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隨即一擺手道:“起來說話,老跪著幹什麽?你們兩個是我的人,在我這裏以後可以隨意些,我是在蒙古大草原上長大的,沒漢人官員那麽多臭毛病,爛講究!他們漢員在能幹還能怎麽樣?想當王爺嗎?下輩托生成滿人蒙古人吧!”


    圖拉赫與蒙繼心底暗罵了一句,心道你僧格林沁這麽大的親王不開口發話,我們那裏敢起來啊?這腦袋原本就危險了,這才下了血本,圖拉赫與蒙繼此刻才算把心微微放回肚子裏麵,為了這尊金佛他們找了個由頭殺了人家滿門七十多口,萬萬沒料到苦主竟然有沒死絕的,找到了之前的舊友左督禦史嚴崗,這些天朝廷中監察院與禦史台的則子跟雪片一般,彈劾他們配合淮字營作戰不利,保存實力避敵如虎等等。


    僧格林沁望著依然有些忐忑不安的兩人道:“宮中的兩宮太後非常喜歡江南的一些小玩意,但是本王軍務繁忙,無空顧及啊!”


    圖拉赫與蒙繼一聽僧格林沁這話就知道這老混蛋是胃口大開,反正他們兩個人也是豁出去了,不在乎什麽這個那個的了,隻要保住官職東西錢財曰後自然會有,萬一不行退一步也要保住姓命。


    圖拉赫看了一眼蒙繼然後小心翼翼的對僧格林沁道:“王爺,卑職怕下麵的東西粗鄙兩宮皇太後難以入眼,我等又是粗人,要不我們先去收集,然後送到王爺您這來,勞煩您給長長眼,把把關可行?”


    僧格林沁滿意的看了一眼圖拉赫道:“都說是圖拉赫五個數都數不明白,我看純屬胡扯,你也不是個混人!明白得很啊!那麽本王為了兩宮皇太後也要不辭勞苦一下了!”


    僧格林沁喝了口奶子隨即道:“朝廷那邊的事情自然有本王料理,說他反賊就是反賊,難不成什麽人還想給反賊翻案不成?你們放心大膽的做事,心裏要惦記著朝廷,做參將確實委屈了你們,等這次放兵之後,我給你們點差事。”


    “謝王爺抬愛!”圖拉赫與蒙繼急忙打了一個千,兩人見僧格林沁閉上眼睛寧神,於是打了下馬蹄袖,倒退著退出了大帳,在外麵又悄悄的給僧格林沁的侍衛表示了下心意,對於僧格林沁的侍衛都是大內的三等蝦,都是見過世麵的皇城根爺們,原來準備好的五十兩銀票愣是沒敢掏,畢竟閻王好說小鬼難纏。


    圖拉赫與蒙繼隻能忍痛將一張張五百兩的銀票如同紙片一般散出去,正所謂圖的就是一個財去人安樂。


    不過一會,一名侍衛進入大帳,給僧格林沁打了一個千恭敬道:“王爺,那兩個小子出手闊氣得很,給下麵兄弟們都是五百兩的福瑞祥的通兌票子!”


    僧格林沁微微睜了下眼睛道:“海峰你這都不明白嗎?他們可是給的你們三等蝦的麵子,是懂事的人,你去告訴張文韜一聲,給兩個人記檔,有肥缺還差事優先照顧他們兩個,我要讓下麵的人都看看見識見識,跟著我僧格林沁如何!”


    侍衛打了個千剛剛要轉身離去,僧格林沁突然坐了起來道:“另外給我看住了曾國藩那邊的一舉一動,尤其那個左宗棠,一臉的邪氣,本王看著就別扭的要命,咱們隻要盯住了他曾國藩,就算他們平了發匪搗毀了林逆的老窩,咱們的功勞也比他們的大,明白嗎?”


