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僅僅開了一條夠人走出去的縫隙,陳一山一閃而出,他半彎著腰,擺出標準的戰鬥姿勢,槍已經指向外側。但他並沒有開火,門外的感染者早已經打得天昏地暗,他知道那些人暫時沒有精力殺死自己。


    殺氣,這種虛幻的講法,其實在陳一山等士兵的眼裏,更多是敵人的“注意力”。對方每一人的眼神,槍口瞄準的目標,腳步聲的走向,都是戰場上“殺氣”最明顯的表現。


    遠處的戰火還沒有蔓延過來,他知道那些感染者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所以他沒必要開槍。


    此時,在陳一山的指導下,身後的幾人已經按照正規的特種部隊陣型在走廊上前進。一支五人小隊,陳一山作為領軍人物,始終觀察著前方接近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而第二位置的李天賜,則拿手槍觀察左方,第三位置的歐韻觀察右方,第四位置沒有武器的麥釗,則是作為查缺補漏的一環為他們觀察情況。最後,拿著匕首的李偉負責殿後。


    三百六十度的火力網,將他們徹底保護起來。陳一山靠近牆邊,繼續往前方走去。前方的感染者在樓梯以及另一側的房間打得火熱,兩個派別的感染者緊守在各自的房間內,一時間走道內子彈橫飛,所有在走廊上的感染者身體受到了不同數量的槍傷。


    幸好那一片戰場距離陳一山等人還有十幾米的距離,他們能聽見子彈在他們耳邊擦過的聲音,那豆大的金屬硬是沒打中他們。


    危險?有時候不過是運氣的問題,陳一山就是有這樣的勇氣與膽量頂在最前麵一步步前進。他在心底內不得不一遍又一遍默念:二戰……二戰……


    這是給予他勇氣的護身符,也是他當兵以來學到的“常識”。雖然槍械是一件擁有極大殺傷力的武器,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平均2000多顆子彈才能殺死一名士兵,按照他們步槍平均每一個彈夾30顆來計算,每六十個彈夾才能殺死一名敵人。


    危險?確實危險,但沒有一般人想象中危險!


    “戰場上的命中率遠比訓練時要高”,陳一山就是這樣不斷給自己心理暗示,就算是槍林彈雨,腳下依舊沒有顫抖得停下來。僅僅幾秒,他們已經來到下一個房間的門前。


    “清掃環境。”陳一山的槍口快速地掃了房間一遍,確認沒人後,頂在了門前。


    “明白。”李天賜、歐韻等幾人立刻從他身後閃到了房間之內。此時,變成陳一山殿後,謹慎地瞄準著外麵的感染者,退入到房間內。


    爭分奪秒,每一秒鍾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堵上了自己的性命。他們開始輕聲搜索整個房間,隻是這裏是一間辦公室,沒有感染者,也沒有武器。不到二十秒,所有人又重新開始聚集在陳一山的背後。


    李偉渾身顫抖著,問:“沒補給,怎麽辦?繼續走麽?”


    “嗯,距離樓梯隻有幾米了。”陳一山回答著,他的槍口以及身體始終朝向門外,沒有放鬆。“樓梯上不知道有多少感染者,等一下我會有大幾率進行開火,天賜和歐韻在我身後支援。”


    “好。”


    在陳一山背後的幾人繼續排成一條線,逐一拍一拍前方同伴的肩膀。這陳一山教導他們,屬於士兵執行特別任務時的手勢暗號。這樣做,能讓前方的同伴在不回頭的情況下收到準備完好的信息。


    “那行動了。”陳一山肩上一沉,沒回頭。他提起搶,再次往外麵走出去。他們現在在東區,每走近中區一步,他們就距離感染者的戰場越來越近。


    在踏出房門第五步的一瞬間,陳一山明顯看到不遠處的感染者目光猛然朝他看過來!“殺氣”,這就是殺氣!本能之下,陳一山直接扣動起扳機,突!突!身體,頭部,隨著熟悉的槍口跳動,陳一山兩槍就解決了那個躺在地麵上的感染者。


    隻是,對麵至少三個感染者同時看到了他們這一邊!


    “走!快走!”陳一山說著,手裏的槍已經開始向十米開外進行火力壓製。他們顧不上什麽隱匿,直接就往樓梯快步走過去。而李天賜和歐韻也用熟練的槍法不斷朝對麵壓製。


    火力肉眼可見,就算是子彈並沒有像電影裏一樣射出一道火線,它們打在四周的牆壁上,感染者身上,都會濺起一小道煙塵和血花。


    幾步走過,他們已經到達了樓梯處,陳一山大喊一聲:“往上!”


    他的槍口立刻轉向樓梯之上,頭也不回地踏上階梯。李天賜卻停在樓梯前,對身後的歐韻三人說:“你們先走!”


    他伸出手,在他們與感染者之間,“熵變”全開。用將近十秒的時間凝結出一小塊冰牆。謊言煉獄的結界由此展開,對麵的感染者立刻停下對他們的還擊。李偉、麥釗、歐韻也從他身後繞過,直接衝向上一層。


    李天賜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從後趕上。路過李偉和麥釗,李天賜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問:“沒事吧?”


