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月高,整片樹林被披上一層淡淡的銀裝。剩下的四男三女驚魂失措一起跑向推土機旁,大家緊緊的抱成一團。


    張有才畢竟是這些人裏年齡最大的,在隊長離開的情況下自然就擔當了‘隊長’的職責。資曆和經驗讓他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唔嗷叫喊了一陣之後大家又恢複了安靜的狀態。


    張有才仗著膽子站起來對大夥說道:“同誌們,我們一定要保持清醒的頭腦,不畏艱辛,不畏懼怕。


    所有一切牛鬼蛇神都隻是幻覺,我看要不這樣我們大家一起高歌一曲來重新調整一下我們的心情,堅持與敵人鬥爭到底。


    來,我打個頭大家跟我一起唱:向前進向前進,預備唱!”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不畏艱辛不怕難,戰士們先前衝;


    向前進,向前進,紅衛兵似火紅,打倒敵人向前衝,我們的鬥誌勇;


    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不畏艱辛不怕難,戰士們向前衝;


    向前進,向前進,二爺的腦袋紅,打倒敵人向前衝,二爺的鬥誌勇;


    向前進,向前進,二爺向前進,向前進,二爺,向前進’——停!!誰特麽喊二爺呢?給我站出來!想家了還是想你二大爺了!不好好幹就給我袞犢子!


    一片寂靜,張有才站到大家麵前被剛才的“二爺”氣的麵紅耳赤,恐懼感頃刻間蕩然無存。


    “剛才誰喊的二爺,不敢站出來是不是,有能耐你就一個人跑樹林深處去唱去。”也就在張有才批評大家的時候,他無意間感到隊伍裏多了一個人,一共八個人去掉已經死去的那個衛兵,應該還有七個人才對。怎麽現在隊伍裏還有八個人?


    剛才大家失控都跑到推土機旁,而這裏也沒有篝火照明,實在是看不清大家的麵孔。難道已經死去的那個衛兵也在現在的隊伍裏嗎?張有才一下子又感到一陣恐慌。


    “那個……嗯……我們大家來報個數,從左到右一……一個一個的來,開始”


    “一,二,三,四,五,六,七,二爺。”哇一聲亂叫,大家都紛紛逃散,沒有了主心骨的衛兵們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亂逃亂竄。


    各自朝著樹林的深處逃竄而去,張有才也看不清這烏漆嘛黑的到底是誰喊得二爺。跟大夥一樣亂了分寸扭頭就跑。


    一個不注意一頭碰在身後的推土機上,想到這裏張有才就馬上打開駕駛樓的車門,一頭鑽了進去,把門嚴嚴實實的關了個死。


    等心跳稍微平靜一些後張有才便轉動鑰匙開啟了發動機,駕駛樓頂棚上的兩盞燈和車頭前麵的兩盞燈全部都打開了。


    四盞燈同時打開把前方樹林照了個通透,加足馬力利用發動機的轟鳴聲和燈光的照射,希望能夠把逃散的同誌們都吸引過來重新聚攏在一起。


    可是結果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除了推土機照射出來的四道耀眼的白光柱之外,再無其他的任何東西出現在眼前。


    在這雜草鋪地樹藤交錯的樹林裏,那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同誌們萬一有個閃失那怎麽了得,眼前已經逝去一位戰友,說不定這看起來並不起眼的樹林裏很有可能有什麽野人之類的怪物出沒。


    不然那把從樹林深處飛出來的鐵鍬又是怎麽回事?沒有超常人的一膀子力氣誰能將一把鐵鍬扔出那麽老遠。


    這樹林裏肯定會有什麽野人或者野獸之類的東西,看來這些同誌們的生命要受到威脅了。


    張有才思索了片刻便啟動推土機向樹林的深處開了進去,地麵上潮濕的枯葉雜草開始升騰起濃濃的白霧,燈光被白霧遮擋的嚴嚴實實,隻能將就著看見近處十多米之內的地方。


    無奈張有才隻得將前進的速度降了下來,繞開粗壯的大樹開始在樹林兜圈子尋找走散的同誌們。


    新鮮的散發著土腥味的泥土慢慢的出現的張有才的視線內,被搗爛的腐敗棺材板,一個又一個的墳坑。這些都是在副隊長郝葉葉的帶領下所做的工作。


    令張有才感到意外的是那些被挖出來的人體骨架卻不見了蹤影,燈光在白霧的流動下忽明忽暗的把前方的大樹和墳坑照亮後又慢慢的恢複黑暗的狀態。


    車在慢慢的向前行進,在又繞過一顆大樹之後張有才借著燈光看見有個人背對著自己坐在一個墳坑前哭泣。


    渾身破衣爛衫頭發淩亂。張有才心想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找到一個逃散的同誌了,但是張有才並沒有仔細‘審查’前麵的那個人,就飛快的從推土機的駕駛樓裏跳了下來。