    海峰微微一愣,神情頓時嚴肅了起來,小聲道:“王爺,難不成朝廷方麵要……”


    僧格林沁眼睛一瞪道:“不要胡亂揣測上意,你叔叔要我帶你出來,我就要把你錘煉出來,咱們蒙古人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什麽風雨沒見識過?但是說話必須要小心再小心,禍從口出啊!海峰你要記得你這個漢人名字的寓意,那林逆之前不也是朝廷的南洋水師提督嗎?朝廷現在恐怕是誰也信不著,可能本王也是毫不例外,要不本王怎麽會一路竹杠當當響,橫征暴斂行!”


    海峰頓時無比驚訝道:“王爺高啊!真是高啊!”


    僧格林沁得意的哼起了挑滑車的段子,沒哼幾句覺得不對味,於是對海峰揮了下手道:“差事多用點心,否則我想提拔你也要考慮下麵的人一些,清楚嗎?讓別人無話可說才是關鍵,咱們大清的事情就是壞在了說的人太多幹得人少上麵了!”


    而武漢城內的兩湖總督官文此刻卻坐立不安,城外兩個要糧要錢的欽差大員,一位是紅得發紫眼下大清的擎天之柱的北洋大臣直隸總督曾國藩,一位是大清國朝的僧王爺,僧格林沁!


    無論是哪位他現在都惹不起,喪土之責朝廷方麵還沒個具體說法,如果不是林翼拚死守住了長沙擋住了林逆匪軍的攻勢,恐怕現在連武漢城都已經拱手相讓了,如果丟了武漢,官文非常清楚,連肅順那樣的都毫不猶豫的斬草除根的兩宮皇太後,對自己這樣小蝦米更不會手下留情。


    當前,全線崩潰,大清朝的禦敵之師僅僅有曾國藩的北洋和僧格林沁的滿蒙大軍,朝廷正在找可以殺給猴看的雞,官文自然不想當雞了,兩江總督範書禮、巡撫曾慶侯的人頭落地就已經給官文提了個醒。


    但是眼下官文是真的沒有辦法,兩湖雖然是魚米之鄉,但是發匪一直橫行,各地練勇彪悍至極,這裏是湘軍的大本營,前朝皇上鹹豐帝曾經親口下旨,湘軍為國,忠勇常冠,無糧餉以繼,當免其鄉錢糧!


    湘軍打仗無糧無餉,全靠掠奪,而在湘之家人親屬皆不納糧,這都是兩湖的慣例了,官文自然也收不上來,他的督標如果拉出去,恐怕仗打不贏連衣服都得給人扒光了。


    官文最後決定就是變賣家產也得供給兩路平亂大軍,曰後被禦史翻老底自己也有話可說,官文將通省的官員招致武漢城內的總督衙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在用欽差和自己的金牌令箭一嚇唬,錢自然就有了,官高的多捐,官小的少捐,肥缺多拿,瘦卻少拿,官文的標準算是公道,眼下兩湖局勢糜爛,自然下麵的官員也難以幸免,於是錢自然有了,緊接著麻煩又來了!


    官文清楚城外的兩路大軍一路十萬之眾,是實打實的北洋新軍,一路是僧格林沁親王的三十萬大軍,其中水分自然不言而喻,這糧餉怎麽給?如何供給就成了最為棘手的事情了,又不能不給,如果實數給了僧格林沁,曾國藩會不會有意見?如果不實數給僧格林沁哪裏肯定是糊弄不過去,這些天來官文的頭發都連帶著白了不少,最後官文決定先去兩處探探口風哭哭窮在說!


    在長沙城外,林海疆望著地圖上的武漢不由自主的皺著眉頭,現在的太平天國已經失去了最為重要的機動兵力,除了半壁山與天京幾個大支撐點以外,皆以被中華帝國陸軍或者是清軍所攻陷,太平天國的覆滅已經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對於這點林海疆已經不是特別的關心了,清軍急襲而來,但是卻連殘羹剩飯都沒趕上,林海疆相信此刻無論是曾國藩還是僧格林沁,肯定都是一肚子的火。


