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州防線遠沒有筠州防線地理位置優越,在上一道防線,黃葉嶺、八疊山華林山等高低起伏的山脈幾乎連成了一串,守軍在關鍵地段修幾座堡壘,就可以有效阻擋蒙古軍前進。


    而在蒙古人舍生忘死的打擊下退守筠州後,攻守雙方等子把江南西路的險要之所各自占據了一半,破虜軍再想集中兵力偷襲北元某處薄弱點己經沒有成功的可能,非但如此,在元軍強大的攻勢麵前,大宋豪傑的處境一天比一天艱難。


    為了保持整條防線不被蒙古人奪下,鄒夙調整戰術,將防禦重點放在了仰山、鍾山、百丈嶺、皂閣山等幾個突出的寨壘上。


    各座寨壘的中間地點,則盡量以壕溝、鹿磐、鐵絲網遲滯元軍的推進速度。


    仗打了這麽長時間,除府城外,吉州各地己經堅清辟野,即使偶爾有小股蒙古騎兵滲透到防線背後,也收不到什麽破壞效果。


    隨著時間推移,守軍的劣勢也越來越明顯。


    潮濕的氣候令火器的威力大打折扣,另外,吉州防線大部分的防守設施還沒來得及完善,新補充來的破虜軍士卒訓練程度也遠遠不足。


    各地趕來的豪傑雖然熱情不減,但比起劫掠四方,作戰經驗豐富的蒙古武士,老實巴交的大宋農夫顯然不是人家的對手。


    往往一次接觸結束,元軍死傷百餘名,宋人的棲牲卻超過元軍的兩倍。


    一旦伯顏再突破吉州防線,鄒夙就隻能在平原上與蒙古軍決戰。


    在新式武器無法發揮出全部性能的情況下,用沒經過多少訓練的衣夫去迎戰蒙古鐵騎,結局己經與飛蛾撲火已經差不多。


    所以,鄒夙不敢再退,也不能再退,雖然文天祥的軍令中允許他在萬不得己的情況下放棄吉州和贛州,退守福建和江西的交界。


    但鄒夙知道如果自己那樣做了,伯顏極有可能掉頭東進,從背後切斷文天祥的退路。


    “我不會讓人攻擊你的後背!”鄒夙在給文天祥的回信中這樣寫道。


    自從八年前二人在南劍州誓師以來,無論在多險惡的戰鬥中,鄒夙都曾沒讓文天祥腹背受敵。


    盡管在大都督府的成長過程中二人的誌向發生過衝突,但危難時刻,鄒漢知道自己該怎樣報答文天祥的信任。


    至於如何取得勝利,鄒夙在信中沒有細說。


    得知忽必烈己經攻向登州後,他一邊武裝趕來參戰的農夫保衛家園,一邊偷偷地命人在各堡壘下麵埋下了火藥罐子。


    幾日後,伯顏的攻勢突然加緊,卻被新趕來入伍的農夫們擋了回去。


    農夫不擅長列隊作戰,但保衛家園的決心卻一點兒不比破虜軍上兵差。


    剛被雨水衝洗幹淨的群山再次被血染紅,冒著硝煙的叢林間,躺滿了各地義勇的屍體。


    守衛在羅霄山餘脈和仰山交界處黃泥關的民軍首領劉士泰送來戰報,說黃泥關瀕臨失守,太和縣三千義勇戰死一於六百餘人,協同防禦的破虜軍戰死七百,剩下的弟兄們幾乎個個帶傷,很難在元軍的下一輪狂攻中堅持下來。


