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元青沉默片刻,才聲音飄忽道:“算是義子義女吧……”


    蕭嶽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忽然聯想到了戀童癖。他便宜爹不會有這毛病吧?因為義子女長大了,所以就不再喜歡,然後見自己長得這麽人見人愛就拐來當兒子?


    “我不戀童。”宮元青適時這麽傳來一句,似乎非常不滿聽到的這些話,再度問道:“你這亂七八糟的消息都哪打聽來的?”


    蕭嶽捂住自己嘴巴,察覺自己剛剛念想太強烈直接傳給對方了!捂嘴也沒用,他的話是從腦海裏冒出來的。


    麵對宮元青的質問,蕭嶽眼珠子轉了轉,胡謅道:“你這種大人物,最容易被當做茶餘飯後的話題。我是無意中聽到的,別人都說你現在寵愛著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兒子,可指不定哪天就和之前那些義子義女一樣很快就失寵了。”


    聞言,宮元青低笑兩聲,聲音低沉充滿磁性,很好聽。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他們大都變成我的下屬。”停頓片刻,宮元青帶著調侃的意味強調道:“你想知道什麽可以直接問我,多點在我麵前晃悠,就不會失寵了。”


    那低沉的嗓音帶著撩人的魅惑,蕭嶽感覺自己耳朵要懷孕了,非常不自在地撒謊道:“管你寵誰,我……我餓了,要去吃午膳,不和你說了!”


    宮元青也沒再糾結蕭嶽為何打探自己的消息,有些事情越是遮蓋越是約束,就越容易失控,反倒讓虛假變成真實,還不如順其自然。


    青綠色地磚的小徑已經走到了盡頭,蕭嶽一個轉身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一眼便看見站在校門口的宮澤。


    這人宛如黃金比例的完美雕塑一般,修長筆直的雙腿格外引人遐想,上身靠在校門的牆上,和蕭嶽來考試經過校門時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唯獨唇上多了一絲笑意,似乎被什麽逗笑一般,眉眼間的冰冷之色散去不少。


    蕭嶽不是顏控,並沒有被這樣美好的畫麵勾走心魂,他邊走邊在懷裏摸了摸,掏出五個金幣,抬頭恰恰對上宮澤的目光,那雙蔚藍的眸中充滿戲謔,不需要多餘的話語就感覺被調戲了一番,可明明對方什麽也沒做,就連姿勢也沒有絲毫變動。


    哪怕被盯出一個窟窿,蕭嶽照舊像沒事人一樣直直向宮澤走來,將手中的金幣遞到對方麵前,真誠道:“謝謝你之前給我墊付報名的測試費,這錢還你。”


    宮澤依舊一動不動,瞅了一眼蕭嶽手裏的金幣,開口問道:“你哪來的錢?”


    蕭嶽啞然,連錢從哪裏來都要問清楚,這人是不是太婆媽了,試問哪個債主還會在意自己的欠債人錢從哪裏來的?


    蕭嶽並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直接掰過對方的手腕,將金幣塞到他手中,“欠債還錢,錢收了,之前的債一筆勾銷。”


    宮澤卻將金幣退回給蕭嶽,挖苦道:“我不收不義之財。”


    蕭嶽氣笑了,學著宮元青那套,直接扯開對方的衣襟,將錢幣塞進對方懷裏,霸氣側漏道:“給你就收著。”


    這姿勢像極了二世祖爽完後甩給床伴一疊錢,然後拍拍手就轉身離開。


    理所當然的,蕭嶽又次被身後人拎起後衣領,隻聽宮澤咬牙切齒道:“你就是欠教訓。”


    因為考試的原因,周圍的道路都被封鎖,根本沒有路人。


    宮澤把人拎去到學校旁邊一條空無一人的巷道中,他的氣力比蕭嶽大得多,蕭嶽在他看來就像一隻小弱雞。


    蕭嶽不懼怕,雖然他人形的實力差勁了些,可毛團狀態下一團火就能將七級武士重傷,人形的他應該不會差到哪裏去?就算不行,他懷裏還有宮元青給的護身法器。


    也不知道宮澤是不是故意的,他沒有完全將蕭嶽提起,就讓蕭嶽能勉強踮著腳尖走路。這個動作很容易導致小腿和腳板酸痛,甚至會抽筋。


    蕭嶽走了十來步就不樂意了,雖然是自己先撩對方,可現在這個被拎著的姿勢太不文雅,他便運起一道靈力使身體翻轉一百八十度,右手往後抓住自己的後衣領迅速一扯,脫離對方的鉗製,氣勢洶洶道:“怎麽?想幹架嗎?”