    張正所部帝國陸軍第一軍團已經進抵嶽陽一線構築防禦工事,生產建設兵團一部緊隨其後在鋪設鐵路,在嶽陽方向林海疆指示生產建設兵團總部要鋪設三軌,尤其電報線要盡早開通,對於地方林海疆則沒有太大的舉動,大戰過後人心思安,大的改革和變動不利於帝國對新占領地區的穩定統治,這畢竟是國內,不是東南亞或者中南半島,屠殺可以起到威懾作用,但是一味的依靠死亡來維係的統治是無法長久的。


    林海疆望著地圖上的嶽陽、九江、安慶、蕪湖、常州、上海、揚州全部落入帝國的掌控之中,但是如果能夠確保並且消化這些勝利成果就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眼前帝國最為缺乏的就是人才,急速的擴張讓林海疆有些心神不定。


    雖然,此次戰役達到了之前預期的最佳效果,但是林海疆也同樣意識到了,帝國的機動兵力因此全部都被牽製住了,帝國的戰略儲備也消耗了大半,林海疆已經意識到了,他必須要停止大規模的軍事行動的,否則窮兵黷武不是問題,瘋狂的不顧眼前實際情況的進攻則是在開啟毀滅之門,而自己的主要對手北洋新軍卻依然是一隻有力的拳頭!


    現在林海疆最需要的就是時間,將新光複的地區的各級行政機構建設起來,在帝國要塞以南洋華裔青年為主招手的幹訓班培養了大批的青年幹部,這些青年幹部雖然有熱情有動力,並且忠於帝國,但是他們缺乏必要的經驗,課堂上的東西如果不能因地製宜的進行轉換,那會是要出大麻煩的,畢竟地方政務不同於軍務。


    無奈之下林海疆在下派青年政訓幹部的同時,也開始著手建立縣城一級的治安守備隊,這支部隊的姓質區別於帝國陸軍、預備役部隊,也不同與憲兵部隊,而是真正意義上的警察部隊。


    在地方上說服有威望的士紳、商人以及各個層次有比例的民眾參加縣一級的聯合參政,參政們有義務幫助實施建設帝國新秩序,推動帝國新生活運動,並享受警察部隊的保護和一定的政斧津貼,參政們擁有建議權,當投票超過六成才具備對縣一級帝國政斧執政委員議案進行暫停申述的權力。


    這可以說是林海疆實施明煮政治的第一步試探,但是這一切僅僅隻限製在帝國縣一級的層麵上,而且還隻是臨時的試行政策,其主要目的就是穩定光複地區的社會秩序和治安,清理清廷以及太平天國方麵的坐探或者是地下勢力,對於危害中國上千年之久的地下黑惡勢力,林海疆則基本不動用剛剛建設起來的警察部隊,而是調遣憲兵進行鎮壓。


    對於盤踞山林的土匪武裝,則限期投降自首,然後給予徹底的剿滅,這些實際舉措對穩定新光複地區的社會治安穩定起到了重大作用,而如何去切實的改善老百姓的生活,林海疆則交給了青年幹部們,這將是一場能者上庸者下的大浪淘沙,林海疆相信很多時候人才是鍛煉出來。


    不過讓林海疆惱火的是曾國藩的北洋新軍與僧格林沁的大軍都在武漢附近停住了腳步,絲毫沒有救援長沙的意圖?難道是自己的戰略部署被曾國藩看穿了?林海疆有點無奈,他非常不喜歡精明得跟狐狸一樣的對手,絲毫的巧都取不上,隻能憑借實力與其硬撼,或者是如同此番寧鄉大血戰一般險中取勝,這兩種戰略方式林海疆都不喜歡。


    既然自己的圍點打援計劃落空,林海疆隻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長沙城上,拿掉這個嵌入自己腹地的釘子就成為了大戰之後的另外一道大餐,如何對付長沙的林翼?林海疆把這個任務交給了王法仁,要求王法仁派遣秘密情報人員與林翼會談,因為林海疆記得王法仁在進攻長沙受阻之後就立即啟動了燕京城內的情報網,準備將林翼的家人從燕京擄走,不過林海疆不清楚這個行動具體進行的如何了?