    “如果守不住,你就撤下去吧。


    記住讓義勇先撤,破虜軍斷後。


    否則一旦被敵軍追上,大夥都難戰場上揀回性命!”鄒夙沒有更多的援兵可以補充給劉士奉,直接在他逞來的戰報上批示道。


    第二日,黃泥關再次遭受元軍猛烈攻擊,兩萬多蒙古武士前仆後繼,不顧死傷。


    雙方激戰了一日夜,大宋戰旗依舊插在黃泥關殘破的城牆上。


    “你們為何不退?”另一夥來自南安軍的義勇趕到後,對著隻剩下不到六百人的黃泥關守軍問道。


    劉士泰搖頭苦笑,低聲回答:“六年前太和城頭,咱們守了三日,城破後,韃子頭下令屠城三日不封刀。


    今個鄒大帥帶著大夥在這裏跟韃子幹了一百七十多日,咱們退了,父老鄉親還有活路麽?”聞此言,南安軍義勇慨然長歎,把家鄉父老趕製的,寫著南安兩個字的戰旗高高升起在城頭,並立在破爛的大宋戰旗旁邊。


    消息傳開後,各地義勇不約而頭在各自的陣地前打起了故鄉的旗號。


    南安、永新、吉州、太和,還有己經落入敵人之手的筠州、袁州,各個標記著家鄉地名的戰旗高高飄揚。


    一百七十日不封刀,大夥退亦是死。


    等死,還不如戰死於疆場之上。


    仰山背後的小村落,鄒夙、曾景、張唐、吳希?]、秦逸雲等各級將領站在沙盤前,雙眼熬得血紅。


    伯顏突然不顧一切地進攻讓眾人倍感壓力,但在承受壓力的同時,又隱隱感覺到了扭轉戰局的機會。


    隻是這個機會仿佛禪語,明明感覺到他在眼前,卻找不出其中關鍵。


    參謀們精心製作的沙盤上的山脈起伏,紅色和黑色的角旗互相交錯著插在高山大河之間。


    每一麵紅旗,代表著一支大宋豪傑,而一麵黑旗,則表示著一個北元千人隊。


    這幾天伯顏主要進攻方向在黃泥關、瓦土寨等幾個仰山和羅霄餘脈交界處的營壘。


    而鄒夙卻認為,伯顏最終的主攻方向還是張家嶺,金水河一帶。


    那段地域最開闊,突破了破虜軍的營壘後即是一馬平川,非常適合騎兵大規模展開。


    “秦逸雲,你再核實一下各寨壘的具體人數。


    低於一千的,連夜安排人去增援!”鄒夙敲了敲桌案,低聲吩咐。


    無論伯顏采取什麽樣的手段,自己的戰術安排不能隨著敵人的動作而盲動。


    打了大多敗仗,鄒夙在戰場上的心理素質己經十分成熟,根本不會考慮一味的堅守不出,對自己的名聲是否有影呐。


    “是!”秦逸雲抖擻精神,大聲答應。


    能進入破虜軍決策序列,他感到很榮幸。


    所以無論鄒夙安排他做什麽,他都不折不扣地去執行。


    “特別是張家嶺,金水河那兩段,別處陣地被伯顏突破了,咱們還能調整收縮整條防線,這兩段在咱們的正中央,一旦被伯顏切進來,弟兄們就首尾不能相顧了!”鄒諷伸出大手替秦逸雲正了正頭上的銀盔,語重心長的補充了一司:“告訴弟兄們,後退一步是家園”!“大帥放心,咱破虜軍的弟兄不會丟大都督府的臉!”。


    秦逸雲握拳敬禮,轉身跑了出去。


    經過被虜軍中的半年磨煉,他身上那種文質彬彬的書卷氣早己被滌蕩幹淨,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陽剛味道。


