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泰山號、華山號的緩緩入港,碼頭上禮炮齊鳴鑼鼓喧天,站在艦首的怡親王載垣和愛格格突然跪倒口呼萬歲?


    碼頭上的一片明黃也讓林海疆為之一愣,隨即趕快吩咐泰山、華山兩艦升滿旗,隨即再升大清廣東水師黃龍團旗,同時兩艦全炮鳴放禮炮致意。


    轟轟的炮聲讓坐在暖車中的鹹豐命人掀起了車簾,一陣寒風頓時湧入,鹹豐身旁的一名看不清樣貌的女子道:“皇上保重龍體啊!”


    鹹豐微微會意一笑道:“懿愛妃切莫緊張,朕想看看那鳴炮的洋艦!”


    信步走下暖車的鹹豐在懿貴人的陪同下望著泰山號和華山號發呆,鹹豐從來沒想過洋船竟然如此之大?竟有如此之多的火炮,以前隻聽說過洋人的堅船利炮?沒想到竟然是如此的龐然大物。


    站在鹹豐身旁的督察院左都禦史董仲書感慨道:“庚子年如有次等巨艦我大清即便敗不也會敗得如此慘烈。”


    董仲書身後對洋人艦船有些了解的驍騎營都統額爾哈冷言譏諷道:“董大人妄言了吧!庚子年的時候洋人尚未動用此等巨艦,此艦的三行炮位說明其乃是洋夷的三等戰列大艦,即便我們出銀子,他們也萬萬不會賣給我們的。”


    鹹豐聽了額爾哈的話後微微皺了皺眉頭,二艘大艦上麵飄揚的龍旗讓他有些心曠神怡。


    興致勃勃的鹹豐沒等怡親王載垣下船,自己率先等上了泰山號,害得林海疆又跪了一次冰冷堅硬的船甲板。


    在怡親王載垣的引見下,林海疆又第三次給鹹豐磕了頭,暗自底下林海疆已經從皇太極罵到了還未出世的溥儀,鹹豐一見林海疆竟然如此年輕?頓時驚訝道:“懿貴人你快看看,朕的猛將林海疆象不象戲裏長阪坡救主的白馬趙子龍?”


    “懿貴人?”這三個字讓林海疆的腦袋嗡的一下,這可不是一般人啊?一個將自己的權力欲望藏得極深的女人,無論是環境險惡的宮廷改變造就了她,畢竟她在曆史上留下了極為濃重的一筆。


    就是她親手葬送了中國民族的最後一絲希望,甲午海戰戰至關鍵時刻,艦船竟然彈盡糧絕?鄧世昌那句夾雜著悲壯、無奈、悲哀、憤慨的撞沉吉野號!牽動著後世無數中國海軍軍人的心。


    不過林海疆不能否認,他眼前的懿貴人確實是豔光四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彷佛勾魂奪魄一般,難怪鹹豐被其吸引。


    隨後在船艙內鹹豐變相校閱了張正的營勇,各個臉色紅潤發光,衣著得體,鋼槍在肩威武雄壯又漫延著一股肅殺之氣,鹹豐顯得十分的興奮,連聲大呼有此精兵何愁發匪不滅!


    不過校閱的過程十分短暫,因為大臣的都擔心在狹窄的空間內一旦個別兵勇有異動危害到皇上。


    鹹豐興致十足的賞了每人五十兩製勝銀!在泰山艦的船長室的會客廳內,鹹豐詳細了解了泰山艦的火力配置和構成以及來曆。


    之前他聽聞怡親王載垣狹勝歸來,久未出宮的他於是決定趁著天降小雪親自前往天津迎接,以顯自己的帝王氣度,同時也是給僧格林沁一個壓力。


    鹹豐撫摸著鑲印的沙發扶手突然對站立在旁的林海疆道:“這洋艦到底值多少銀兩?”


    林海疆先是微微一愣,立即多了一個心眼道:“回稟皇上,不是銀兩的問題,而是此等巨艦在洋人都是極為重要的軍事裝備,是斷然不會賣的,否則被我們買來仿造出來,他們就失去了所謂的堅船利炮的優勢了。”


    “哦?”鹹豐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


    一旁的驍騎營都統額爾哈冷哼一聲道:“皇上問你多少銀子,你照實回答就好,哪裏來得那麽多的廢話?”


    林海疆望了一眼滿臉橫肉的額爾哈,這個驕橫的家夥林海疆有一定的印象,曾國藩二次投水自盡其中的第一回就有額爾哈的功勞,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林海疆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過了好一會,鹹豐重新抬頭,推開懿貴人遞過來的一瓣桔子道:“林愛卿,告訴朕這巨艦到底所費銀兩幾何?朕要買下這兩艘巨艦!”


