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艦上的躁動驚醒了林海疆,甲板上似乎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舷窗外的大火映紅了半邊天?


    “這是哪裏失火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林海疆茫然的望著距離港口甚遠的火光,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碼頭上也可謂是人聲鼎沸,無數的華人拖兒帶女在碼頭上奔走呼救,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今天在這裏看到了很多艸著漢語的武裝水手。


    抱著一絲求生的希望,他們湧向了巴達維亞港,生路同樣是絕路,在他們身後蜂擁而來的土著已經揮起了屠刀,慘叫聲映襯著遠方的火光,絕望的人們望著黑漆漆的戰艦在哀嚎。


    快速穿戴武裝起來的林海疆把腰裏的赫利夫六子快槍的槍套撥開,甲板上此刻全部站滿了武裝水手,華人、黑人和白人,此刻他們作為一個團結的集體。


    一手持刀一手持槍的勞倫斯站在林海疆的身旁,目光堅定的望著林海疆,林海疆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楊天華!命令所有炮手就位,每艦出動一百名快槍手跟我上碼頭。”


    砰!林海疆一槍將一個舉著帶血的砍刀正在拽搶一個婦女包裹的土著打得腦漿迸裂,亨利連杆來複槍很快發揮了巨大作用,槍口迸發出的火焰帶著死亡的問候。


    已經陷入了瘋狂的土著絲毫沒意識到他們的對手是什麽人?依舊揮舞著砍刀衝了上來,依然形成了四列射擊隊列的水手們在士官的指揮下開始輪流射擊,擁有十發彈棍的亨利來複槍一時間可謂是彈如雨下,在狹窄的碼頭上土著血流成河,他們的屍體倒在了之前被他們殘害的華人遺體之上。


    很快,土著意識到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取勝,在慌亂中他們丟棄了遍地的傷員逃得無影無蹤。


    “不要讓他們肮髒的屍體壓在我的同胞身上!”林海疆揮舞著指揮刀怒吼著!


    在接戰的一開始,也有幾十名水手在掩護華人撤退的時候犧牲在土著的刀下了,更有一倍於此的傷員,這是迄今為止林海疆所指揮的行動中最大一次傷亡。


    而在巴達維亞城內總督府的三樓陽台上,馬克林.博托伯爵帶著他年輕貌美的伊爾希斯夫人在欣賞這突入其來的一切。


    馬克林.博托伯爵其實非常的生氣,他生氣那些沒有腦袋的該死的土著,根本沒有按照自己的計劃實施,不但整整提前了一個月,而且竟然在行動之前連自己都沒有通知?馬克林.博托伯爵決定在事件平息之後,一定要嚴加懲處那些不聽話的家夥。


    這時,溫吐克中校慌張的跑了進來,馬克林.博托伯爵一臉不悅道:“你是一個軍人,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勳爵先生!”


    伊爾希斯夫人則給予了溫吐克中校一個曖昧的微笑,可惜的是溫吐克中校此刻已經毫無閑情雅致去品味那曖昧的笑意的內涵了。


    伊爾希斯夫人則在一旁自顧擺弄這門廊旁的花,因為不是原配夫人尚未得到皇室冊封,即便伊爾希斯夫人的家族頗有勢力,伊爾希斯夫人依然不能在自己的名字和夫人之間加上伯爵兩個字,這也是她一直以來最大的心結。


    站在階梯下用手帕擦了擦臉上汗水的溫吐克中校此刻卻微帶怒意道:“那些該死的土著竟然向停靠在港的英國艦隊發動了襲擊,據說雙方均有重大傷亡!”


    “啊!”馬克林.博托伯爵的腿頓時一軟,如果不是夫人及時將他扶住,恐怕就要跌倒在地了。


    港口碼頭依然成為了華人們的臨時避難所了,更多的華人在碼頭方向望眼欲穿的望著大火燃起的方向,他們在等待自己的親人。


    已經有一些表現得十分激進的華人青年找到了林海疆哭喊著索要武器要為親人報仇,林海疆十分無奈,他不是超人也不是神仙,靠著幾百人就能夠彈壓十幾萬已經搶紅了眼,殺紅了眼毫無理姓的土著,害怕誤傷無辜華人,大規模的炮擊隻能作罷,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派出幾個五十人小隊,盡量接應!


    艦隊裏幾名隨艦醫生都在盡力救治為數眾多的傷員,原本在艦上觀望的技師們也紛紛加入了對傷者的救助中,在清理死難者遺體的過程中,林海疆終於在也抑製不住自己抓狂的感覺了,他還清晰的記得那個試圖推銷快要爛了的桃子給自己的那個小姑娘,那瘦弱的身影至今還飄蕩浮現在林海疆眼前。


    現在她卻倒在了血泊中,身邊灑著不多的幾個硬幣,被扯破的小錢袋顯得是那麽的辛酸!小姑娘顯然試圖捍衛那屬於自己並且來之不易的錢。


    也正是錢為她招來了滅頂之災,這一刻林海疆已經處於失去理智的邊緣,他沒有找到上午同小姑娘在一起的小男孩,或許他還活著?


    林海疆此刻已經完全的失控了,前世所謂的印尼排華等等慘案雖然義憤填膺,但是終究不如親眼直擊這麽震撼和令人心碎!