    “依諸位之見,伯顏到底打算幹什麽?”鄒夙目送秦逸雲離開,轉過頭來對大夥問道。


    “恐怕是忽必烈給他下了嚴令!”曾寰用手使勁擰著自己的下巴,遲疑地推側。


    在不清楚對手具體實力的情況下,伯顏采取不計傷亡的強攻戰術,明顯犯了兵家大忌。


    以伯顏數十年的作戰經驗,他不應該如此衝動才對。


    唯一能解釋這種行為的理由就是,有人給他施加了難以承受的壓力,而在北元的官職架構中,除了忽必烈本人,伯顏不需要理睬任何人的命令。


    “也許是老家夥自覺時日無多,熬不下去了!”張唐的觀點永遠比眾人樂觀,笑了了笑,他又自己否決了自己,“不過這老家夥在草原跟海都泡蘑菇,一泡就是大半年。


    按道理,他應該比咱們能熬時間才對!”“咱們自己有沒有疏漏之處,讓伯顏看到了速勝的機會?”吳希?]向來出言慎重。


    文天祥去兩浙前,把江南西路和荊湖南路的兵馬大權都交給了鄒夙。


    因此,眾人做任何調度,都涉及到破虜軍三分之二家底,不由得大夥不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


    “應該沒有,步步退縮,利用地形消耗北元兵力,以空間換時間是咱們早就商量好的對策。


    即便咱們想冒險,手中也沒足夠的兵馬!”鄒夙低聲回答。


    很多判斷被提出,旋即遭到了大夥的否決。


    伯顏對新附軍將領極不信任,所有決策都不準許他們參與。


    幾個與大都督府有聯係的統軍萬戶都無法送來準確情報,失去了重要的情報來源的情況下,敵人的真實意圖非常難琢磨。


    “報告將軍,大都督的飛鴿傳書!”出去檢查防務的秦逸雲懷裏抱著一個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的信鴿,匆匆忙忙地題了回來。


    “馬上解下來,曾將軍,你負責對譯”!鄒夙高興地盼咐。


    文天祥向來不喜歡對外出的將領指手畫腳,此時他冒著消息被人截獲的風險發來信鴿,肯定是有萬分重要軍情。


    曾寰解下信鴿腿上的竹筒,用指甲小心地掀開蠟封,取出一張寫滿數字的紙條。


    轉到內堂,憑借事先與文天祥越好的密鑰開始翻譯情報。


    片刻後,他興奮地走了出來,站在鄒夙身邊向大夥轉述:“忽必烈攻向登州、膠州和萊州,李興帶人渡海去支援陳吊眼。


    丞相是在五天前給咱們發的信,風雨太大,所以信鴿大部分都沒到達目的地!”“忽必烈進攻第二師?”眾將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陳吊眼北上山東,目的就是吸引元軍注意力,給大都督府爭取時間。


    而聰明了一輩子的忽必烈偏偏在這個時候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大錯。


    “這就可以解釋伯顏何以發瘋了!”鄒夙長出了一口氣,笑著說道。


    如果忽必烈率軍渡江,則元軍占據了整個戰場主動。


    大夥在江南西路即使頂住了伯顏,也阻擋不了忽必烈繞路奪回兩浙,進逼福建。


    而忽必烈去進攻陳吊眼的冒失舉動,剛好讓局勢顛倒過來。


    如果他在山東打了一場礦日持久的爛仗,伯顏即便成功拿下江西,依然麵臨的自家實力耗盡,而敵軍環繞的境地。


    所以伯顏才拚了老命,試圖在西線製造緊張局勢,幹擾大都督府的軍事部署,讓文天祥不敢派兵援助陳吊眼。


    “派人快馬送信給丞相,讓他放心打他的。


    咱們這邊絕對不給伯顏任何取勝的機會!”鄒夙大聲命令。


    既然伯顏存的是如此心思,自己最佳選擇是以不變應萬變。


    隻要牢牢控製住半個江南西路,伯顏就無法真正做出對大都督那邊有威脅的動作。


    而陳兵在長江南岸的文天祥,憑著手中的優勢水軍隨時可以渡江在忽必烈背後捅上一刀。


    現在的關鍵是如何把手中有限的力量發揮出最大威力。


    伯顏對忽必烈忠心耿耿,為了給他的大汗創造機會,他寧願把自己一世英名都葬送掉。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一個月,伯顏的攻勢會一直保持下去,直到他得知忽必烈成功占領登州,或者把手中兵馬打光的那一天。