    宮澤頓覺好笑,蕭嶽這脾性怎麽好像從以前的乖巧小貓咪變成凶悍的豹子了?也難怪他第一次見時沒有認出來。他可沒打算動武,隻是站在校門口聊天太過顯眼,才走到偏僻一些的角落,卻沒想到蕭嶽想偏了。


    “你打得過我嗎?”宮澤翹起一抹輕佻的笑容,饒有興致地打量這蕭嶽身上諸多破綻,又次大手一伸,準確無誤地揪起蕭嶽的後衣領。


    就像被領著後脖頸的毛團,蕭嶽有種被抓住痛腳的不妙感,卻又沒辦法掙脫對方的桎梏。明明宮澤也是七級,同等級下他不應該會覺得被壓製,可蕭嶽就是莫名覺得身後之人很危險。


    兩人拉拉扯扯來到巷道裏,蕭嶽一臉警惕地盯著宮澤,腦中忽然響起李飛宇對宮澤的評價——一言不合就動手。蕭嶽緊張的雙手握拳立於胸前,做足了準備攻擊的姿態。


    宮澤見他這幅架勢,有些哭笑不得地舉起雙手,後退了兩步,“你打又打不過我,幹脆請我吃頓飯,我就不揍你。”


    蕭嶽狠狠斜了他一眼,忿忿道:“那碧落齋一頓至少一百多金幣,你想得美!”原來這人不是不想要錢,而是想要更多!明明借5金幣,卻要他還一百多,簡直比高利貸還不要臉。


    “不請客?”宮澤朝蕭嶽走近一步,蕭嶽立即隨之緊張後退,卻不回應。見對方這麽顧忌自己,宮澤調戲的興味也變淡了,換一個方向引導道:“估計你不知道武試的內容,對嗎?”


    蕭嶽腦補一下就知道對方的意圖,猶疑道:“你知道?”


    宮澤點頭,說:“如無意外,我會是你武試的考核官。你真的打算一直用這種態度對我?”


    蕭嶽握緊的雙拳沒有絲毫放鬆的跡象。他不相信宮澤的胡亂話語,現代社會的騙子手段比眼前這人強多了。


    就算宮澤真的是考核官,五百多考生呢,他怎麽就知道自己會被分配到他頭上?如果分配真的有規律,那考生的家長們豈不會瘋狂找關係?若這學校真的是靠關係就能進,那他蕭嶽就更加不稀罕了。


    蕭嶽不屑道:“我不需要走捷徑。”


    宮澤再次撞癟,有點拿眼前人沒辦法一般,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左手放在心髒處,幽幽道:“我覺得我可能對你一見鍾情了,可以當我的戀人嗎?”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告白就這樣出現了。


    蕭嶽震驚到了木然,搖頭表示拒絕:“……”有種草泥馬脫離地心引力飛出宇宙的感覺,這是什麽情況?


    宮澤見對方不答應,冷傲的臉上出現點點失落之色,鼓足勇氣再一次道:“給我個追求的機會可以嗎?”


    蕭嶽糾結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繼續木著臉搖頭。


    看著一個和哥哥相貌一模一樣的家夥向自己告白,還坦然想追求自己。他表示心情非常複雜,並確定這人絕不可能是他哥哥。


    他和他哥哥感情深厚,彼此都很在乎對方,可那是親人間的親情,從未設想過要往戀人關係發展……哪怕宮澤隻是外貌像,可蕭嶽內心依舊感覺變扭。


    宮澤眼神遊離,沒有直視蕭嶽的臉,傲嬌道:“追不追求是我的權利,你管不著。”


    蕭嶽:“哦。”那你幹嘛還問我?


    宮澤微揚下巴,自戀又自信道:“我不會放棄的,你一定會喜歡我!”


