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作?”北靜王張水溶驚道:“韓兄,此畫是從宮中拿過來的,你莫非是因為此畫作者沒有名氣才如此說的?小王初看到此畫時也有此懷疑,但經過翰林院幾名書畫名家考證,此畫作者雖然不出名,卻是書畫世家傳人!”


    “王爺,學生並非因為畫作者,很多擅畫者不以書畫成名,很正常!”韓非經過仔細觀察後,心中對自己的判斷更加堅定,他指著畫作,說道:“王爺,問題不是出在畫上,而是畫紙!”


    “畫紙?”北靜王張水溶驚呼一聲,拿起畫作細看,並未看出什麽問題,忙問道:“韓兄,這畫紙有何問題?”


    “王爺請看,這幅畫題跋標示的作畫時間為初唐貞觀年間,但這畫紙……”韓非放下畫作,說道:“王爺,初唐宮廷和貴族世家用紙,都是產自川蜀之地的黃麻紙,此紙的特點是紙質較硬,紋理粗細不均,墨跡邊沿擴散程度同樣不均衡。到了中唐以後,紙張的質量才得到較大的改進。”


    韓非稍頓一下,又道:“王爺,像這幅畫所用的紙張是到唐末才出現的,初唐的人用唐末的紙作畫,怎麽可能?唯一的解釋,此畫是唐末以後的偽作!不過,這幅畫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值得收藏!”


    “韓兄果然博學多才,小王佩服!聽了韓兄的話,小王才茅塞頓開,想不到宮中竟然收藏了一副偽作!”北靜王歎道。


    韓非淡淡一笑道:“王爺著相了,咱們在意的是畫,何必在意是何人何時所作?隻要是好畫,就算是偽作,同樣有欣賞價值!”


    “對對,小王著相了,哈哈,韓兄,九妹,咱們邊吃邊聊吧!”


    王府下人擺好酒菜,北靜王和九公主、韓非三人圍坐著,邊吃邊說些趣事。今晚折騰了大半宿,韓非也確實餓了,也就老實不客氣的大吃大喝起來。


    酒過三巡,北靜王張水溶忽然說道:“韓兄和內閣首輔的侄子阮文淵等江西舉子,在狀元樓比拚的事,小王也聽說了,精彩得很呀,想不到韓府一個家丁都有如此才華。‘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流,江樓千古,江流千古;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萬年,月影萬年’,此聯堪稱絕配呀!”


    九公主張婉儀撲哧一笑,道:“王兄,你一定被韓非的詭計騙了,我才不信他府上一個家丁有那樣的才華!”


    韓非望著北靜王疑惑的神色,尷尬地笑道:“九公主說的沒錯,確實是小可耍了一個花招,小可當時在貢街閑逛,走到狀元樓剛好有些餓了,便想進去用餐,實不知樓上江蘇舉子和江西舉子的意氣之爭。原本小可也無意上樓湊熱鬧,不想接連遭到江西解元阮文淵的無端辱罵,已經辱及恩師,小可才故意讓家奴壓壓他們的氣焰!”


    “哈哈……”北靜王張水溶笑道:“小王也聽說過阮文淵為人甚是張狂,確實該給他點教訓,不過,你這一來卻讓你的家奴名揚京城啦!”


    韓非搖首一笑道:“詩詞對聯都是小道,娛樂而已,忠君報國仁孝愛民才是聖賢弟子該終身遵守的價值觀!”


    北靜王肅容道:“韓兄此言甚善!有此一言,也就不負聖上對你的器重了!”


    “王爺,小可慚愧,聖上對小可恩寵有加,可惜小可至今還未對聖上對朝廷盡過臣子的責任!”


    “韓兄,不急,會試過後,韓兄身登皇榜,聖上必然會重用大才!”


    這時,九公主忽然看到廳外皎潔的月光,不禁歎道:“好美的月光呀!”


    北靜王望著韓非道:“韓兄的詩詞名揚天下,當此明月,何不應景作一首?”


    “是呀,韓非,你快作一首詩詞嘛!”九公主張婉儀也急忙催促道。


    韓非看了北靜王和九公主一眼,知道這次是推脫不掉了,便端起一杯酒,走出廳外,仰望著天上的圓月,吟道:


    辛苦最憐天上月


    一夕如環


    夕夕都成玦


    若似月輪終皎潔


    不辭冰雪為卿熱


    無那塵緣容易絕


    燕子依然


    軟踏簾鉤說


    唱罷秋墳愁未歇


    春叢認取雙棲蝶


    “好詞!”北靜王張水溶歎道:“‘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看來韓兄心中有一團火熱的情懷,但願韓兄好夢成真,有情如願!”


    九公主張婉儀雙眼閃著迷幻的神采,望著韓非,臉腮一片暈紅。


    北靜王張水溶和韓非繼續回客廳暢談,兩人越說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若是因為身份敏感,他都有與韓非結拜為兄弟之意。


    九公主到後麵實在熬不住了,北靜王本想命人帶她到後院歇息,但她堅持斜靠在客廳一個軟座上小睡,夢鄉裏露出的甜美笑意,說明她內心極為快樂。


    韓非和北靜王繼續談古論今,不知不覺天光已經大亮了,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想不到這麽快就天亮了,王爺,你休息吧,我回府去了!”


    “好,咱們下次再聊!”北靜王張水溶從手腕上取下一個佛珠手鏈,遞給韓非道:“韓兄,你我一見如故,這個手鏈是南海佛國進貢的,送與你把玩吧!”


    “王爺,這……”


    北靜王打斷韓非的話,硬把手鏈塞進他的手裏,道:“韓兄不必推辭了!”


    韓非見推辭不掉,也就順勢戴在手腕上,謝過北靜王,又望望還在沉睡的九公主,說道:“王爺,小可告辭了,請代為向九公主辭行!”


    北靜王微微一笑,朝九公主喊道:“九妹,韓兄要走了,你作何打算?”


    “天都亮啦?”九公主揉揉惺忪的睡眼,說道:“我跟韓非一道走……”


    “也好,你們同車走吧,到時請韓兄送九妹回府!”


    北靜王當即吩咐下人為韓非兩人備車,也不知是否有意,他竟然吩咐九公主的隨從另行回公主府了。


    回府的途中,韓非望著靠在自己肩頭的九公主,心中暗歎,“小妮子膽子真夠……一點都不避諱點,萬一落在有心人眼裏,不是惹人閑話嘛!”


    馬車行到街口,韓非搖搖昏昏欲睡的九公主,道:“婉儀,我先送你會公主府吧!”


    “不,我要去你府上!”


    “可是……”


    “不嘛,我就要去!”


    韓非拗不過她,隻好吩咐馬車直接去韓府。到了韓府,他看見徐崢等同鄉舉子在前廳相候,忙對侍書說道:“你領著張公子去後院,交代晴雯小心伺候她歇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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