡主冷冷的盯著呂恒,仿佛是在看白眼兒狼的樣子。很多人品有問題的賓客,已經開始懷疑,這兩個人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而且,還是男人見異思遷,無恥背叛,女人因此傷心欲死的事情。


    竊竊私語的聲音,在賓客中傳播開來。不多時,風向已經大變。場中幾乎過半的賓客們,已經對呂恒露出了鄙視不屑,甚至是敵視的目要不是估計到呂恒的身份地位,恐怕此時早已是雞蛋爛菜葉滿天飛了。


    而場中的呂恒,似乎沒有感覺到四周那犀利的目光。依然是愕然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目光往下移,也看到了青嵐郡主身上那就酒水淋濕的長裙,還有一縷站在嘴唇的,漆黑如墨的青絲。


    過了一陣,呂恒在看向青嵐郡主的目光,從愕然變成了佩服。深吸了一口氣後,轉過身,直接走到桌子前,捧起了一壇未開封的酒。


    然後在眾人不解詫異的目光中,呂恒單手排開酒壇上的封泥。


    頓時,場中酒香四溢!


    呂恒端著酒壇,重新走回到了青嵐郡主麵前。定定的看了青嵐郡主,然後把那酒壇往前一鬆,臉上滿是佩服之色:“青嵐郡主好酒量,那麽,可飲一壇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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