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陰沉,大雪紛飛。


    怎麽也睡不著的老狼,索性穿好衣服,走出了帳篷。獨自一人坐在火堆旁邊,注視著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發呆。


    夜風呼呼襲來,飛雪漫卷。


    過了一陣後,身後突然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踩在雪地裏,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


    老狼聞聲後,轉過頭,看到是軍師和阿貴將軍走了過來,連忙站起來行禮:“軍師!”


    呂恒擺擺手,示意他放送。走到火堆旁,找了個木頭當墊子,徑直坐下後。笑著問道:“怎麽不睡覺?”


    老狼別扭的笑了笑,謙恭道:“睡不著!”


    呂恒笑了下,指著老狼的站著的位置道:“坐下說話!”


    “是!”老狼點點頭,表情很扭捏。


    呂恒接過了阿貴遞過來的水囊,打開來喝了一口。然後將這水囊扔給了老狼。揚揚下巴,示意他可以嚐嚐。


    老狼拘謹的笑了下,舉起水囊喝了一口。


    等**入口後,老狼頓時眼睛一亮,抓著水囊,驚訝道:“酒?”


    “軍中不許飲酒,不過,這次算是特例!”呂恒點點頭後,笑著說道:“從聽說你,成了這大軍的一員,到現在,我還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話。這酒,算是為你接風的吧!”


    “歡迎你來到中路軍!”呂恒哈哈笑了笑,仰起頭喝了一口酒後,再次將酒囊遞給了老狼。


    老狼接過水囊,灌了一口,擦擦嘴角上的酒水,感激的說道:“小人謝軍師!”


    呂恒笑著搖搖頭,指著地上的木樁道:“坐下說話!”


    “是!”老狼再次坐下來,依然扭捏拘謹。


    “聽說,你是定襄人?”呂恒抿了一口烈酒後,便將酒囊塞回給了阿貴。伸手烤著火,轉過頭來,看著老狼道:“定襄哪兒的?”


    “白登!小人家在白登山裏!”老狼急忙回答道。


    “當年漢高祖被圍的地方!”呂恒微微笑了笑,將一根木炭扔進火堆裏,拍拍手後,淡淡說道。


    “嗯!”老狼點頭,隨後臉上帶著一抹回憶的甜蜜,笑著道:“村子後麵的山頭上有一塊石碑,聽村子的老人們說,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說完這話後,老狼低下頭,神色黯然,低聲歎了一口氣。


    石碑仍然在,可是村子卻不在了。人也不在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估計深埋黃土下的鄉親們,早已化成了一捧白骨了。


    哎……


    看到老狼神色黯然,呂恒伸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老狼感激的點點頭,什麽話也沒有說。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雪也停了,風吹過,卷走了天空中的殘雲。蒙在雲層後麵的星辰,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東邊的天空,已經出現了一抹暈紅之色。


    火堆的火焰已經逐漸熄滅,風吹過,火星如撒紛飛。


    呂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後,站起來,臨走的時候,轉過身來,盯著老狼道:“想報仇嗎?”


    老狼愣了一下,當即站起來,激動的點頭道:“想!”


    呂恒微微一笑,盯著他道:“有多想?”


    “日日夜夜!”老狼握緊了拳頭,沉聲說道:“每時每刻!”。


    “好!”呂恒點點頭,凝視了老狼一眼後,轉身離去:“到了雁門關後,你到中軍一趟,我有事交給你辦!”


    “是!”老狼單手撫胸,沉聲說道。


    ……


    翌日,紅日東升。朝霞紅遍了東方的天空。


    下了兩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蒼茫群山,銀裝素裹。宛若一條條銀色的巨龍一般,橫臥在這湛藍天空下,蒼茫大地間。


    山穀間,號角傳遍軍營,休整了一晚上的大軍,再次整裝出發。


    傳令兵騎著馬,飛快的在隊伍前後來回奔跑著,傳達著中軍的命令。


    馬蹄翻飛,積雪飛濺。


    數萬大軍,踩踏著積雪,一字長蛇,沿著曲折的山路,穩步前進著。


    一隻鷹隼翱翔在蔚藍色的天空中,在大軍頭頂盤旋了一陣後,陡然間盤旋落下。


    騎著馬的斥候,伸出胳膊,讓這隻蒼鷹落在上麵後,麻利的解下了綁在鷹腿上的小木匣。


    “軍師、將軍,西路軍軍報!”斥候策馬奔騰,一路衝到大軍前方,對正在聊天的呂恒王希讓二人道。


    呂恒接過接過木匣打開來,取出其中的軍報看了一眼後。哈哈大笑一聲,將軍報交給身旁的王希讓。


    “告訴淮南王,等打下河套後,呂某請他喝酒!”


    “是”斥候愣了一下,隨後,看到軍師心情大好的樣子後。他也高興的點點頭,策馬離去。


    身旁,王希讓翻開軍報看了一眼後,驚喜的叫道:“長安城已經攻下來了?”


