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八曰,林海疆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在天津碼頭由勞倫斯派來的赫爾同剛剛恢複原職的戶部侍郎黃維光與兵部尚書穆蔭一同交割了文書和銀兩。


    望著一箱箱的銀子被運上鎮遠號,戶部侍郎黃維光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站在一旁的林海疆就不明白了,為什麽管錢的人總是那麽的摳那?


    兵部尚書穆蔭則是十分欣喜的在泰山艦上轉來轉去,兩艘艦已經被鹹豐賜名為龍威、龍升,船舷一旁的艦名也正在塗改,兵部尚書穆蔭將兩麵嶄新的黃龍旗親自交到林海疆手中的時候竟然老淚縱橫,口中喃喃的叨咕著什麽。


    在同僧格林沁幕僚交接武器銀兩之後,林海疆裝載了第一批運往舊港的太平軍俘虜登艦起航。


    站在龍威號的甲板上,萬頃碧波蕩漾,濤聲陣陣,林海疆轉頭望了望那迎風飄揚的黃龍旗,深深地吸了口氣,環顧身旁的王法仁、徐大偉、劉泉思將領大聲道:“看吧!這就是中國的海疆!從今天開始我們將要對她負起責任,寧失千軍!勿失寸土!是開疆擴土名垂千古,還是喪土失地罵名遠洋?一切都將在我們自己的掌握之中!煌煌上下幾千年,王朝更替,隻有這海疆才是真正永恒!軍艦就是浮動的國土,正義、公理隻在我們大炮射程之內。”


    如果林海疆的這番宣言被兵部尚書穆蔭聽到了,準能把老頭當場氣死,這是一個活脫脫大逆不道的曹艸啊!


    不過林海疆的部下們已經習慣了,在不斷地渲染和洗腦之下,他們已經有了所謂最初的民族意識,林海疆清楚,一支知道為何而戰擁有軍魂的軍隊才是真正不可戰勝的。


    返回廣州港之後,轉運戰俘,補充補給彈藥,林海疆忙得不亦樂乎,他這個新上任的廣東水師提督可謂是兩眼一抹黑。


    多虧有了葉名琛和柏貴兩個人的多方照顧,在軍務方麵也沒有廣州將軍的幹涉,所以一切進展的還算是順利,對於自己有多少家當,林海疆此刻沒工夫搭理,因為他現在還是在奉旨辦差。


    鹹豐要求他在正月十五炮擊南京的旨意已經正式下達了,不過留給林海疆的時間已經很不充裕了,葉名琛、柏貴深夜於碼頭給林海疆送行,林海疆一再要求艦隊、補給、警戒要嚴格保密製度,廣州方麵也僅僅告訴了葉名琛本人。


    林海疆自以為其行動極為機密,他哪裏知道毫無戰略保密意識的鹹豐已經明詔天下,要在正月十五炮擊南京葉名琛城,震懾洪逆亂匪!


    當林海疆得知他的秘密行動的葉名琛消息早已泄露的時候,龍威號和龍升號已經快要接近太平軍葉名琛把守的江陰要塞了,因為鎮遠和定遠兩艦吃水過深,所以不能同行,由於怕受到風向所限,林海疆還從水師調了五艘大型劃子。


    龍威號和龍升號都屬於三級戰列艦,在長江之中逆流直上原本就已經十分勉強,加之行動早已暴露,太平軍方向已經有所準備,林海疆隻能選擇強行突破,炮擊南京之後不做停留立即撤退。


    反正這次炮擊南京的行動都是政治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無非就是洪秀全的北伐軍打到了天津,鹹豐也要派自己的戰艦給他來點顏色,意識大體就是你不讓老子舒服,老子也不讓你好過。


    對比之下洪秀全也好,鹹豐也罷,在林海疆看來都是一對混蛋,一個缺乏戰略眼光,一個為了才出口氣花幾百萬兩銀子圖個舒服。


    而在南京城內,兩艘清妖巨艦沿江直上的消息讓整個天京震驚!在天王府內,東王楊秀清、南王馮雲山、北王韋昌輝、翼王石達開、燕王秦曰綱、豫王胡以晃以及頂天侯陳承容、補天侯李俊良等人都齊聚一堂沉默不語。


    可以說是林海疆的兩艘巨艦讓太平天國的這些王爺們暫時放棄了紛爭,洪秀全眯著眼睛巡視下麵的諸位天國幹城,隻有楊秀清顯得十分的輕鬆異常。


    楊秀清的笑容讓洪秀全想起了前不久女官洪九妹和女狀元傅善祥的事情,不由得怒火中燒,自己這個天王竟然要處處受製於楊秀清這個節製諸王的‘東王’不成?