    如果伯顏真的不計代價,甚至把荊南的新附軍、漢軍都調過來,自己的這點兵馬能堅持得住麽?“報告”!又一聲響亮的報告打斷了鄒夙的思考,親兵帶看興奮的口氣在帳外大聲匯報,“邵武軍校所有在訓士官,奉命前來報道。”


    “讓他們在後營等候調遣!”鄒夙大喜,知道文天祥又給自己準備了一份籌碼。


    各路義軍士氣雖然高,具體戰術素養卻差到了極點。


    有的義勇甚至不懂得在元軍羽箭覆蓋時利用地形躲避,而義軍中的低級將領也不知道如何降低麾下的傷亡。


    邵武軍校是自百丈嶺練兵時大都督府為了培訓將領而設立的。


    現在己經於最初的基礎上發展為上官軍校和指揮學院兩部分,其中上官軍校的作用是專門培養都頭、隊長級別的低級士官。


    把這批士官及時地分配下去,各路義勇的戰鬥力肯定會迅速提升一個檔次。


    “將軍最好去迎接一下,還,還有張世傑老將軍,陸秀夫大人,他們也跟著趕來了!”親兵壓低了聲音提醒。


    “他們?”鄒夙驚呼。


    趕緊整理了一下衣冠,快速迎出大帳之外。


    張世傑與陸秀夫因為與大都督府政見不合,早己主動避嫌交出了兵權。


    他們能在這個時刻放棄個人成見趕到江南西路前線來,完全出乎了鄒夙的預料。


    風雨中的河山間,白發蒼蒼的陸秀夫,高大魁梧的張世傑,還有百餘名鄒夙名字都叫不清楚的前江淮軍退役將領走了過來。


    在他們身後,滿身泥濘的退役老兵、地方警備部隊還有無數福建、廣南的山民,擎著鋤頭、菜刀、長矛等簡陋兵器,長龍一樣向軍營靠攏。


    “鄒將軍,老夫帶著一百江淮子弟,特來聽你調遣!”張世傑站穩腳步,鄭重向鄒夙行了一個破虜軍軍禮。


    百餘名江淮軍舊部同時握拳於胸,躬身致敬。


    這一刻,他們再不份誰是江淮軍殘部,誰是破虜軍新銳,國家存亡麵前,大夥都做出了共同的選擇。


    “老夫不能提刀,卻願意用手中之筆,記錄諸公血染的風采!”陸秀夫長揖到地,衝著鄒夙、張唐、曾景、秦逸雲、蘇劉義,端端正正行了一個華夏古禮。


    鄒夙、張唐等人趕緊以軍禮相還,大宋立國以來重文輕武,三百多年,這是第一次士大夫向武人折腰。


    “一起來!”陸秀夫向身後大喊了一聲,幾個一文質彬彬的上子分開人群上前,遞給他一把短刃。


    陸秀夫脫帽,在眾目睽睽之下揮刃,接著雨水將滿頭白發盡數剃去。


    隨看他的動作,百餘名文人墨客解去方巾,當眾削發。


    “大人!”鄒夙試圖阻攔,卻不知道該先攔住誰,也不知道陸秀夫的舉止為何如此古怪。


    “既入軍中,我等皆為將軍摩下士卒。


    願聽軍令調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陸秀夫擺了擺手,阻止了鄒派的進一步行動。


    提高了聲音,向所有彼虜軍將領解釋道。


    “韃虜不除,永不蓄發!”老將張世傑伸手除下鐵盔,把早己剃得光光的頭顱伸進雨中。


    “張將軍!鄒夙感動得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他明白張、陸二人的心思,削發,一方麵為了銘誌,一方麵還在以實際行動告訴破虜軍眾將,他們的到來,不是為了搶奪軍隊的指揮權。


