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們正站在楓臨苑的正屋前,雲居雁沒辦法細說趙氏的奇怪言語,隻能點了點頭,把紫竹的具體情況敘述了一遍,又問沈君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沈君昊原本覺得下毒的人非紫竹莫屬,聽了雲居雁的說辭,分明是有人設了圈套陷害紫竹,可一碗本來沒有毒的藥,不會莫名其妙變成有毒的。“難道是那幾個大夫?”他嘴上雖這麽說,心裏知道這個可能性是極低的。


    “除了大夫和紫竹,二叔同樣接觸過那碗藥。”


    “我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是你也說了,他那一刀,實在不像是做戲。另外,他在這邊住了近半個月,衣裳都不知道換了幾回,怎麽可能身上藏著藥粉,卻沒人發現?若說他把藥粉藏在房間的某處,從他受傷至今,他根本就沒有下床的能力。退一步,就算是他給自己下藥,他又如何能確保四叔父願意配合他演出這場戲,同時又保證紫竹一定會‘投井’?”


    雲居雁不得不承認,沈君昊說的是事實,可事情的發展太過匪夷所思了。如意一家與紫竹的關係,如意兩夫妻人在永州,根本沒有自辯的機會。她若是把如意叫回來,又有誰能接替她監視錢氏和雲映雪?


    聯係昨晚呂氏借著兒子的婚事,叫了趙氏過去說話,雲居雁相信,這次幕後黑手把呂氏擺上了台麵。呂氏雖沒有薛氏的手段,但她耍無賴的本事一流,恐怕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會用上。別人有理都說不清。她對著沈君昊說:“依你看,祖父會不會同意讓四嬸娘在屋子裏多休息幾天,沒事不要出去?”


    沈君昊趁著四下沒人,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說:“原來你也怕她胡攪蠻纏。”他不希望雲居雁總是皺著眉頭,可一件件的事接二連三發生,說一句“你不用擔心”容易。實際上他和她都做不到。


    雲居雁沒有甩開沈君昊的手,隻是抬頭看他,小聲說:“待會兒回去凝香院之後,我有事與你說。”


    “怎麽了?”沈君昊頓時緊張了,朝她的小腹看去。


    “他很好,你放心。是三嬸娘與我說了一件事。”雲居雁朝著門內看了看,轉而又問:“祖父的身子……”


    “我不願看大夫。待會我再勸勸他。不過也不知道大夫能不能從脈象上看出點什麽。”


    “你先不要擔心。”雲居雁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就算什麽都查不出來,橫豎我們有了警惕,那人不可能再害祖父。”


    沈君昊低頭看她。她手心的溫度讓他的心中生出一股暖意。他剛想說什麽,房門打開了。他們與趙氏等人打過招呼。複又入了屋子。


    雲居雁把紫竹的家庭情況向沈滄匯報了,又說已經把紫竹的家人和她的未婚夫都扣住了,最後請示沈滄,要不要把如意從永州叫回來問話。


    沈滄搖頭道:“不用了。我剛剛才和君昊說過,不管最後查出什麽,我總是相信你們的。”


    沈君昊接話:“祖父,您固然相信我們,怕隻怕有人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我心中有數。”沈滄說得十分篤定,又問沈君昊:“你去問過青紋了嗎?”


    沈君昊搖頭。剛剛他隻顧著和雲居雁在門口說話。還來不及去找青紋。沈滄默然地點點頭,隨即又說自己累了,讓沈君昊全權處理沈君燁差點中毒的事,又命雲居雁回凝香院好好休息,叮囑她沒什麽比養胎更重要。


    沈君昊和雲居雁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得出,沈滄的神情中帶著濃濃的失望。甚至是絕望。


    雲居雁看著眼前白發蒼蒼的老人,心知他一定是因為三房急著避出去,所以對兒子很失望。她對著沈滄說:“祖父,剛才在屋子外麵,三嬸娘告訴我,昨晚四嬸娘叫了她過去,商議五弟的婚事。”


    “哦?”沈滄側目。稍早之前,呂氏並未對他提及此事。如今不過是找一個媒婆去永州初步議婚,哪裏用得著商議。他示意雲居雁繼續說下去。


    雲居雁斟酌了一下,回道:“三嬸娘雖然急著回娘家探親,但她其實也是把家裏的事放在心上的,不然也不會特意告訴我此事……”


    “行了,你不用替他們說好話。”沈滄打斷了她,問道:“她與你說了什麽?”