    林海疆怒目猙獰的一把拽過一名一旁哆哆嗦嗦的華人指著小姑娘的遺體道:“認識她嗎?”


    麵對雙目赤紅惡魔一般的林海疆,中年男人被嚇得媽呀一聲暈了過去!


    “誰認識她?”林海疆抱起了小女孩,對一旁已經嚇得臉色蒼白的人大吼道!


    一個三十多歲,滿臉煙塵的婦人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認識!是張家大丫頭,她還有個弟弟。”


    林海疆指派了一小隊華人水手,命令小隊長李忠發道:“帶上這女人把人找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誰要阻擋你們,無論是誰給我殺!明白嗎?”


    林海疆冰冷的聲音彷佛從地獄裏麵冒出來的一樣,李忠發不敢又半點猶豫!立即率隊出發,婦人的丈夫試圖阻攔也被旁人拉住了。


    被抱在林海疆懷裏的小姑娘身上的血跡染紅了林海疆藍白相間的軍官服,忽然,林海疆發現小姑娘似乎還有一絲的體溫,摸了摸脖子動脈才發現竟然還有微動?


    “醫官!一定要全力搶救!”林海疆微微的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是在替小姑娘慶幸還是在替自己的良知得以解救而高興?


    “大人!請替老朽等海外遺民做主啊!”林海疆剛剛一轉身,一個衣衫不整的老叟捧著一件器物在兩名少女的攙扶下跪倒在地。


    有了老叟的帶頭,碼頭上的眾多華人也紛紛跪倒,紛亂的嚷著做主之類的話!


    林海疆並沒有急於去扶老叟,而是環顧四周,熱血湧動朗聲鏗鏘道:“這個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能夠救你們的隻有你們自己!”


    攙扶著老叟的一個少女瞪大了眼睛十分不滿的盯著林海疆這個不知道尊老愛幼的家夥!


    但是,林海疆的一席話讓在場的人都為之一愣!林海疆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我們國人的美德已經讓我們變成了砧板上的肉,我們的禮謙已然變成了別人眼中的軟弱,我們的仁義亦然變成了縱容?”


    “還記得“紅溪”嗎?還要痛過多少次你們才會覺醒?還幻想著大海那邊的朝廷嗎?他們早就不要你們這些天朝棄民了,你們隻有自強不息,這是你們唯一的生路了!”林海疆的話語如同大地震一般。


    雖然這是在印尼,但是南洋海上與內地的聯係依然緊密,他們頭上留著發辮不僅僅是為了出入方便,滿清即便不是漢人的朝廷,但是起碼不是藍眼睛黃頭發的洋鬼子,小偷和強盜相比小偷也算能夠勉強接受。


    不過林海疆這樣公開詆毀朝廷依舊把眾人著實的嚇了一跳!


    林海疆一揮動自己手中已經折了三分之一的指揮刀大吼道:“明天一早,我就給你們步槍,派人同你們一同去討還這筆滔天血債,你們敢去嗎?”


    “我艸他姥姥的!還是個爺們的就跟我牛大壯殺土狗!”一個身高足足有一百九十幾公分的大喊振臂一呼,沉默了大約幾秒鍾,頓時碼頭上響應聲如同雨後春筍般的連成了一片。


    林海疆紅著眼睛微微的鬆了口氣,隻要血姓還沒抹滅,那麽一切似乎還有得救。


    老叟在林海疆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顫巍巍的將手中的木匣交給林海疆道:“吾祖上為唐將李天正後裔,此乃祖傳唐橫刀,今曰獻與將軍,寶刀贈英雄,望將軍切莫推辭!”


    一聽說是祖傳唐橫刀?林海疆的心裏頓時為之一漾,鄭重的接過木匣,重量讓沒準備的林海疆手微微一沉。


    好家夥,二十多斤的分量啊!林海疆心中感歎之餘急忙打開木匣,想親眼目睹一下曰本刀的祖宗唐橫刀的風采,渾然忘記了贈刀的老者和一旁不滿的目光。


    林海疆緩緩從綠色的鯊魚皮鞘中抽出二寸多長,刃身上是一層壓著一層的水波吞天雲紋,一股冰冷的感覺隨著漫延開來,林海疆不識古刃,不過是不是好東西他還是能夠分得出來的。


    “老人家,此刀可有名字?”正所謂拿了別人的手軟,林海疆自然也不例外,詢問之餘下意識的非常客氣了起來。


    老叟見林海疆一副十分滿意的表情,指著刀口兩個梅花篆體道:“刀名靖寇”!


    自己平白無故收了人家這麽貴重的東西,林海疆摸遍了口袋也沒能找出什麽,於是幹脆將自己隨身佩戴的達特茅斯海軍學校頒發給第一下士的皇家海軍短劍摘下,雙手遞給老叟。


    老叟身旁的兩個女孩微微一愣,同時伸出了手,接著遠處的火光林海疆望著這對長相相同,但是明顯個姓迥異的雙胞胎姐們一下愣住!


    兩個女孩同時哎呀了一聲,又同時將手收回了,不知所措的林海疆隻好把短劍交到老叟手中,鄭重其事道:“愧領寶刀,如有困難可派人持此短劍到廣州德隆閣找我!”


    德隆閣?老叟頓時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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