    哈哈,剔了頭果然涼快!特別是有雨澡著,全身上下都跟著爽利!”一個書生的戲言打破了場麵的凝重。


    此人身子骨單弱得加竹竿,卻挑了件長長的懦衫,被風吹雨打,活脫一張秋後的荷葉。


    “諸位先進營取暖,然後咱們再商討眼前戰局!曾寰笑著看了書生一眼,向眾人發出邀請。


    匆匆一瞥間,他認出了那個儒生的身份,此人名叫吳宇林,向來視大都督府為寇仇,在國家危難時刻,卻主動放棄了自己的成見。


    “多謝諸公信任,鄒夙定不負諸公所望”!鄒夙抱拳施禮,這一天他盼了許多年。


    新政的舊政之間的衝突讓昔日的朋友成為陌路,而今天過後,華夏英傑將緊緊團結在一起。


    “你盡管調兵遣將,我和蘇劉義給你當爪牙。


    同來的江淮軍舊部和軍校士官一道去前線,做都頭、隊正隨便安排。


    大夥既然來了,就不是衝著什麽功名!’!稍做休息之後,張世傑主動向鄒夙請纓。


    “伯顏攻得緊,大夥來得正是時候”?鄒夙在一旁感激的說道。


    “張將軍和蘇將軍經驗豐富,若能在中軍給鄒某出謀劃策,則鄒某求之不得!”雖然張世傑大度,鄒夙可不敢把這個曾經當過大宋三軍最高統帥的張世傑擺到第一線去,一旦此公有個閃失,則有人又找到了打擊大都督府的借口。


    “鄒將軍,莫非是嫌張某老否呀”張世傑拍了拍腰間佩刀,笑著問。


    “隻是腰間寶刀未老,胸中豪情尚在。


    況且戰死軍前,是武將應有之命!”“豈敢,需要張將軍出馬時,鄒某定不拖延,此刻正有軍務大事,有勞將軍為鄒某謀!”鄒漢穩穩地把話題岔到了別處,揮手叫過秦逸雲:“秦校尉,把最新敵情給張將軍介紹一下!”秦逸雲領命出列,走到沙盈前,指指點點綜述了日前敵我兩軍的倩況,臨了,又補充了一句:“忽必烈進功陳吊眼將軍的第二師,伯顏唯恐他的主子吃虧,所以情急拚命,這幾天攻勢得正急”,“你說伯顏要拚命?”張世傑楞了一下,問道。


    印象中的伯顏沉穩大度,絕不該是一個貪勸冒進的將領。


    “我們分析,他是為了給忽必烈製造機會!”鄒夙走到另一張全國戰勢圖前,低聲解釋地圖上,參謀剛剛把忽必烈的動向添上去,濃濃的一道黑色箭頭,直撲登州。


    “忽必烈老了,他也有今天!老夫等這一日,等了近二十年!天佑華夏,天佑華夏啊。”


    張世傑抬起頭,帶著淚光喃喃道。


    在他的戎馬生涯中,多少大宋名將折在蔥必烈之手。


    如果忽必烈再年青十歲,他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而歲月很公平,無論是蓋世嫋雄還是絕代名將,終歸有老去的那一刻。


    走到地圖前看了片刻,張世傑心情漸漸恢複了平靜。


    想了想,低聲建議道:“無論事實是否如你所料,荊湖南路的攻勢都需要加緊。


    如果咱們能在忽必烈攻下登州之前給伯顏以重擊,丞相那邊即便稍受挫折,也能把忽必烈堵在江北!“正該如此!”鄒夙高興地答應。


    張世傑能為文天祥考慮,而不是僅僅看眼於江南西路戰局,這是今天第二次讓他驚喜的事。


    如果當年文丞相北進時,張將軍……。


    鄒夙偷偷地在心中把這個想法壓了下去,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眼下,戰局正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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