    沈君昊側頭看了看雲居雁,心中知道趙氏說的事一定是不適合公開談論的,不然之前他們在門口的時候,雲居雁也不會說,等他們回了凝香院,她有話對他說。他搶在雲居雁開口前說道:“祖父,孫兒已經讓大夫在外麵侯著了,其他的事,等大夫把了脈再說吧。”


    “是啊祖父,讓大夫進來替您把脈吧,其他的事不必急在一時。”雲居雁急忙幫腔。


    沈滄的目光掃過雲居雁,又回到了沈君昊臉上。一整個上午,沈君昊都在試圖說服他讓大夫把脈。“你們難道懷疑……”他覺得不可思議。


    “祖父,您莫要多心,我們隻是覺得您的精神比往日差了很多。”


    沈滄哼了一聲,大聲說:“讓大夫進來!”他為了證明沒人敢給他下毒,他說得很急。可話音未落,他的胸口又是一陣抽痛。


    很快,大夫入內,替沈滄把脈。靜謐的屋子內,沒人說話,大夫讓沈滄伸出了左手,又伸出右手,遲遲沒有結論。


    “你到底怎麽回事?”沈滄不耐煩地縮回手腕,“就算我得了不治之症,你也不用號這麽久吧?”


    “王爺,在下……在下……”大夫結結巴巴,一臉為難。


    “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沈君昊追問。


    “這……”大夫偷瞧了沈君昊一眼,“王爺的脈象疲弱,可能是在下醫術不精,實在找不出緣由。”


    沈君昊的眼神瞬間幽暗了幾分。因屋裏並沒旁人,他直言道:“黃大夫,一直以來都是你替祖父診脈的,祖父的身子你最清楚。這些日子,祖父總是精神不振,你看會不會是祖父中了大黃之毒?”


    黃大夫聽到這話,表情一凜,正色說:“正因為在下一直替王爺診脈,在下才覺得奇怪。另外,王爺本沒有心口痛的毛病,一個多月前好好的,如今卻已不同。若說是和二公子一樣,是大黃葉子所致,雖有可能,但……”


    “但什麽?”沈滄臉色鐵青。最近幾天,他胸口痛的症狀越來越明顯了。他一直以為自己這是被一群不成材的子孫氣得。


    “王爺,若您是因為大黃而出現胸口疼的症狀,在下隻能說,您的身邊一定有極通藥理的人,否則哪怕隻是多了一錢,您大概會像二公子一樣嘔吐不止。另外,若是極低的藥量,要引發胸口痛的症狀,是一個極長的過程。”他的言下之意,若是給沈滄下毒的人把藥量控製得極準。此人要給沈君燁下毒,定然不會令他嘔吐,從而讓他們發現異常。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沈滄追問。


    黃大夫噤聲,不敢言語。他了解沈家的情況,楓臨苑不是人人都可以隨時隨地進出的,能夠接觸沈滄飲食茶水的人並不多。沈滄中毒之事一旦泄露出去,就是沈家最大的醜聞。


    沈君昊知道,黃大夫雖然沒有言明,但他幾乎承認沈滄就是中毒了。“祖父,一事不勞二主,不如就請黃大夫開了藥方之後,再把您日常用的物件,廚房的稻米蔬果都檢查一遍,務必一定要把源頭找出來。”


    沈滄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揉著太陽穴。許久,他突然說:“勞煩黃大夫,先去給郭大慶把一把脈。”此人在年輕時跟著沈滄出生入死,曾經救過沈滄一命。他唯一的兒子死後,幾乎三百六十五天都在楓臨苑。沈滄的早午晚三餐都是他先吃過,再端給沈滄的。


    沈君昊帶著黃大夫去找郭大慶後,雲居雁本想回凝香院好好想一想趙氏的話,可看著深陷悲傷中的沈滄,她又於心不忍,上前笑道:“祖父,您的曾孫是越來越頑皮了,今天早上,光打拳就打了半個多時辰……”


    雲居雁用肚子裏的孩子哄著沈滄。同一時間,雲惜柔再次戴著麵幕,坐在了離郡王府不遠的小酒館,眼睛一直注意著沈家的大門。


    她和沈滄不熟,不在乎他的生死,可是她不明白,明明可以殺了沈滄的,那人為何又要揭出他已經中毒,把事情變得愈加複雜。


    在雲惜柔看來,沈家沒了沈滄,四房固然不能再留在郡王府,但是從喪事到分家,她就不信沈君昊和雲居雁能壓得住三位叔父。到時沈家大亂,總能抓到把柄。就算沒有把柄,也能製造一些把柄。說不定沈滄的喪事未完,一切就都結束了,而她也可以揚眉吐氣了。


    她坐在桌前等待著,直至看到兩輛馬車由遠及近駛來,停在了郡王府的門口,她才扔下銀子,悄然離開。她不能進沈家看好戲,但她可以想象雲居雁狼狽的模樣。


    “最好能氣得她流產!”她恨恨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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