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雲挽鮮有踏出木雲閣,卻知天下之事,曉八方人脈,通技藝百種,懂生活五常。沒有她不懂的,也沒有她看不懂的,不然豈有武林第一智慧之譽,這也是她一個柔弱女子亦能讓木雲閣屹立不倒的不凡本事。


    雖是信服,仍有人說出心中疑惑“這或許是凶手留下的,可也不能斷定它是殺人的凶器”


    木雲挽婉轉含笑,溫文爾雅,有條不紊道來:“這就看傷口了,傷口表麵平細,肌理完整,似由劍所致。傷口深處膚肉翻出不平,像刀所致。可知凶器由氣控製,才會導致表裏失衡,外韌內弱。錦帛柔軟,控製易弊,與這傷口十分吻合”


    木雲挽的話一言一象,一語一理,話明易懂具有說服力,沒有牽強不足。令人恍然,頓時清明。


    眾人紛紛點頭,讚許的看向木雲挽,心中歎服。


    “即使是錦帛殺人,若殺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我信,但嶽掌門為四派之首,武功不凡,怎會被一招奪了命?”付青陽眉頭微動,目光銳利:“又能輕易避開府裏的眾人,一招殺人,毫無聲息的離開,此人絕為顯見的內功高手”


    “高手絕是,之所以被取一招,是因凶手與四人相識,是在毫無戒備下被猝不及防的殺死”清漣的眼中星光熠熠,一語驚詫眾人


    堂中又是驚疑的議論聲,消瘦精幹的中年男子不由問道:“這倒越來越不明了,難道是仇殺?不對,水軒主彬彬有禮,錢前輩溫和善良,華門主常隱居門中,他們怎會同時得罪一人,而惹來殺身之禍”


    “木姑娘怎麽知道凶手與四位掌門認識?”一人問出關鍵。


    雖一直被追問,木雲挽也不驚不急不惱,解釋道:“付堂主曾講訴四人當日死時的場景,我也看過錢前輩事發之地,麵容朝上,四肢平放,雙腳朝向門口,說明當時凶手是從大門露麵正明而入。再看傷口在頸部正麵偏右,顯明當時凶手是與四位掌門正麵相對,能麵對之人自是相識之人。還有我也留意過錢前輩與華門主的遺體,他們眼珠含瞪,嘴唇微啟,這是被凶手襲擊後不可置信的表情,隻是還未來得及說話已沒了生息。”


    往往不易察覺的細節便是最重要的突破口,一色,一神;一張,一物;一手,一足;一朝,一向,之下都顯露出蛛絲馬跡,埋藏著秘密。這樣精準,洞察十足的眼力又豈是人人都有的。細節入微的事情,木雲挽都將之盡看眼中,一縷道出,輕易攻破。


    眾人唏噓,恍然的點頭。


    木雲挽又道:“即是相識,卻又為何殺人,目前我也不知”


    “能同時認識四位掌門光明正大的進入房中,那他應是武林名人,又能讓他們對其放下戒備,那此人定享譽盛名,是以正義之身示人”付青陽雙目如炬,思緒清明,清亮有力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


    木雲挽向前幾步,步伐平穩,目光看向遠處,雙眼精芒,語中穩肯“凶手武功高強,享名武林,擅長內功,運物殺人精準狠快,要知何人,查明不難”


    秀眉一展,雙目流轉,光華瑩潤“還有一種可能,他不止是以正義之身示人,也有意暗藏武功,以手無縛力來蒙蔽眾人,或許這也是四位掌門沒有料及到的,才會被一招隕命而生驚詫”


    本是棘手之事,到了木雲挽這裏,卻輕而易舉的被分析清明,水到渠成。本是迷霧重重的案件,就快撥開雲霧,事明公呈。


    “木姑娘,我這就將這些信息告知至尊,或許他能知道什麽”付青陽微微頷首,敬意有禮的看向木雲挽。


    木雲挽點頭:“至尊見多識廣,慧眼如炬,定能從中判斷出我們還不知道的訊息”


    風卷雲舒,玲瓏脂玉,霧繞氣仙,水冼蒼藍。


    東宮仙瑤,碧池雲天。飛流直下,如幕蔽目。


    山巒聳翠,盡眼綠昂,仙鶴群鳥,繁花燦耀。


    仙境下,群山中,一峭壁支出數米遠,沒有任何支柱,懸空臨淵,遠觀下像一巨人伸出一隻手臂,張開手掌。


    而那掌中,繁花錦簇,風過醉搖,花香四溢,鮮瓣脫離在空中恣意飛舞。指尖一樹銀耀,白色的軀幹,白色的樹枝,白色的樹葉,連開的花都是白色。一簇一簇,拇指大小,嬌小玉潤,香氣淡爽怡人。


