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房簷的陰涼,正好遮住了阿貴的腦袋。


    阿貴躺在門檻上,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笑著調侃法海道:“法海,你咋不跪呢。要是讓佛主看到你大搖大擺的站在人家麵前,炫耀身材,肯定會生氣的!”


    法海沒有轉身,笑道:“終身平等,何主之有?”


    比起平日的法海,這番話聽起來,雖然是帶著笑意。但其中嚴肅的氣氛,還是讓門口的阿貴猝不及防,差點摔下去。


    踉踉蹌蹌的穩住身形後,阿貴看著法海,扼腕歎息:“完了完了,當著佛主說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你就別想著死後去極樂西方了!”


    說這話,阿貴還砸吧著嘴,看了一眼法海。見法海不為所動,故意長歎一聲。


    歎完氣後,阿貴賊心不死的攛掇法海,一個勁兒的悲天憫人:“和尚啊,你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法海並不介意阿貴故意的危言聳聽,笑了笑,轉過頭來,緩緩走到了門口。看了一眼房簷出,那炫目的陽光後,低頭看著躺在門檻上曬太陽的阿貴,笑道:“心安之處,便是極樂。為什麽一定要去西方呢?”


    阿貴張大嘴巴,半晌沒說上一句話來。


    和尚貌似說的有道理啊!


    阿貴撓撓頭,低頭尋思著。


    自己在公子身邊,就挺快樂的,公子去哪兒,自己就去哪兒。哪兒都行!


    心裏想著這些,阿貴越來越覺得和尚最近修為越來越高深。


    抬起頭,本想誇獎一句和尚的。


    但是抬起頭的瞬間,卻看到站在門口的和尚,灑脫一笑,下一刻,突然一步跨出了大殿。


    房簷上的陽光,灑在法海身上。


    刹那間,和尚頭頂五彩霞光驟然閃現,瞬間照亮了整個大雄寶殿。


    躺在門檻上的阿貴,呆若木雞,渾身顫抖。


    五台山上,風雲乍起。


    天空中,金色祥雲凝聚,一朵金蓮瞬間成形。


    鍾鼓齊鳴,梵唱瞬間傳遍三山五嶽。


    大周慶元七年,三月初三,正午時分。


    一代高僧,法海在五台山圓寂。


    那一天,大周境內所有的佛寺鍾鼓無風自鳴,數萬僧侶,自動聚集在各自寺院的大雄寶殿門口,遙望北方五台山,文殊禪院所在。雙手合十,滿麵虔誠之色,跪地誦經。


    五台山禪院,大雄寶殿前,方丈率領五台山僧眾,聚集在大雄寶殿門口,對著那依然站立在門口,滿目慈悲笑容的法海和尚,跪地誦經。


    天空中霞光萬丈,普照大地。


    呂恒坐在禪院入口,背靠著門口的石刻麒麟,仰起頭看著天空中那多金光萬丈的彩雲金蓮,久久無語。


    身後,禪院裏,梵唱嫋嫋不斷。


    回蕩在九天之中,融入了那金光萬道的雲層裏,一直直達九天雲霄。


    暮色青青,晚風吹過,竹林輕拂。


    沙沙的竹葉敲打聲,傳進窗戶裏,不絕於耳。


    院子裏,煙雲衛門,一邊說著幾天前,法海和尚升仙時的壯觀景象,一邊收拾著行囊。


    房間裏,燭火昏黃。如豆的蠟燭火苗,發出一陣微弱的劈啪輕響。歡快的輕跳動著。


    跳動的火苗,宛若歐陽莫愁此時的心情一樣,欣喜中帶著一絲茫然。


    能夠和呂恒重遊草原,對於歐陽莫愁來說,心裏是既高興,又忐忑。


    雖然是抿著嘴,極力壓抑著心中的喜悅。但,那嘴角略其的笑容,和眼裏的桃花春色,還是表明了她現在真的很高興。


    一邊整理著而自己的小包袱,一邊偷偷的看一眼,一旁昏黃的燈火下,正麵帶微笑,看著信件的呂恒。


    芳心一個勁兒的亂跳。


    呂恒坐在油燈旁,靜靜的看著桌子上的地圖。


    這地圖,是王立業從草原飛鷹傳書傳來的。


    地圖極為詳細的表明了,整個草原的山水風貌,河流地標。


    “看什麽呢?”歐陽莫愁收拾好了包裹後,緩緩走過來,白玉般的小手,按在呂恒的肩膀上,輕聲問道。


    昏黃的燭火下,一係青色道袍的歐陽莫愁,婉約如仙女。


    呂恒笑了笑,伸出手握了握歐陽莫愁的小手,然後揚起手裏的地圖,笑道:“旅遊地圖!”


    “旅遊地圖?”歐陽莫愁看了一眼地圖,淺淺一笑,好奇的問道:“那你準備去哪兒旅遊呢?”


    呂恒嗬嗬一笑,握緊了她的手,笑道:“不是我,是我們!”


    歐陽莫愁微微一笑,俏臉微紅,輕嗯了一聲。


    呂恒打開地圖,看了一眼後,伸出手指在地圖上比劃道:“先從雁門關出塞,然後到朔方,在朔方停留一日,往西走河西走廊,看看祁連山的風光。到了北涼州後,往北,去鐵達部落!聽說鐵達部落那地方的草原很美麗的!”


