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說真的!要是你不嫌棄那啥,不妨考慮考慮我?”見歐陽莫愁眼裏閃過一抹黯然之色,呂恒想了想後,嗬嗬笑著打趣道。


    歐陽莫愁聞言後,愣了一下。隨後那抹黯然之色眨眼間消失不見,眼裏閃爍著似笑非笑的神色盯著呂恒,嘴角微微翹起。


    踩在呂恒背上的小腳微微用力擰了一下,頓時疼得呂恒倒吸一口涼氣,連連求饒。


    “小弟弟,你想泡我?”歐陽莫愁蹲下身來,似笑非笑的俏臉,近在咫尺。美眸中閃過的精光,頓時讓呂恒嚇得笑容都僵住了。


    如果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歐陽莫愁在說這話的時候,俏臉微微發紅,顯然。泡,這個字,也是他頭一次說出口。畢竟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即便在潑辣,說起男女之事的時候,也難掩心中的羞澀。


    呂恒下意識的點頭,然後見歐陽莫愁突然伸手揪扯自己的耳朵,呂恒連忙躲開,又嘿嘿笑著搖頭。


    “哼!”歐陽莫愁聞言後,冷哼一聲,站直了身體。轉過頭的時候,眼裏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不易察覺的歎了一口氣後,麵色有些黯然。


    不過,處於她那倔強的性子,此時煩亂的心情很快便拋之一旁。猶自嘴硬道:“諒你也沒這個膽量!”


    有沒有膽量,試試不就行了?


    呂恒訕訕笑了笑,看了背對著自己的歐陽莫愁,嘴巴張了張,終是沒有把心裏的那句話說出來。嘿嘿笑了兩聲後,沒有在往下接話茬。


    再接,就真的出事兒了。


    此時,呂恒也搞不清歐陽莫愁到底怎麽想的。


    這種玩笑,開一次可以。但是再多開幾次,那就是調戲了。


    調戲歐陽莫愁,那後果。


    嗬……


    好的話,被踹兩腳罵幾句。如果糟糕的話,搞不好會被毆打一頓,下半生不能自理啊。以這個女人的潑辣和手腕,這種事情足以做得出來。


    自己拖家帶口的,這麽大的風險,還是別去嚐試為妙。


    呂恒心裏如此想著,將那絲旖旎的情緒壓下去。緩緩坐起來,伸手打掉了身上幾篇草葉,看著眼前這身材窈窕的女子,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笑容。


    有個這樣的朋友,似乎真的很不錯啊!


    身旁,歐陽莫愁背對著他。


    夜風吹來,枯草葉子,隨風飛揚。


    寬達的道袍,隨風起舞,呼呼作響。


    如墨的青絲,在肆虐的寒風中,狂亂的飛舞著。


    一縷兩縷秀發,拂過那如玉的麵頰,清楚可見一雙星辰般明亮的眼睛。


    靜靜的站在那裏,一直沒有動過。


    未來真的很遙遠啊!


    歐陽莫愁望著遠方淒迷的夜色下,那茫茫無盡頭的大漠草原。心中輕歎息了一聲。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格外的複雜,也很煩亂。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隻是覺得心裏有著一種莫名的空虛,慌亂甚至是有些冷。


    寒風吹來,野草沙沙作響。


    下意識的,歐陽莫愁伸出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直到那散亂飛舞的青絲,拂去了臉頰上不知何時被風吹出的眼淚後。歐陽莫愁這才回過神來,伸出手胡亂的擦拭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坐在那裏,目光悠遠的望著遠方的呂恒,展顏一笑,如同百花綻放。


    斂起道袍的裙擺,緩緩坐下呂恒身邊。


    寒風拂麵,微冷的感覺。


    歐陽莫愁輕輕的撩起額前的一縷秀發至耳邊,轉過頭來,看見呂恒正發呆的看著土丘下,那如朵朵梨花綻放的帳篷,臉上神色平靜淡然。


    歐陽莫愁呆呆的看了一眼後,便移開了目光。


    低下頭嘴角微微翹起,抿嘴笑了笑。


    很私密!


    天高地闊,如漆似墨的夜幕,籠罩著這片看似荒蕪,卻又無比迷人的大地。


    曠野寂靜,唯有風聲吹過草原,發出的沙沙聲。


    “哎,你這兩天愁眉苦臉的,到底所為何事?”沉默了許久後,歐陽莫愁率先打開了話匣。轉過頭來,美眸中滿是幸災樂禍的笑容,挖苦呂恒道。


    從認識書生以來,一直到雁門關。她從來沒見過這書生的臉上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


    雖然心裏有些隱隱的擔心,但歐陽莫愁卻沒有軟言安慰。


    她知道。一個成功的男人,在臨陣大局的時候,往往都是這般神色。他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安慰,需要的隻是鼓勵,或者是激發他們那顆永不言敗的心。


    這幾日,一路上,歐陽莫愁雖然不參與他們的討論。但也聽說了一些事情。


    比如說,突厥人增兵南下。


    估計,這書生就是為了此事而擔心。


    作為一個隨行觀光的人,對此,歐陽莫愁並不擔心。或者說,擔心也沒用。


    即便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她也能帶著這書生全身而退。當然,這完全是為了歐陽若蘭那個小丫頭的叮囑。不帶其他的。


    再說了,即便自己不行,不是還有那個阿貴嗎?


