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放了他吧!”


    就在此時,一直坐在那裏的呂恒,咳嗽了一聲,發出聲來。


    在這個世界混跡了兩年,心性也比當初成熟了許多。


    如果是放在以前,呂恒肯定會不出聲,任由李德輝處理此人。不過,曆經了這麽多,尤其是北方的那幾十萬條人命在手,是的呂恒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貴。


    所以,看到那姓花的學子,差點就被扔進長江裏喂魚。呂恒於心不忍之下,皺眉開口製止了刀疤臉。


    “算你命大!”刀疤臉雙手一推,將拎起來的花姓學子扔在地上,冷哼一聲,嘲諷道:“還不快滾?”


    麵色煞白的花姓學子,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眼裏神色癡呆,似乎還沒從剛剛的那命懸一線間回過神來。


    “你們幾個,戴上他滾!”李德輝抬起頭手,指著站在花姓學子後麵,幾個低頭不語的學子,冷冷說道。


    “是是!謝大人不殺之恩。”那幾個被點名的學子,連忙點頭領命。如果是,之前他們還有些不以為然。


    那麽現在,他們是真的怕了。看到李德輝大人一言不合就要殺人,這些平日裏連隻雞都不敢殺的文弱書生,心裏怕的要死。


    聽到李德輝發話,讓他們離開後,那幾個學子連忙上前,攙扶著神色癡呆的花姓學子,片刻不肯停留,一溜煙的離去。


    “蛀蟲!”那些學子離去後,李德輝端著杯子抿了一口,冷哼一聲。喝了一口後,才發覺杯中不是酒,李德輝頓時氣惱的將那杯子推開:“來人,上酒!”


    話音落下,便有親兵侍衛,將美酒端上來。


    而其他圍觀的學子們,在看到平日裏嘻嘻哈哈的李德輝大人,竟然為此人,不惜撕破臉皮,開罪武昌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的公子,心中驚駭之下,頓時凜然。接下來,一群人在看著那書生的目光,已經於之前,截然不同。那目光中,有狐疑,更多的,則是駭然。


    此人,到底是誰?


    這是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李德輝沒有去管那些圍觀人們的心思,而是帶著歉意,親自拎起酒壺,幫呂恒滿上了一杯,然後放下酒壺,端起酒樽,恭敬的呈遞到呂恒的麵前,賠笑道:“後生狂妄,還望大人原諒!”


    說到底,李德輝仍然是湖北的父母官,在其位謀其政。雖然他看不上那些眼高手低的文弱書生,但畢竟,那也是他治下的百姓。他還得維護百姓們的利益。


    聽聞仆射張大人與呂恒關係密切,李德輝生怕呂恒氣惱之下,跟張大人說上一二,給湖北的舉子穿小鞋。


    故而,等那花姓學子被趕出去後,李德輝連忙代替那些在場的學子,向呂恒求情:“下官回去後,一定會督促本地學正,辦好官學,傳授這些家夥們做人明理之道!”


    見李德輝這家夥,嘿嘿笑著,眼中滿是歉意。呂恒本想說一下,自己壓根就沒往心裏去。


    但看到對方忐忑不安的樣子後,呂恒搖頭笑笑,也知道,光說不練,難以讓李德輝放心。想了下後,便接過了李德輝手中的酒盞,拿起微微舉了一下,仰起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美酒。


    見呂恒不計前嫌,李德輝心裏也開心起來。


    咧嘴一笑,脖子上那條當年突厥人留下的猙獰刀疤,顯得格外醒目。


    “走,過去看看狀元郎的詩!”呂恒將酒盅放在桌子上後,扶著椅子站起來,笑著對李德輝道。


    “對對!”李德輝連忙點頭,這才想起正事。急急忙忙站起來,拉著呂恒就往桌案前走去。


    李大小姐此時也知道了呂恒的身份,想起在路上的時候,對人家冷嘲熱諷的。雖然性格潑辣,但終歸還是有些緊張。


    見呂恒在李大人的陪同下走過來,李夢連忙行禮。


    呂恒微微頷首,抬起手擺了擺,然後轉過頭,看著桌案後麵,神色略顯慌張,有些不知所措的李大小姐,微微一笑,轉過頭看著李德輝道:“這就是你女兒,武昌才女李雙雙了吧!”


    李德輝得意點頭,轉過頭,故意板著臉,斥責道:“還不快見過呂大人!”


    李大小姐瞪了父親一眼,然後紅著臉,屈膝對呂恒行了一禮,低著頭不敢抬起來低聲道:“李雙雙見過大人!”


    呂恒笑了笑,拱手還禮道:“久聞李大小姐才氣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穿啊!”


    李雙雙聞言,還以為呂恒在指路上的那件事,心虛之下,紅著臉不敢抬起頭。


    呂恒轉過頭來,看了李德輝一眼,呂恒打趣道:“以前聽說歹竹出好筍,還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今天總算是明白怎麽回事兒了!”