    呂恒拿著地圖,出神的笑了笑,很幸福的樣子。


    歐陽莫愁瞥了一眼地圖,哦了一聲,輕笑道:“草原美,人更美,是吧?”


    正沉浸在幸福回憶中的呂恒,下意識的點點頭。


    不過,轉瞬間就回過了神,心虛的狡辯道:“什麽人更美啊,你在說什麽呢?”


    歐陽莫愁白了他一眼,手指輕輕托著下巴,仰起頭,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語道:“清霜,蒼雪,咦,這倆女子,怎麽聽得這麽耳熟呢?好像是鐵達部落的公主呀!”


    正端起茶杯,掩飾心虛的呂恒,聽到這番話後,頓時嗆得連連咳嗽。


    “呀,你怎麽了?”歐陽莫愁故作驚訝,連忙伸手去拍呂恒的背,關切的問道。


    “咳咳!”


    “呀,你岔氣兒了!”


    “咳咳!”


    夜半明月,竹葉闌珊。


    嬉笑聲如銀鈴般響起,回蕩在竹林中,逐漸化為了甜言蜜語。


    昏黃的燈火熄滅,一陣輕柔的喘息聲呻吟聲,如泣如訴響起。


    明月似乎也害羞起來,躲在了闌珊的竹葉後,破碎成了一道道銀色的月光。


    翌日,天氣大好。


    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前方雁門關的官道上,一隊彪悍的人馬,緩緩醒來,卷起陣陣塵煙而在這馬隊裏,一輛三匹白馬拉著的馬車貴氣十足。


    車簾微微隨風飄動,隱約可見車裏一張傾國傾城的俏顏。


    路旁,有策馬而過的公子哥,在驚鴻一瞥看到那車裏的美人後,頓時眼睛都發直了。


    不過,還沒等他們接近車廂的時候,就被彪悍的煙雲衛,一把拎起來,扔到了路旁。


    哎喲一聲慘叫,公子哥們在家仆的攙扶下,灰頭灰臉爬起來。


    就在公子哥準備破口大罵,炫耀一下自己家世的時候。眼尖的管家,連忙拉住公子哥,低聲說,這幫人咱惹不起。


    隨後,管家指了指那車子前方掛著的呂字大旗後,公子哥茫茫然的問了一句,呂,誰啊?


    管家眼中滿是敬畏之色,低聲道:“最近,朔州府傳聞帝師將巡查雁門關。如果老奴估計不差的話,這隻隊伍,應該就是帝師的隨行衛隊,煙雲衛了!”


    “也就是說?”公子哥的聲音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樣,怪異之極。


    管家捂著額頭頭,滿頭黑線,搖頭歎氣道:“也就是說,公子爺,您剛剛調戲的,是帝師的家眷!”


    白麵公子哥,頓時呆若木雞。


    進了朔州府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時分。


    夕陽晚照,晚霞滿天。


    街上,行人匆匆,各自返家。


    不多時,街道上便是空曠一片。


    呂恒一行人,在城內一家名為同福的客棧門前,卸下了新囊。


    殷勤熱切的店小二,上前來,彎著腰,唱了歌肥喏。熱情的將呂恒一行人迎入了客棧中。


    訂了房子,賞了店小二一兩銀子後,在店小二那感激不已的目光中,阿貴瀟灑轉身下樓、


    呂恒坐在桌子前,正與歐陽莫愁姑侄倆說著明日行程。見阿貴走來過,笑了笑,指著椅子道:“坐!”


    阿貴嘿嘿笑了笑,撓撓頭,卻是沒有坐下。而是目光古怪的看了一眼兩位夫人,然後走到呂恒身邊,附身在呂恒耳邊低聲說道:“公子,天字號客房不夠了。隻有一間,您看,您和兩位夫人怎麽住?”


    “什麽兩位夫人?”呂恒瞪了他一眼,隨後,心虛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歐陽如霜,見她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依然神色如常。呂恒這才鬆了一口氣,沒好氣教訓阿貴道:“明明是一個,哪兒來的兩個?”


    阿貴連忙點頭,一臉肅然的改口道:“對,對,是一位!那公子您準備怎麽住?”


    “我跟你擠一塊不就得了?”這個問題不是很簡單嗎,呂恒笑了下,隨意說道。


    阿貴連忙搖頭,正氣凜然道:”那怎麽行,我可是答應了杜十娘,要為她守身如玉的!“正端著茶盞抿茶的呂恒,聽到這話後,差點被這家夥嗆死。


    見公子儼然要發飆,阿貴連忙點頭哈腰,賠笑道:“不是阿貴嫌棄公子,而是這不合適啊!”


    “有什麽不合適的?”呂恒瞪了他一眼:“都是男的,你怕什麽呀!”


    阿貴撓撓頭,一副為呂恒著想的樣子,苦口婆心道:“公子,您與歐陽夫人新婚燕爾,這還沒幾天,就分居。公子你覺得無所謂,但人家心裏怎麽想,你想過沒有?”


    呂恒皺眉,為難道:“這不是事出權宜嘛!再說了,除此之外,你還有其他的法子嗎?”


    阿貴等得就是公子問這句話,聞言後,嘎嘎**笑,對著呂恒擠眉弄眼道:“怕什麽呀,不就是兩個女的嗎,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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