    這瑪麗蘇的話語,讓蕭嶽很是不自在。


    相貌一樣的可怕之處在於,容易將對另一個人的感覺加注在這人身上。蕭嶽試著想像他哥要追求他的模樣……頓時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渾身雞皮聳起,疙瘩掉了一地。


    蕭嶽立即無情道:“放棄吧,我不可能喜歡你。”


    宮澤嘴邊泛起苦澀的味道,這下是真的被打擊到了。蕭嶽什麽想法,他最清楚,那種不可能再進一步的距離,讓他的心髒仿佛被割裂開來,然後被千萬塊粗糙尖利的石頭砸得粉碎。


    “你都沒試過……怎麽知道不行呢……”宮澤的聲音接近於喃喃自語,低得不可思議,正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像一條飄揚在空中的脆弱蠶絲,隻要風輕輕一用力,就能讓它斷得四分五裂。


    蕭嶽不知道眼前人是不是在演戲,那種真心流露的悲傷宛若無底深淵,能將人吸進去一般。


    “抱歉。”蕭嶽無法說出違心的話語,不用接觸也知道,反正他不能接受和他哥談戀愛這種事,哪怕隻是相貌一樣也不行。


    蕭嶽不想在此停留,打算舉步離開,才發現被莫名表白的自己還一直保持準備攻擊的格鬥狀態,眼眸底下閃過非常尷尬之色,立即放鬆了拳頭,裝作沒事人一般,踏出腳步。


    宮澤哪怕被拒絕了,也不忘在擦身而過時,抓住蕭嶽胳膊,迅速給他講解武試的內容。


    “叢林作戰,一共三個關卡,全部通過了就可以達到終點。所有考生從統一起點出發,誰先到達終點,誰就一百分,往後麵的分數越低,差一名就差零點五分。考生就像獵物,除了三個關卡設了大阻礙外,其他地方也隨時會出現獵人。當然,獵人不會讓獵物喪命,隻會讓獵物失去考試資格,生命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這些信息隻有詢問參加過考試的人才會知道,宮澤卻不想讓蕭嶽在此事上浪費時間。


    沒料到還有這樣的算分規則,蕭嶽腦中一轉,有些尷尬地看向宮澤,最後還是問道:“那兩百名以後的人豈不是零分?”


    宮澤點頭,“對。就算文試再好,武試不能名列前茅,基本上就沒有希望了。”


    蕭嶽心中好奇要怎麽樣的成績才能考上英特皇家學院,可是再對話下去就更窘迫了。


    宮澤內心感歎蕭嶽連好奇的表情都和記憶中一樣,見對方好奇卻又不出聲的小模樣,他暗暗歎息,主動道:“我當年文試剛剛及格,武試第二,總排名是入圍人數中的倒數第三,勉勉強強考進來了。這就告訴你一個事實,木桶能裝多少水,取決於它最短的那根木頭有多短。”


    文試及格,武士排第二,總排名才剛剛能入圍?


    蕭嶽的心猛提了一下,忽然間感覺壓力驟增,他文試成績一般般,如果武試不能名列前茅,將成績拉上去,這次選拔恐怕要落空了。


    宮澤記得蕭嶽的學習成績向來名列前茅,非常出色,於是補充道:“武試壓在我頭上的那人是當年的文武狀元。好好努力,希望你和他一樣。”


    蕭嶽嘴巴微微張了張,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文試的水平大概就在及格線附近,可對方說了一大堆話,自己總要給個回應……最後蕭嶽話峰一轉,不甚真誠地感慨道:“哦,他這麽厲害,在學校肯定是個很有名的人。”


    見蕭嶽終於回應自己,宮澤微微扯唇,唇角泛起了點點笑意,“是挺有名的,他叫溫斯年,以後你若是來到我們學校,說不定會時不時要聽到這個名字。”


    蕭嶽淡淡道:“嗯……那個……沒什麽,那我就回去了。”雖然他不久前跑去聽過溫斯年的公開課,和對方極其有緣地一見再見,可他對溫斯年並不感興趣,考試的壓力驟增,他現在的心情有些低落。


    宮澤抬頭,視線遊離,不經意地掃過幾個角落後,劍眉微斂,鬆開抓住蕭嶽胳膊的手掌,改為揉揉他的頭發,“努力點,別讓我失望。”


    蕭嶽滿頭黑線,扯了扯嘴角,極度懷疑對方故意告訴自己這些消息,是有意打擊自己的積極性。當他想拍開對方的手掌時,對方卻已識趣地收回,隻留給他一個柔和的笑臉。


    這表情太熟悉,蕭嶽閃了閃神,麵容一樣的人,當表情和氣質也相似時,即便知道這並非兩個人,蕭嶽卻仍產生錯覺。


    再次慶幸並堅定不接受對方追求的念頭,蕭嶽窘迫地往巷外走去,腳步匆匆,顯得格外狼狽。他並沒有發現身後有雙蔚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才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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