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山,那是廣州著名的公園之一,也是廣州最高的山脈。最高峰摩星嶺足足有四百米,加上占地麵積超過二十平方公裏,茂密的山林,傾斜的高坡。外加這裏原本就是公園,沒有建築,沒有龐大的人流,視野極其開闊,自然能成為一個良好的據點。


    可是李天賜距離白雲山公園還有遙遠的距離,要達到那裏,他首先要做的是越過漫長的街區。一步步走回城區以內,他們越發確認隕石的襲擊的定向、定點的,城裏根本沒有任何遭受到隕石襲擊的痕跡。單單是g黴菌,已經將城裏搞得一團糟。


    供給民用的電力幾乎完全中斷,除了極少部分的政府設施有電力供應,其他大部分區域已經完全陷入到黑暗之中。不過李天賜盡可能繞過那些光亮處,那些忽明忽暗的燈光就像燈塔,吸引著無數感染者將它們重重包圍起來。


    他和歐韻小心翼翼地在黑暗處,在潮濕的小巷處一步步前行。他們按照手機上的地圖,逐漸靠近白雲山。隻是網絡信號已經變得極差,已經不能通過gps進行自我定位,他們隻能依靠四周的標誌性建築一步步摸索著前進。


    “注意電量。”歐韻看了一眼李天賜手機的屏幕,說,“隻剩下50%電了,我們不知道要用幾天的。”


    “嗯嗯,知道了。”李天賜最後確認一遍四周的環境,製定好眼前幾段路的前進路線,就關閉了手機,放回到口袋裏。“加上你的手機,省電的話起碼能用超過一個月。到時候應該能找到發電機,那時候再充電吧。對了,你餓麽?”


    “嗯,有點。我覺得你也會了吧?治愈,也就是快速分裂你的細胞,本身就相當耗費你身體裏麵的能量。”


    李天賜對歐韻笑了:“我沒事,隻要保證你就好。畢竟沒有你,我已經死了。跨過前麵幾條路,就有一家小廣場,那裏有超市,我們先去看看吧。”


    “好。”歐韻點點頭,跟在李天賜的身後。有這個男人在,始終就有一股安全感。


    三十分鍾後……


    “那現在呢?我們怎麽走?這裏四周都是感染者。”歐韻往窗邊外探探頭,心裏已經撲通撲通地直跳。


    沒有迷路,他們此刻正躲藏在那家廣場二樓的超市,這裏極其淩亂,大部分貨物已經被清掃一空,地麵肮髒不堪。但至少他們還能找到一些水果以及生肉,他們利用打火機,點燃了幾塊小木板,試圖將肉烤熟。可他們並不敢將火燒大,因為火光一強,自然就會吸引有更多的感染者來到這裏。最後他們隻能啃著半熟的肉塊和水果,暫時恢複了一些體力。


    李天賜也看向窗外,在這座廣場外麵是一條公路以及一所名叫南方醫學大學的地方。此時他們距離白雲山公園隻剩下不到幾公裏,要是能穿越這一所大學以及背後的廣場,那麽距離白雲山就隻有一步之遙。


    大概距離白雲山的邊緣不到一千米!


    可偏偏這個時候,他們陷入了瓶頸,超過幾千名感染者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透過南方醫科大學那米黃色的校門,可以隱約看見大學裏麵充滿了亮光。或許是因為他們有發電機,或許是因為裏麵有獨立的電房。不管如何,這所大學裏麵已經充滿了亮光以及感染者。


    至於大學麵前的道路,那更是糟糕,空空如也的車輛已經將這一條道路完全擠滿。那些“不負責任”的司機在離開車之前並沒有拔出他們的鑰匙,車頭燈,應急燈等等在路上閃個不停,自然又吸引了一大波感染者在路上遊蕩。由此一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屏障,像護城河一般恰好阻擋在他們與白雲山公園之間。


    要是繞路的話,至少還要花費兩個小時。可現在距離和馬驛約定的六小時,隻剩四十五分鍾了,李天賜不由得問歐韻:“我記得黴菌是怕光的吧?為什麽被感染了還會朝光亮的地方去,這不符合常理吧?”


    “我猜是因為沒有直接接觸光照。”歐韻回答,“g黴菌一旦感染,都在人體裏麵,甚至是大腦裏麵。一般的光照輕易被人體的皮膚,肉體徹底隔絕在外了,根本透不進人體。至於他們為什麽需要光照,我覺得是和維生素d有關,人類唯一可以利用光照的地方就是轉化維生素d。”


    “我原本還想著像電影那樣用強光驅趕他們,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不過保持一段距離的話,至少‘神父’就不會主動攻擊我們。那些‘瘋子’就難說了。”


    “不過要在‘瘋子’的縫隙中穿過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天賜和歐韻再次看向窗外。這座被感染的城市壓根不是什麽喪屍之城,僵屍圍城,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人院。大部分人並沒有鮮血滿地,也沒有拖著殘肢到處亂跑,隻是瘋了,被感染的人大部分都瘋了。在歐韻的歸納裏,將他們看到的被感染者分成了兩種,分別是‘神父’和‘瘋子’。


    神父應該是被重度感染的感染者,大腦以及身體已經大部分被g黴菌占據,由此展現出來的是“植物”的特性。“神父”們極少運動,他們往往定點在某一處,或坐著,或站著,身體無比僵硬,雙手往往隨意地高舉。他們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向上天或者向某人祈禱著,所以被歐韻稱為神父。事實上,他們更像是一束植物。