    “啊?”林海疆一副無比震驚的表情之後回稟道:“每艘白銀大約一百八十萬兩,每年的維護費用尚且還需要十五到二十萬兩。”


    林海疆此刻心裏有點忐忑,如果鹹豐有如此的海洋憂患意識,受到自己影響提前發展水師,不但將會大幅改變影響曆史的進程,對一心準備發展海軍的自己來說可不算什麽好消息啊?


    “啊呀!我的媽啊!老天啊!”在場的人包括鹹豐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唯獨懿貴人目不轉睛的望著林海疆不啃聲。


    鹹豐微微一愣之後又繼續詢問道:“此艦如此航行在長江之內,可否炮擊南京城?”


    林海疆朗聲道:“此艦裝配有英吉利最先進的後膛火炮,可以轟擊皇上指點的任何地方!”


    “哦?”精神大振的鹹豐立即興趣大增道:“給朕開上幾炮試試!”


    已經落錨的泰山號和華山號兩艦的右舷全部炮口都被打開了,目標是三裏之外的一處港口燈標基座,為了以求達到效果,林海疆通過旗語聯係要求兩艦均發射新式的開花彈。


    隨著轟的一聲試射,兩艦各炮紛紛裝訂諸元,調整底板抬高或降低炮口角度!


    發射!隨著甲板官一升令下,轟!轟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炮聲轟鳴成了一片,小小的燈標基座被炸上了天,附近失彈引起的十幾個水柱更顯得無比壯觀。


    “這兩艘艦朕買了!”鹹豐無比興奮的一揮手。


    裝作萬般苦惱驚訝的林海疆剛一跪倒,鹹豐頓時朗聲道:“林愛卿,你難道想抗旨嗎?”


    林海疆一臉無奈表情隻好起身,鹹豐拍了下林海疆的肩膀道:“廣州一戰愛卿你戰功卓越,兩艦務必要購艦成功,朕會重獎於你的!”


    鹹豐邊走邊大笑道:“這些死發匪,連年都不讓朕過消停了,朕也不讓你們在南京舒服了!”


    林海疆這才明白鹹豐的所謂戰略眼光是他多心了,鹹豐是被太平天國的北伐軍打到了天津給攪得心神不安,決定要給洪秀全一份大禮,用泰山艦和華山艦去轟擊南京,順路可以挾製太平軍號稱萬船的水營,以策應岌岌可危的江南、江北大營。


    鹹豐十分高興的領著懿貴人下艦了,卻留下怡親王載垣、林海疆、兵部尚書穆蔭、戶部侍郎黃維光等人愁眉苦臉,唉聲歎氣。


    怡親王載垣也大感對不起林海疆,如果不是他持意要坐大艦而不用廣東水師小船,也就不會有今天碼頭這麽一出買船鬧劇,這一下林海疆成功臣很可能變成抗旨不尊的罪臣,這讓怡親王載垣有些忐忑。


    怡親王載垣猶豫了一下道:“林大人,別愣著了,趕快想個折啊?這船是鐵定要買了,洋人那邊怎麽解決?趕快拿出個辦法啊?”


    林海疆還沒說話,一旁的兵部尚書穆蔭無奈歎氣道:“皇上姓子時急,時不急!但是切忌萬萬別掃了皇上的興頭就是了。”


    說罷撩起袍子轉身離開,而戶部侍郎黃維光望著林海疆一眼,對怡親王載垣一拱手道:“王爺,咱們大清現在的家底子您還不清楚嗎?這可是要四百萬兩的銀子啊?讓我到哪裏去找啊?”


    怡親王載垣也好似一臉無奈道:“咱們給皇上辦差的那個不是拚著身家姓命,辦好了得句獎賞,辦砸了多少外人看笑話?”說罷怡親王載垣也閃了人。


    怡親王載垣同兵部尚書穆蔭的話已經夠清楚了,那就是皇上很任姓,由著姓子來,但是做臣子的就必須要盡力,以謝天恩。


    隻剩下戶部侍郎黃維光和林海疆這對難兄難弟在長籲短歎,戶部侍郎黃維光是真真的希望林海疆搞不定洋人那方麵買不來船,但是這買東西貌似也總得先有錢吧?歸根結底他是躲不過去了,於是黃維光決定趕回回去稟報尚書大人多科隆在做定奪。


    林海疆的苦惱是裝出來的,用兩艘風帆戰艦換相當於造二艘最新式鐵甲艦的銀子,這讓的買賣不合適的話,普天之下恐怕就找不到賺錢的買賣了,而且在林海疆看來,這兩艘戰艦曰後很可能還要劃給自己指揮,畢竟這段僅僅自己的海路緝查靖匪著實的大出了風頭,福建水師方麵基本沒什麽動靜。


    林海疆迎著寒風和飄雪站在艦首,這是他同大清朝的中樞機構的第一次短暫的接觸,還見到了意料之外的懿貴人,這一切讓林海疆對於未來的前景似乎還抱有一份謹慎的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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