    呂恒抖了抖韁繩,笑著點頭道:“寧願公的戰神名頭可不是白來的!這老頭一旦發飆起來,霸氣外漏,可不是你我能想得到的,哈哈!”


    王希讓笑了笑,將那軍報收好,還給軍師後,笑著說道:“末將估摸著,應該是軍師您前兩天給老王爺發的那封軍報起了作用!”


    “以淮南王眼高於頂,誰也不服的脾氣。估計看到您的那封軍報,氣得夠嗆。這才不等段鵬他們,直接對長安城發動了攻擊!”王希讓拱手笑著道。


    想起幾天前,從白馬寺回去後,呂恒給淮南王發的軍報,王希讓就覺得好笑。


    其實,軍師也沒說什麽,更不說是刺激老王爺了。


    軍報上,呂恒隻是用毛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當時,王希讓拿著那軍報,看著那紙上的大大的溝子,一臉的茫然。


    開口詢問軍師,這鉤子是什麽意思?王爺能看懂嗎?呂恒微微笑了笑,告訴他道:“放心,淮南王一定知道!”


    於是,這封史上最短的軍報,就這麽發出去了。


    一天後,太原府收到了來自陝西的軍報。


    王爺的回信同樣簡單,那白白的紙上隻有用毛筆寫下的,一豎一點。


    當時,看過軍報的將軍們,都一頭霧水,對這二人如此的軍報感到不解。


    不過,唯一直到內情的當事的二人,卻是搖頭微笑不語。


    後來,等出了太原城。心裏癢癢的王希讓,便再次問了起來,那軍報是什麽意思。


    呂恒閑來無事之下,便笑著講解道:“那個符號,是詢問的意思。呂某的本意是想問問淮南王,行不行?”


    “那王爺的一豎一點呢?”王希讓啞然失笑,好奇的問道。


    “那是歎號!”呂恒微微笑了笑,道:“王爺說,沒問題!”


    “那王爺到底是啥意思?”王希讓依然一頭霧水,撓撓頭,不解的問道。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當時呂恒神秘兮兮的對王希讓眨了眨眼,然後端起茶抿了一口,微笑不語,臉上神色高深莫測。


    如今,聽到西路大軍傳來捷報說是長安城已經攻克,大軍正在向北挺進的好消息後。王希讓這才明白,這軍師和王爺二人之間那封怪異的軍報的意思。


    兩個符號,就能代表彼此的意思。還真是默契十足啊!


    王希讓抖了抖馬韁繩,趕上兩步後,哈著白氣,笑著對呂恒道:“起初軍師您讓老段不去增援長安,反而是直接穿越呂梁山,挺進河套地區。末將還有些不解,如今看來,軍師是對王爺有著必勝的信心啊!”


    呂恒笑了笑,搖頭道:“不是我對王爺有信心,而是寧遠公讓我們所有人都有這個信心!大周戰神,可不是浪得虛名!”


    王希讓聞言,重重點頭:“對對,就是這個理。當年的時候,末將對王爺也崇拜的緊,隻是可惜的是,一直無緣見上一麵。希望這次有機會!”


    “一定會有的!”呂恒哈哈大笑一聲,用力一抖韁繩,策馬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身後,王希讓一臉喜色,愣了一下後,看到軍師已經遠去,他哈哈大笑一聲,一抖韁繩,大喝一聲,策馬飛奔了過去。


    ……


    千裏之外。


    藍天白雲之下,大地白雪皚皚。


    剛剛曆經了戰火的長安古都,戰火硝煙依然未曾熄滅。


    嫋嫋硝煙,從城中各處飄起,直上九天雲霄。


    大隊的士兵,手持著長矛鋼刀,來回巡視著,這座剛剛裏經過戰火的都市。


    城中的街頭巷尾,隨處可見倒在廢墟裏的叛軍屍體。


    挎著刀的士兵們,三五成群的將那屍體拖走。偶爾會注視一下街道旁邊房門緊閉的店鋪。


    看到那店鋪門口的縫隙裏,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兒,正驚恐的看著他後。這些士兵們連忙排成一排,將屍體擋在身後。


    然後隨著一聲口令,士兵們齊齊對那小女孩兒做了個鬼臉。


    被這一群壞叔叔,嚇了一大跳的小女孩兒,驚了一下後,連忙躲了回去,將門關緊。


    “哈哈!”


    士兵們看到這場景後,愣了一下,隨後哈哈大笑。


    “吃屁了呀,笑的這麽歡?”騎著馬的尉官過來後,看到自己的兵,站成一排,嘿嘿傻笑。惱怒之下,瞪眼罵道。


    士兵們被罵,一哄而散。轉身繼續抬屍體了。


    “搬完後,趕緊去王宮外。”尉官舔了舔嘴唇,吞了口口水後,嘿嘿笑著道:“王爺在王宮外,架起了三口大鍋,說是要煮肉犒勞大家呢!”


    聽到這個好消息後,士兵們頓時一喜。驚喜的問上官道:“真的?”


    “那還有假?”上官哈哈大笑一聲,策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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