    “沒。”兩人都輕輕搖了搖頭。


    試驗,成功……


    李天賜心中默默地想著,再次回到陳一山身後。他已經知道,隻要不影響到兩人,就算他釋放能力,李偉和麥釗都不會受到謊言煉獄的影響。確立了這一點,逃生的希望在他心底又大了幾分。


    五層到六層,六層到七層,戰火依舊在這些樓層內打響,零碎地,就像過年炮仗滿天飛一樣。可是他們在樓梯處幾乎完全沒受到任何阻力,他們此刻就是“局外人”,唯一的目標就是解決樓頂的狙擊手,給他們自己創造出逃脫的空間。


    “快點!快點!”


    陳一山在最前麵不停催促著。他們兩級一步,飛快地往上奔跑著,心裏都不由得佩服陳一山的抉擇。要是繼續走通風道,這短短一兩分鍾的路程,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要爬多長的時間。


    去到第八層,距離天台隻有一步之遙。在樓梯的盡頭,一堵被鎖上的鐵門攔著他們的去路。陳一山兩槍加上一腳,直接將大門踹了開去。


    果然如陳一山的所料!在天台上起碼有三個狙擊小組,整整八個人在那裏守候著!他們就像張開的一張網,在陳一山踏入天台的時候,他們已經將視線轉回到了天台之上。


    可惡!他們怎麽不也爭鬥一下!


    “散開!”陳一山吼著,已經從門前滑了出去,直接躲藏在了其中一台大型中央空調器的身後。槍如雨下,那些狙擊手已經掏出了手槍,胡亂地朝著他們這個方向開火。他背後,李天賜等人幾乎是提心吊膽地往兩側飛快地跑出去,各自找尋掩護體,


    啪!麥釗的大腿響起一陣破裂的聲音,血液四濺,他立刻腳底一軟,倒在地上,隻能靠雙手不斷往掩護物後爬過去。


    “老麥!”李偉連忙拖著他躲到另一台中央空調機後,用手捂住麥釗腿上的傷口。“腳怎麽樣了?還能走麽?!”


    麥釗幾乎哭了出來,沉默地搖搖頭。李偉聽了,渾身都在抖:“可惡!可惡!”


    他看向陳一山那邊,想要求救。但陳一山正在和感染者開火,根本忙不過來!他幾連開幾槍,直接撂倒了兩個狙擊手。可是……塔塔!他手裏的步槍打空了彈匣,退回到掩護物後的一瞬間,子彈立刻在他身邊打了花。


    他一邊更換彈匣,一邊回應李偉著急的眼神,朝他們那邊吼道:“別慌!哭什麽!要是我們逃不出去,別說你朋友,連我們全部人都得死!”


    李偉更急了:“那我們怎麽帶著他走啊?!”


    “天賜,我們來掩護!先將前麵的人全部殺死!再想怎麽帶那胖子離開!”


    陳一山將手裏的槍一上膛,並沒有延續剛剛的開火口進行進攻,而是一反身,繞過整個中央空調器,在天台的最外側潛行著。


    “走,跟我來!”李天賜在李偉兩人不遠處揮揮手。


    李偉他們點點頭,半彎著腰,互相攙扶著趕去李天賜的位置。在他們移動的瞬間,李天賜心領神會,從掩體後站起,用手裏的手槍不斷對遠處的感染者進行火力壓製。


    啪啪!又有一名士兵倒下!


    比起一般士兵,這些感染者顯得笨拙不少。他們不怎麽會使用掩體,而是在空地處果露著身體,用肉身抵禦李天賜他們的進攻。倒下了,他們就再站起來,隻要沒擊中幾處要害,他們就像有無限生命一樣不斷戰鬥。


    陳一山就是發現了這一點,他在外側潛行,很快就繞到了那些狙擊手的身邊。要害!要打中要害!陳一山抬起槍,十分清楚自己要做的事。但就在他瞄準起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名感染者頭顱,他的前方,卻燃起了一團碩大的火團!火團之大,就像一道牆一樣滿布陳一山的視野,幾乎將他都包裹了起來!


    焰火不隻是一小塊,也不是一枚手雷那麽簡單,那是整片區域發生的巨震!天台樓層直接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洞,馬驛也被往後彈飛了兩米,差點就跌出了樓外麵。


    那幾名感染者狙擊手已經被炸到屍骨全無,迎著熱浪,李天賜他們看向朝四周望去,終於在天上,找到了這次爆破的始作俑者。那不是什麽炸彈,居然是炮擊!


    在天空之中,懸浮著一艘巨型艦艇。如同科幻電影一樣,這艘艦艇沒有任何螺旋槳,也沒有任何火焰噴出,他就靜靜地,在那裏懸浮著。構成他全艦的金屬並非完全光滑,深黑的顏色上,像有一層皮膚的紋路布滿全艦艇,紅綠色的指示燈。看起來,他已經不是一艘普通的船,而是一艘宇宙飛艇。


    超越他們理解的物體……


    李天賜他們無言以對,他們站在天台處仰望這一台龐然巨物,腦海已經空白一片。


    是敵?還是友?


    然而,那艘懸浮艦艇上的火炮炮口,卻繼續對準了他們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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