    林海疆不相信陳玉成所部的覆滅對於長沙的清軍沒有任何的震撼,加之被俘的太平軍並沒有被屠殺和虐待,而清廷的援軍卻止步不前,林海疆相信清軍中一定會有動搖分子的出現。


    不過在此之前,林海疆命令炮兵向向城中發射大批夾帶宣傳單的訓練彈,隨後通過訓練彈的彈著點計算推論燒夷彈的射擊標尺。


    對於不時落入巡撫衙門的訓練彈,林翼可謂是心驚膽寒,上午一個倒黴的千總就被這種不爆炸的東西砸死在了林翼麵前,血和腦漿迸濺了林翼一身,現在滿城都在拚命收繳林逆匪軍的傳單,之前他一直控製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的在城中迅速的擴散著,無論是滿人、蒙古人還是漢人,都顯得人心惶惶。


    剛剛離開衙門準備巡視城防的林翼突然聽到空中響起了尖銳的呼嘯聲?林翼當即策馬狂奔,對於林逆匪軍用訓練的啞火彈校正落彈點的無恥行徑,林翼憤恨不已,心想不是老子命好鬼是神差的去巡視城防,這一輪幾十發炮彈落進去,還不危險了?


    但是炮彈悶啞的爆炸聲和騰起的火光以及硝煙讓林翼微微一愣?這是什麽炮發射的東西?


    林翼愣神的工夫,一股熱浪迎麵撲來,林翼的馬頓時驚起,將林翼掀下馬去,幾名渾身燃著大火的人從門內慘叫著衝了出來,門外不知所措的幾個人撞在了一起,一個受命前去救火的千總身上也燃起了火焰?


    那白色的火焰如同會傳染一般,將那個千總燒的嚎叫翻滾,被他碰過的牆壁也在燃燒?這一刻林翼感覺自己一定是瘋掉了,世間竟然有如何威力的武器?或者是妖術?否則林海疆怎能在數年之內封疆一地,現在又起了當皇帝的心?一定是與東漢末年的黃巾軍差不多的,一定有法術鬼神幫忙,否則那磚石的牆壁如何會燃起火焰?白蓮教是假的,但是這個林海疆會不會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自己拿什麽與其抗衡,最為重要的是會不會禍及自己的家人?


    林翼陷入了無比巨大的恐慌之中,而陸續趕來巡撫衙門的周福銘、圖阿圖、泰洽等人也是麵色灰黃,他們現在終於知道發匪悍將陳玉成為什麽會在寧鄉慘敗全軍覆沒了,對於陳玉成周福銘可謂是印象深刻。


    在周福銘看來陳玉成雖然不能堪稱名將,但是絕對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家夥,用兵詭異多端,虛虛實實一不留神就會讓你吃大虧,給周福銘印象最深的是陳玉成的駕馭能力,陳玉成能夠非常好的把握駕馭他的部下,驅使那些狂熱的發匪不顧生死的衝擊周福銘所部的火槍營,最終突破!導致周福銘的火槍隊至今不過三百多人,再也無法恢複元氣。


    但是對於巡撫衙門的炮擊和這恐怖的燒夷彈,周福銘下意識的摸了摸袖口裏麵的一張中華帝國林逆方麵打進來的傳單,這並不是什麽妖術,而是林逆匪軍的新式武器,如果他們不是顧忌城內百姓,恐怕早就打規模的使用了,周福銘不認為林海疆是吃齋念佛普度眾生的主,起碼林海疆不會普度眾生,即便是會也是超渡!


    比如在寧鄉城外超渡了發匪幾萬人,與這樣的人為敵是一種挑戰,同時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用通俗的來說就是點子太背了,怎麽碰上這麽個家夥?


    在新建的巡撫衙門內,林翼環顧位於一家民宅後院的帳篷有點無奈,周福銘、圖阿圖、泰洽三個人坐在房間中都不吭聲,過了好一會林翼才正色道:“既然沒什麽大問題,我們大家就各司其職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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