    念及此處,歐陽莫愁非但不像呂恒那般憂心忡忡,目光凝重,反而是帶著一抹戲謔之色,幸災樂禍的看著呂恒。


    嘻嘻,這就是書生嘴裏所說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吧。


    一旁,聽到歐陽莫愁的挖苦聲後,呂恒倒也沒有暴跳如雷,指著歐陽莫愁斥責一番,你胡言亂語什麽的。


    隻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吭了兩聲,嘴硬道:“我有嗎?”


    “都寫在臉上了!”歐陽莫愁白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嫣然一笑。


    “看來,我不是個合格的領導者!”呂恒聞言,歎了一口氣,自嘲了一句。


    “放心,別人看不出來的!”歐陽莫愁柔聲安慰了一句,但說完後,卻發現這句話似乎有些太過曖昧。


    別人看不出來,自己卻看出來,這,這是什麽呀。自己憑什麽能看出來。還不是自己太過留心,甚至說是關心備至?


    這這……


    歐陽莫愁芳心忐忑,不安的轉過頭來,偷偷看一眼呂恒。


    見他似乎沒有聽到自己的那句話,依然望著下麵如雲的帳篷發呆。歐陽莫愁不由的鬆了一口氣,撇撇嘴。


    “其實,也不是擔心了!”沉默了片刻後,呂恒歎了一口氣,苦笑著道:“隻是有些為難,有些難以下決定!”


    “一劍封喉的法子還是有的,但是太過殘忍了!”呂恒臉上帶著一抹苦笑,藏在袖子裏拳頭緊緊握起,目光凝重的說道:“謀士殺人不見血,僅僅是羽扇揮落,便有百萬人頭落地。嗬,當時聽到這句話,隻是覺得有道理,也覺得一個謀士挺威風的。但是,真當事情臨近,甚至說是自己要親自麵對這一切的時候,這才體驗到,這一切都多可怕。也明白了,為什麽那些殺人過萬的謀士,都成了一副鐵血心腸!殺的多了,人性也就漸漸沒有了。嗬嗬,我真的有些怕啊!”


    呂恒深吸了一口氣,長長歎息:“三十萬人啊,我真的怕了,我怕我變成一個殺人狂魔,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搖搖頭,臉上滿是哭笑之色。呂恒抬起頭來,伸手指著土丘下的二十萬大軍,目光中那抹痛苦之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深深的堅定之色:“我想帶他們回家!全部!”


    身旁,歐陽莫愁聞言,愣了一下,輕輕點頭。什麽話沒有說。隻是靜靜的傾聽著。


    他知道,書生早就下定了決心,要去做了。之所以說這一番話,隻是為了傾訴。


    不論是多麽堅強,多麽強悍的人。心裏始終是有一塊柔軟的地方。而當這塊柔軟的地方,被外物侵襲的時候,總是會有些慌亂。


    見到呂恒低著頭,一臉痛苦的表情。


    身旁,歐陽莫愁心裏莫名的一陣酸楚。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拉住了呂恒的胳膊。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歐陽莫愁不知該怎麽說,隻是動了動嘴唇,說出了這句話。


    “你不怕嗎?”呂恒轉過頭來,眼裏閃爍著亮晶晶的東西。看的歐陽莫愁神色一呆。


    歐陽莫愁搖搖頭,美眸中柔情蜜意的看著呂恒,微微一笑。


    “謝謝你!”呂恒看著歐陽莫愁那清澈無比的眼睛,臉上露出了一抹真誠的笑容。


    歐陽莫愁似乎難以抵抗呂恒這最真誠的目光,下意識的躲開後。鬆開了呂恒的胳膊。輕笑道:”謝我幹什麽呀?”


    “你給了我勇氣!”呂恒笑了笑,看著歐陽莫愁,眼中滿是感激的說道。


    見這書生終於容光煥發,神采奕奕。歐陽莫愁抿嘴一笑,抬起頭來,看著呂恒咯咯嬌笑道:“我幫了你這麽大忙,你準備怎麽感謝我?”


    呂恒想了下,然後挪動屁股坐了過去,伸出雙臂,真誠的額看著歐陽莫愁,笑著道:“擁抱一下吧!”


    歐陽莫愁咯咯嬌笑著躲開,身子輕飄飄的站起來。站在一旁,白了呂恒一眼:“油嘴滑舌,懶得理你!”


    說罷,歐陽莫愁一甩袖子,輕盈邁出腳步,姍姍離去。


    隻留下了呂恒在原地,眼裏滿是鎮定之色,望著遠方淒迷的夜色。


    既然躲不了,就這麽辦吧!


    呂恒笑了笑,緩緩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枝枯葉後,大步朝著營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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