    手掌外圍黃色的藤蔓一瀉而下,如美人的紗衣在風中飄搖,風情萬種。


    本是美妙,人間難尋。隻是那掌心可見兩人,風華耀日,萬物失色,已勝過了一切。


    一枝獨秀,獨秀崖。玉石旁,一玲瓏棋局,分坐一人,一男一女。


    男的麵若玉冠,黑發如瀑隻用一錦帶鬆束。膚白如雪,眉如墨畫,目似清月,鼻挺唇玉。雍容風華,玉樹之姿,冷傲孤清。


    女的麵若花塑,黑發如瀑隻用一玉簪輕挽。膚白如雪,如眉點灑,目似黑葡,鼻巧唇潤。如雅如秀,風華絕代,淡塵清漠。


    兩人皆是一襲白衣,袖寬衣長,優雅附體,衣擺極地,花葉沾睡。臨風日下,玉樹旁,百花中,花勻染,袖動發揚,飄逸出塵,傾世絕倫,九天玄仙。


    九霄仙轉語休,情眷玉華無雙。


    好一對神仙眷侶,隻是美中不足的是,兩人渾身散發一種如雪般的冷意,凝聚生氣,高高在上,望而卻步,卻而生畏。


    這是一幅畫,一副不屬於人間的畫,而畫中的一男一女正是東譽與若舞。美好的寧靜忽被一道黑影打破,兩人眉目依舊,神情微聚,似在傾聽。


    東譽玉手微抬,黑影瞬間化空。


    “數日便將案情明化,不愧為武林第一智慧”東譽雙目依冷,玉指一點,指尖的黑子已下。


    若舞聚精會神的看著棋盤,似未聽見東譽的話,這是她第二次與東譽下棋,第一次在雲澗集,輕鬆閑趣,這一次的心境已是天差地別。


    目光在棋盤間流轉,暗自思忖,素手撚起白子,落入棋盤:“木雲挽,我倒想見見這個充滿智慧的人,把本不是證據的細事變成了憑據,破案抽絲剝繭,憑據嚴絲合縫,如此眼見真是厲害”


    東譽看向麵前的若舞,眼波暗閃,語氣微變“這個世間被男人主宰,卻被女人顛覆,不過這樣的人隻有一二,是幸還是不幸?”


    若舞眼中目停,抬眸一掃,這樣的話可不像東譽說的,隻是,他這樣說便是十分看重木雲挽,能入他眼的人確實不多。


    “武林多奇才,青出於藍,這樣的女子少而可貴”


    “少而可貴”東譽喃語,體味著這四個字。


    “武林第一又如何,要除了她,我還是有自信的”纖手撚起桌上的一朵木錦花放於掌心,目光柔視,手掌微攏,隨意一拋那木錦花已墜下懸崖。


    東譽目光掃向前方一臉漠然的若舞,這樣的話她如今也能一如平淡的說出來,簡單易事一般。薄唇淡啟“不必,我倒想看看在她手下,那凶手到底是誰,能否水落石明”


    若舞眸光一變,不經意道:“師父為何對木雲挽如此例外,她做的對我們而言可不是好事”


    以她的了解,東譽不是好奇心強盛的人,今日不但意誇木雲挽,還仍由這塊石頭絆腳,難道真是美人江山,是人不過?


    東譽驀然看向若舞,自聽懂話中之意,利光即逝,冷意散去:“你若去玉官赫已設局等候,去時容易退時難”


    “師父是在關心我的安危嗎?最不屑玉官赫的可是你”若舞看著棋盤,黑子利勢頓顯,白子被禁錮難出。


    “你是在質問我?”東譽麵容瞬變,迫力頓顯,冰潭似的眼睛帶著高岸威嚴。


    若舞眉頭不易察覺的一蹙,心中清明,立身而起,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向後退去兩步,麵色不變道:“若舞不敢,師父的吩咐若舞照辦就是”


    他們隔的如此近,卻如此的生疏,那份唯一的親近也漸漸透析。東譽冷若冰霜,性情難測,忽冷忽淡,讓若舞覺得若即若離。


    東譽眼眸緊縮,這樣的話若在雲澗集對若舞說,若舞仍能麵容含笑,眸如星燦,在他身邊蹦來蹦去想討他開心。可如今…..東譽看向那張清雅的臉,認認真真的看盡眼中,熟悉卻又陌生,一生恍然之感。


    淡然的收回目光,隱去身上的冷意,語氣溫平:“去雙門吧,那裏才是你該去的地方”


    雙門離華門不遠,隻有三日左右的路程。若舞心中一跳,眼中的不解頓時了然:“我明日便出發去雙門”


    “去雙門一途風光盛好,散散心吧若舞,那裏我同你一起去”修長白淨的手指將棋子一顆一顆拾入盤中,慢而優雅。


    若舞聞言不由一愣,抬眸看向那張絕世之顏,東譽的行蹤飄忽不定,身邊很少有跟隨的人,也鮮有親自出麵去處理事情,如今之舉又是何意。


    他也從未以這樣的口吻與她說話,溫和的語調讓她有一瞬間忘了所有的憂愁,感覺不到傷痛。


    落日餘輝,朝陽盛霞,最佳觀賞之地隻有雲仙樓,沒有其它。雲仙樓山中從影,樓高五層,上接青雲下銜流水,萬花中立,群鳥巨樹以襯。


    雲仙樓沒有樓梯,外觀為透明的琉霞飛璃瓦修成,從一樓到五樓都隻能從內部借助輕功而上,每層都能觀賞到不一樣的美景。


    其最大的亮點在樓頂,是以青石鋪地,玉杆雕砌,五塊琉璃碧彩瓦嵌入邊緣,中央有一雲石雕刻的玲瓏八寶桌,桌前隻有兩張龍鳳凳。遠觀像似一晶瑩的花朵,花瓣為五,花瓣中間為雪白的花蕊。


    從樓底到樓頂有數丈高,中間沒有攀附著點的地方,隻能一躍到頂,在這世間能有此輕功的人不多,能到頂觀最美風景的人自是寥寥無幾。


    雲仙樓觀,一壺傾泠,相伴一人,共攜觀霞。


    此刻的雲仙樓頂就有兩道身影,男的玉尺修身,豐神如畫,女的臨風樹姿,清美如仙。


    桌上一壺傾泠龍湖茶,兩個紫金踏蓮杯,兩人皆不語,望著眼前的美景。閑雲野鶴,綠野仙蹤,人間仙境,不過如此。


    仿佛隻要臨風而起,便能禦飛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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