    而“瘋子”顯然易見就是瘋子,他們是淺度感染者,大腦還是人類的大腦,隻不過由於細菌的入侵,邏輯、道德等等都已經開始崩壞。但他們卻最有威脅性,可能隻是人群中你單單看了他一眼,又或者他遠遠看見你,覺得你是食物,就會開始用盡一切方法對你進行攻擊。瘋子,真的是瘋子,這群被感染者就跟精神病人沒有多大的區別。


    不過,這也是他們所見這座城市的兩種感染者,至於有沒有更多的變種,他們不知道。畢竟,細菌的變異,那是極快的。


    看著樓下的景色,兩人都不由得心底一顫。“神父”成群地停留在路邊,那些“生前”形形色色的人都整齊地站在一排。他們的雙手不斷顫抖著一般搖晃,眼神無比空洞,嘴裏不斷喃喃細語,形成一個個“人類種植區域”。在這些區域之間,則是“瘋子”們胡亂地走動著,他們手裏基本都有著冷兵器,不斷用暴力打砸著四周的一切,仿佛這樣就能發泄心中所有的怒火。


    “走吧,不管怎樣我們都要試試。”李天賜半蹲著身,和歐韻一起開始往這座廣場外撤離。廣場內依舊黑暗,偶爾也會見到好幾個“神父”蹲守在角落,不知道落單的他們究竟在對天空祈禱著什麽。但他們也不會朝李天賜他們發起進攻,李天賜至今都還沒理解這背後的原因。


    比起發瘋的瘋子,神父倒是無害的。


    “或許是因為我們也受傷了吧?”歐韻跨過一塊倒塌的門板,那曾是某家小商店的整個大門。


    李天賜在她身後,也小心翼翼地跨了過去:“什麽?什麽意思?”


    “因為我們受傷了,所以已經有感染的機會,這些g黴菌就不需要花精力來感染我們。”


    “他們不是因為想要占據我們的身體,把我們吃掉麽?”


    “我們有大幾率感染,那不就等同於把我們吃掉了麽?”歐韻摸了摸自己的傷口,雖然止了血,依舊有些嚴重,凹陷出好幾個小孔。“而且,空氣中確實會有g黴菌落到我們的傷口上。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用能力將他們凋亡。否則,我們都有被感染的危險。”


    “細菌的量並不大吧?不然你要提升你的力量,我們又會被跟蹤了。”


    “嗯,確實不多。隻是我們傷口愈合的時間又要推遲了,恐怕要兩日後才能完全痊愈。”


    “沒事,這樣倒是給了我們能在這些感染者當中行走的條件。”


    廣場無比淩亂,李天賜和歐韻在無數雜物之中繼續穿行。隻是這樣的雜亂並非蔓延到廣場的每一寸,某些商店還是沒有受到末日所波及。例如,服裝店,衣褲在末日之中幾乎沒有任何作用,大多數依舊掛在貨架上。


    歐韻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一家叫levis的牛仔褲店鋪,又看了看身上已經換上的新衣褲。她不由得想起三十分鍾前,在那家店裏脫光了身上所有染滿鮮血的衣服那一刻,陰冷的風吹拂著她身上暫白、嫩滑的肌膚。當時沒找到合適的內衣,她甚至是脫得精光,果露的身體與那個家夥僅僅相隔一個衣架。回想起此時,她滿臉通紅,不由得問李天賜說:“你剛剛沒有偷看吧?”


    “偷看?”


    “換這牛仔褲的時候。”


    “沒有。”李天賜這時快步走到了前麵,沒有正眼看一眼歐韻。“快點,我們現在隻剩下三十五分鍾了。”


    “那時候你還不讓我進更衣室,我不信你還這麽老實。”


    “為什麽不信,這時候哪裏還有心情和時間做那樣的事?肯定快點還完好啊!況且,以後把你父母和我父母複活以後,我想怎麽看就怎麽看了吧?”


    “你!你什麽意思?!”歐韻鼓脹著臉,不滿地從後踹了李天賜一腳。


    “很痛誒,我現在可是傷員。”李天賜摸了摸自己右肩,身體任何一下劇烈的扭動都會拉扯到他的傷口。“我是說到時候,你不就會以身……不對,嫁給我了麽?嗯,大概就這個意思。”


    “這意思?”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你說謊。”


    “啊?!我說謊?!”


    “嗯,你從來都不會跟我說這樣的話,你現在是心虛。你剛剛肯定有悄悄把頭伸過來!天啊!居然連這樣的話都準備好了!”歐韻又在後麵踹了李天賜一腳,隻是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惱怒。至少這男生並不是冷血到怪物的程度,不是麽?


    可另一邊的李天賜心裏可不是這樣想的,他簡直感覺背後陰風吹過,額上已經冒滿了冷汗。


    可怕……這個女人的第六感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沒有回歐韻的話,因為現在已經悄然來到了廣場的大門,透過玻璃門往外看,他們將要在幾千名感染者中穿行到白雲山上。他掏出了懷裏的槍,打開彈匣看了看,隻剩下五顆子彈,加上歐韻的可能不過十顆:“不開玩笑了,我們是生是死,就看這一點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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