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逐漸安靜下來的洶湧人潮,艾文整理了一下衣領。


    “我最親愛的朋友們,昨天夜裏我們共同經曆了一個悲傷的夜晚。一個惡毒的陰謀發生在我們居住的這座城市!”


    艾文緩緩地環視著人群,目光莊嚴而悲傷。


    每一個看到他眼神的人,都無法把他與曾經那個小魔鬼聯係起來。


    “在昨夜,包括我在內,每一個在場的人都在那場無恥的陰謀中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但是,請相信我,每一個善良的人,每一個還心存惻隱之心的人,此刻的淚水都因該為他們而流!”


    在艾文的話語中,十七位嚴重傷殘的碼頭工人依次上前。


    他們的肢體在可怕的爆炸中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即使是六級神術【治療致命傷】也無法成功接活他們的斷肢。


    【斷肢重生】已經屬於超凡以上的牧師才能施展的神術,受難之神的教會唯一的六階牧師即使竭盡全力,也沒能讓他們恢複健康。


    他們拄著拐杖,被人攙扶著來到眾人麵前,無情的災難帶來的人間慘劇赤裸裸的刺激著人們的視覺。


    “以正義和仁慈的名義,請讓我們為在這場災難中死去的和受到極大痛苦的人們致以沉痛的哀悼!”


    人群頓時有些錯愕,在過去無盡的歲月裏,從未有人為這些最卑微的存在死去而默哀。


    唯有死神陛下默默地看著這些投入冥河的靈魂,永不發言。


    物傷其類,人同此心。


    眼前這些永遠的告別了健全身體的可憐人,讓每一個人都想起了自己在這場災難中損失的金幣,但同眼前的人比起來,自己已經幸運了太多。


    在災難麵前,人類的情緒永遠是脆弱的,悲傷和同情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很多人的眼眶開始模糊,而一些多愁善感的女士已經小聲啜泣起來。


    數萬人的人群迅速沉默下來。


    在那短短的幾個沙漏裏,肅穆和哀傷籠罩著費爾頓。


    艾文看著眼前寂靜的人群,不知怎麽得,想起了偶然看到過的一張圖片。


    一張古代數據流量使用曲線圖:


    公元二〇〇八年五月十九日十四時二十八分,穀歌中國流量使用數據幾乎降到了零。


    “當我們依照慣例整理和分析穀歌搜索引擎的流量數據時,一條從未見過的曲線出現在我們麵前。當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時,我們的眼睛濕潤了。”


    那一刻,整個中國都沉默著,為了七天前的同一時間遇難的同胞們。


    三個小沙漏時間轉瞬即逝。


    艾文整理了一下情緒,沉聲開口道:“請記住這幾個小沙漏的沉默,這是過去無盡的時光長河中,最偉大的片刻寂靜!這將是塔門德爾人性的開端!”


    “在過去,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也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比我本人更加清楚!但是今天,我要說,在我偉大的主的感召下,我已洗心革麵,將靈魂皈依於吾主,按照偉大的陛下的教誨,成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頓時,所有人都感到了莫名的荒謬:“這個小魔鬼居然皈依了善神,是哪位陛下擁有如此偉力,難道是光輝之主嗎!”


    “吾主為我降下了諭示,現在,我要在各位親愛的兄弟姐妹們的見證下,宣告這份神諭!”


    “我們認為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凡是智慧的光芒能夠照耀的地方,人人生而平等!


    即使我們有著不同的出身。


    但是!


    在帕加索高峰上眾神的見證下,當我們的靈魂歸於冥河時,誰比誰高貴?!”


    這是一聲振聾發聵的設問。


    階級社會早已在人們心中構築成一道不可摧毀的堅壁,有人生而高貴,有人世代卑賤。


    由於血脈的存在,高貴的家族總是出現強大的職業者,他們統治著人類社會,為自己的出生描畫了神聖的的光彩,他們是眾神眷顧的寵兒,是天生的統治者,是不可冒犯的陛下。


    但是,無論生前身份如何,當你死去,隻要沒能成為祈並者或者墮入下層界,那麽都隻不過是歎息之牆上的糊牆紙,或者冥河中的一粒沙。


    隨著社會的發展,魔法生產的普及,一部分人手裏積累了相當的財富,但他們並未能在社會中獲得相應的地位與尊重,這讓他們感到壓抑。


    他們從未想過,自己在人格上是與那些生而高貴的高貴者們是一樣的。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在他們心中發生滋長。


    “塔門德爾的至高造物主賦予了他所創造的一切自由靈魂不可剝奪的權利:


    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


    為了保障這些權利,人類中才誕生了高貴者,曾經這些偉大而高尚的先輩以刀劍、以鮮血、以痛苦的奮鬥將人類從異族的奴役下解放了出來,他們飄揚的方巾旗、三角旗與燕尾旗照亮了那個黑暗的時代!


    在他們的帶領下,人類的腳步逐漸從伊斯裏爾平原的一隅踏遍了整個塔門大陸,曾經奴役了我們的異族要麽躲進了群山、荒野,要麽藏入了地下。


    今天,我們可以驕傲地說,我們沒有愧對偉大先輩的英靈!”


    艾文的聲音昂揚激越,之前悲傷的氛圍被一掃而空。


    人們高昂著頭顱,眼神熱切地望著艾文,卻都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生怕發出一點雜音。


    突然,艾文的語氣更加強烈,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但是!但是!


    一些惡徒攫取了先輩們勝利的果實,勇士在擊敗了惡龍救出公主後,趴在高高的財寶堆上長出了尖牙和利爪!


    他們所書寫的曆史,是接連不斷的傷天害理和強取豪奪的曆史,這些暴行的唯一目標,就是想在大地之上建立專製的暴政。


    為了證明吾等所言屬實,請塔門德爾的芸芸眾生和高居天上的偉大神明為我們作證!”


    不可遏製的怒火隨著艾文高亢的聲音在人們心底燃燒起來。


    每個人都緊握著拳頭,瞪圓了眼睛,心中激蕩著澎湃的熱血。


    “他們隨心所欲的摧毀人民的私有財產,他們毫無人性的剝奪公民的生命,他們將無數英靈拚上生命為人類爭取的自由與尊嚴徹底踐踏在腳底!”


    看著群情激憤的人們,艾文堅定的高高舉起拳頭:


    “今天,我們是否願意為了維護神聖不可侵犯的私有財產,維護至高無上的生命權力,維護人類偉大的自由意誌——”


    艾文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爆發最大的聲音,咆哮著:


    “戰鬥!”


    刹那間,數萬人的情緒被點燃了。


    “戰鬥!戰鬥!戰鬥!”


    怒吼回蕩在費爾頓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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