    被呂恒打趣,李德輝非但不介意,反而樂的哈哈大笑。、這家夥每次喝醉酒,都會跟人炫耀,說他,這輩子最大的榮耀,不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更不是這巡撫官位。而是在他的生命中擁有了兩個女人。


    一個是他摯愛的妻子,另一個是他的掌上明珠。


    當初,蜀王途徑湖北,看上了他的女兒,結果被李德輝一同夾槍帶棒的諷刺,氣的蜀王甩袖而去。


    由此可見,李德輝對家人的愛護。


    如今,聽呂恒誇讚他女兒長得好看。李德輝嘿嘿一笑,得意洋洋的點頭。


    而站在那裏,鞠躬行禮的李大小姐,聽到呂恒像是初見一般的打趣後,心中微微感激呂恒的不計前嫌。


    呂恒笑了笑,轉過身來,看著站在一旁,正色凜然的李夢,眨了眨眼睛,笑道:“小子,眼光不錯!”


    李夢一張俊臉頓時紅成了番茄。而站在桌案後的李大小姐,更是羞紅了臉。二人心有靈犀的抬起頭,眉來眼去一番,直讓站在呂恒身旁的李德輝肉疼的腮幫子直抽抽。


    見自己辛辛苦苦養大成人的女兒,就要跟別人走了,李德輝的那個心啊,拔涼拔涼的。


    身旁,那些學子們,都是明事理的人。在聽到這席話後,也知道李夢與那李大小姐早已相戀。眾人歎息一聲後,眼中神色既有羨慕,也有不甘。


    呂恒微微一笑,仲出手,在李夢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轉過身來,緩緩的仲出手,拿起了桌子上李夢剛剛寫下的那首詩作。


    場中原本長籲短歎的賓客們,在看到那書生淡然的神色,平靜的眼神後,仿佛有一股無形巨大的力量,壓下了整個場中的躁動氣息。


    這些文人書生,心中凜然之下,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喧嘩,屏住了呼吸。心中暗暗猜測著這個相貌英俊,氣質不凡,擁有著非凡氣場的書生,到底是何方神聖。


    僅僅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達到如此效果。讓這群眼高手低的文人書生,心生敬意,閉嘴不言。


    一旁,李德輝感覺到場中驟變的氣氛後,看了一眼那些心生敬意的文人墨客,心中不由的讚歎道。


    這就是一代宗師的風範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那個一襲青衫,麵色平靜的書生。就連詩作的作者,李夢都心中緊張之極的看著呂恒。


    在這一刻,人們似乎有一種錯覺。


    那站在那裏的書生,似乎是一尊神隻,他的點頭,或者搖頭,能夠直接決定一個人的成敗,甚至是生死。


    欣賞詩作的呂恒,自然不知道,圍觀的那些人心裏是這樣想的。


    他隻是在品讀著這首詩作:“高檻危簷勢若飛,孤雲野水共依依。青山萬古長如舊,黃鶴何年去不歸?岸映西州城半出,煙生南浦樹將微。定知羽客無因見,空使含情對落暉!”


    此詩寫盡黃鶴樓的美景,卻見不著黃鶴與仙人,心中頗感遺憾和惆悵。詩中,羽客本來指的是黃鶴仙人。但在此時此景,卻有了別樣的味道。


    “好詩啊!”呂恒抖了抖手中的詩作,眼中滿是讚許的笑容,輕點頭讚了一聲。


    一旁,李夢聞聲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看著呂恒的目光裏滿是感激之色。


    而周圍那些圍觀的學子,在聽到呂恒的這句好詩後,心中沒有在糾結。對視一眼後,紛紛點頭,稱讚這首詩的確是好詩、


    呂恒捏著手裏的詩作,微微笑了笑。抬起頭看了一眼那桌案後的李雙雙,將詩詞遞給李大小姐,笑著道:“李狀元的一片真情,李大小姐莫要辜負了才是!”


    李雙雙聞言,臉紅著,輕嗯了一聲,羞澀的接過了詩詞。然後,抬起頭,偷偷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夢,眼中滿是喜悅之色。


    而就在此時,圍觀中的一個曾經太原的文士,認出了呂恒。


    他激動的盯著呂恒看了許久,直到心中確認無疑後。激動之下,這文士,興奮的指著呂恒,大聲叫道:“啊,我記起來了,您,您是呂大人,當朝帝師,被征元帥,呂大人!”


    “什麽?”


    “他剛剛說什麽,帝師?元帥?”


    “此人,竟然是帝師?”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這個文士叫出聲後。周圍的學子們,頓時炸了鍋。


    一群人驚駭的轉過頭,看著那站在桌案前,笑容宛若鄰家男孩兒一般的書生,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片刻後,又有一個人眼中一亮,伸出手指著呂恒,激動的連話都不敢說了:“是的,他就是呂恒,呂永正,當朝帝師,在下當年曾有幸,在江寧見過帝師大人,絕對不會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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