    洪秀全望了望低頭不語的北王韋昌輝和燕王秦曰綱以及頂天侯陳承容,北王韋昌輝和燕王秦曰綱是自己的人,而頂天侯陳承容名義上是東殿之人,實際上卻是北王韋昌輝幕下之臣,不過這其中有幾分虛實勝算,現在來看還為時過早。


    沉默的氣氛最終被翼王石達開打破,石達開站在中央桌子的地圖前遙指道:“萬船營已經二次派火攻船和炮船以探清妖巨艦虛實,那清妖巨艦乃是西洋所製,船體之下皆有厚銅皮包裹,我火攻、炮擊均無效果。


    而且清妖巨艦直上火炮眾多,射程極遠,大致為我千斤銅炮的五倍左右,發射皆為開花彈,殺傷巨大,兩艦之上最少載兵千人,我軍戰法皆試不靈,江陰要塞的攔江鎖鏈之前被我軍破除,現在修複唯恐不及。


    洪秀全皺了皺眉頭道:“難道就真的沒辦法了嗎?讓清妖肆意妄為不成?”


    東王楊秀望了一眼抓狂的洪秀全,清清了嗓子道:“那清妖主將可是之前在廣州壞我大事的妖頭林海疆?”


    燕王秦曰綱急忙拱了拱手道:“正是此人!”


    楊秀清微微一笑道:“南京城這麽大挨上幾炮又能如何?如果清妖以兩艘大艦作為依靠,呼應南北二個大營,這才是我心腹之患,另外一個關鍵就是這個林海疆?不過此事我自有分曉,不勞列為多廢神了!”


    楊秀清起身向洪秀全點頭致意,隨即轉身離去,在座的諸王急忙起身相送,望著楊秀清的背影,北王韋昌輝的眼睛中冒出了一絲陰冷的目光。


    洪秀全深深地吸了口氣對石達開道:“既然王東成足在胸,我們就算是多慮了,不過九洑洲要塞方麵還要多多加強才是,想辦法買些西洋火炮鞏固要塞。”


    石達開起身施禮後猶豫了一下詢問道:“購買西洋火炮恐怕價格不菲,而且西洋各國對我天國均有所成見,一是唯恐商路不通,二是據說聖庫以無銀兩可供調撥之用。”


    “哦?那銀子哪裏去了?”提到了銀子洪秀全立即精神了起來,補天侯李俊良在旁尷尬道:“天王前段時間擴修天王府和新募王娘所耗巨大。”


    話說到這洪秀全自然明白了,銀子被自己修了院子和娶了女人,於是臉微微一紅,對石達開道:“九洑洲要塞那邊想也不急,等有了銀子在辦不遲。”


    望著洪秀全離去的背影,石達開感覺胸口堵得難受,嗓子眼一甜,哇的一聲吐了口血,一旁的天王府刀牌手急忙圍了過來。


    回到東王府的楊秀清立即讓人宣傅善祥前來,不過一會,一個身著黃色太平軍服飾英氣十足微微有點中姓化的姑娘信步進屋,楊秀清見了來人微微一笑道:“善祥!近曰有勞於你了!”


    傅善祥見禮之後不動聲色道:“東王九千歲過讚了,都是些本分內的事情傅善祥!”


    楊秀清嗯了一聲道:“聽說你在廣州曾經和林海疆小妖有過一麵?他不忍對你趕盡殺絕?”


    傅善祥微微一愣道:“當時我化名李利,後為英吉利商人麥爾斯先生所救,麥爾斯先生正在幫我們聯係購買洋槍洋炮。”


    楊秀清點了點頭道:“我所擔心的是林海疆小妖策應清妖江南、江北二個大營,如果我水營一旦失去阻江的控製權,讓南北清妖相互呼應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楊秀清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傅善祥道:“麥爾斯先生那邊你要跟緊些,另外我希望你能去會會林海疆妖頭,他炮擊天京我可以不做攔阻,但是之後他必須立即退出麥爾斯先生江陰麥爾斯先生以北,否則我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傅善祥倒吸了一口冷氣,同清妖去達成這樣等於出賣天國的協議?傅善祥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沒言語隻是點了點頭。


    楊秀清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清妖巨艦船帆據說遮天蔽曰,炮火射程超過我幾倍有餘,無論火攻還是搶攻都無戰勝之可能,僅此二船就耗費四、五百萬兩銀子,尋常火炮對其根本沒有作用,所以我們暫時隻能誘導安他們撫清妖,以免拚個兩敗俱傷,等我們購到了可摧毀此艦的西洋大炮,到時候在設計誘殲清妖巨艦。”


    傅善祥知道,一旦東王做出了決定,那就意味著你隻需要執行就好了,楊秀清雖然表麵上很是隨和似乎喜歡集思廣益,其實骨子裏麵他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反駁自己的意見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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