    快步走向那個正在哭泣的人的身邊:“兄弟啊,你說你跑個什麽勁兒啊,現在可好迷路了不是。”


    “我的家沒了,我的家沒了……”一陣毛骨悚然的哭泣聲貫穿張有才的兩隻耳朵。


    “你瞎說什麽呢,來吧,跟我一起上車再尋找其他的同誌。”說完張有才伸手拍了拍那個人的肩膀。


    等那個人回過頭張有才的頭發立刻就像剛剛燙了頭一樣連冒煙兒帶打彎的。“啊……”一陣尖叫聲都特麽快傳到美國去了。


    原來張有才等那個人回過頭時看見的仍然是一個後腦勺,另外在轉頭的帶動下半邊身子也隨著轉動了一下,仍然是跟前麵的後背一模一樣的後背。


    這下可了不得了,張有才還算的上是膽子挺肥的。看見這樣的一幕竟然還能有思想有判斷的登上推土機。


    一百八十度轉過推土機就向來時的路逃跑,老天太不近人意了,掉頭之後的張有才又看見有兩個兩麵都是後腦勺的人正向他走過來,嘴裏還嘟囔著我的家沒有了之類的話。


    發瘋了的張有才開始拐彎抹角的在樹林裏亂打轉悠,終於算是擺脫了那些沒臉的東西,喘著粗氣駕駛著推土機繼續向前行進。


    一陣風吹過濃濃的白霧漸漸散去,出現在張有才眼前的一幕使他張大著嘴巴幾乎都快停止呼吸了。


    一座青鑽砌成的丘墳赫然站立在他的眼前,距離推土機也就十多米的樣子,明明已經被推到的丘墳怎麽現在卻完好無損的矗立在這裏。


    而且還有五個人站在丘墳的前麵,互相拿著細細的沙土往對方的嘴裏放。臉色慘白,眼睛和耳朵裏都淌著一道道的鮮血。


    “張大哥,張大哥,你快出來啊,我們來陪這個小妹妹一起蕩秋千。”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回蕩在整片樹林裏。


    張有才抬頭向上一看,原來是那個拖拉機副手劉曉磊,隻見他被一根鋼絲繩子套在脖子上吊在半空中來回的晃悠著。


    臉色鐵青發白,還陰森森的笑著向張有才招手。另外還有一個小女孩抓著他的腳在向下用力的拉著。


    六個人已經全部死去,整支隊伍就剩下張有才一個人還活著。白霧已經完全散去,四盞車燈把前方三百米都照的透透亮亮的。


    隻見那個少了半邊腦袋的同誌也正在向這邊走來。邁一步竟然往前飄兩步。看來無神論隻能在陽光明媚的大白天才能行得通了。


    現在大家都在向一塊聚攏,都在朝著張有才這邊過來。在那個漂移的衛兵身後還有二十多個隻有後腦勺的東西也在飄飄悠悠的向這邊靠攏。


    張有才加足馬力向前衝,想要把眼前的丘墳再次的推到。可是當他操作推土機向前走的時候,卻被樹上吊著的劉曉磊扔下的一根鋼絲繩牢牢地將推土機給扽在原地不能前行。


    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奶奶的郝葉葉這個吃人飯不拉人屎的東西,好像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事兒似的竟然屁都不放一個先行離開了。


    高長貴這個沒良心的東西現在怎麽不站在駕駛樓頂棚上喊口號了,天還沒黑就開溜了。就特麽的剩下幾個慫包廢物陪著張有才,現在倒好一個被削蘋果似的削掉半個腦袋,另一個被吊在半空蕩秋千。


    剩下的五個沒有腦仁兒的飯桶還特麽跟那兒玩泥巴呢,這他媽都叫什麽事兒啊。


    張有才被嚇得在駕駛樓裏哭天喊地,任憑他怎麽折騰推土機依然隻在原地停留,履帶式的車輪都把地麵撓成了兩條深深的溝壕。


    再想逃出來恐怕是不可能了,底盤都被大地給穩穩當當的托住了。


    “張大哥,來呀!張大哥,你快來呀!”一陣陣陰森森的呼喚聲把張有才給折騰的都快變成精神病了。


    “嘭!嘭!嘭!”三聲敲門聲響起,張有才嚇得臉色慘白,慢慢地將臉扭過去向駕駛樓的門窗看去。


    發現一個頭發淩亂臉上一道劃傷的陌生年輕男人正在直愣愣的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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