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的決然顯示出她極恨春芽,一定會抓著這次的事不依不饒雁回。雲居雁再次勸她把春芽交給沈君燁處置,語重心長地分析利弊,告訴她,她最需要的是贏回沈君燁的心,而不是與一個通房較真。


    章氏若有所思地走了。雲居雁披了衣裳下床,回憶著章氏進屋後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此刻她還不能完全排除章氏在演戲的可能性。


    須臾,玉瑤送走章氏之後回到正屋。雲居雁問她:“她初見春芽的時候,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人類的第一反應才是最真實的。


    玉瑤如實回答:“大奶奶,二奶奶第一眼看到春芽的時候很驚訝,隨後又好像很高興。不過春芽自二奶奶進屋,眼睛就一直看著二奶奶,好似向二奶奶求救一般。直至二奶奶說,要把她綁回去治罪,她才絕望地坐在地上。”


    雲居雁靜靜聽著,許久吩咐玉瑤:“你在院子裏選一個眼生的小丫鬟,悄悄注意著二爺和二奶奶,再讓慶春苑那邊小心留意。若是二爺和二奶奶處死春芽,務必要確認她是真死,還是假死。”她雖如此下令,對結果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沈君燁就是幕後之人,或者與幕後之人很親近,以幕後之人的心狠手辣,絕對會殺了春芽,隻求贏得他們的信任。


    玉瑤領命而去。香櫞立在一旁對著雲居雁說:“大奶奶,時辰不早了,該歇息吧。”這一次雲居雁的害喜症狀雖沒有懷沈謹瑜的時候那麽嚴重。但每次吃飯,都把她折騰得夠嗆。


    雲居雁點點頭,忍不住問:“對於春芽,我不問緣由就把她推上了絕路。是不是太狠心了?或許她有逼不得已的原因。”


    “大奶奶,就算她有天大的原因,也不代表她做過的事情就是對的。她死了。那是罪有應得。”


    雲居雁歎了一口氣,躺回了**。隨著屋內的燈火熄滅,她情不自禁由春芽想到了撫琴。如果不是人贓並獲,她是怎麽都不會相信,撫琴就是背叛她最深的人。撫琴認定是沈家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可無論是前世的撫琴,還是這一世的她。不但沒有想方設法回沈家複仇,反而支持她與沈君昊退婚。若單純為了複仇,她應該成為沈府的丫鬟,不是嗎?


    第二天早上,雲居雁剛起身。玉瑤已經在屋內侯著了。“怎麽,有消息?”她詢問。


    “大奶奶,昨天後半夜,趁著人少的時候,二奶奶拉了二爺在角落說話。”


    “然後呢?聽到了什麽?”雲居雁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


    玉瑤隨即告訴她,因為天黑,再加上四周有藤蔓掩護,小丫鬟把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


    當時,章氏把春芽的事在沈君燁麵前添油加醋說了一通。沈君燁初時並不相信。不客氣地責備章氏,不應該在眼下這個時候拈酸吃醋。章氏便委屈地說,他若是不相信,大可以至凝香院詢問雲居雁。說完又補了一句,聲稱沈君燁巴不得趁沈君昊不在,到凝香院找雲居雁說話。沈君燁一聽這話。負氣離開。


    聽到最後這句話,再想起上次見到沈君燁的情形,雲居雁心中很不高興,沉著臉問:“後來呢?他們有沒有再見麵,或者找春芽問過?”


    玉瑤緩緩搖頭,答道:“在那之後二爺和二奶奶沒再說過話,二爺甚至看都沒看二奶奶一眼。春芽自從被二奶奶帶走,就一直被二奶奶關在慶春苑的耳房。聽小丫鬟說,二奶奶命人把她捆得像粽子一般,下令任何人都不能給她送水送飯。聽說二奶奶還要處置春芽的家人。”


    玉瑤剛說完,香櫞進屋告訴雲居雁,在不久前,沈君燁悄悄回了慶春苑見春芽,問她章氏所言是否屬實。春芽在沈君燁麵前不斷叫屈,聲稱自己是被雲居雁和章氏聯合誣陷的。沈君燁什麽都沒有說,轉身走了。


    從暫時的進展看來,章氏和沈君燁並沒有和春芽同流合汙,可春芽的動機不明,目的也不清楚,更不確定她受何人指使,雲居雁不敢妄下結論。


    辰時,錦繡送來了昨日一整天接觸過沈君茗的名單。雲居雁仔仔細細看著,上麵除了在沈君茗身邊伺候的下人,唯有章氏和她的貼身丫鬟最可疑雁回。


    錦繡看雲居雁愁眉緊鎖,說道:“大奶奶,會不會二奶奶的的確確掐了十一少爺,但她不是為了讓十一少爺跟著您?”


    “是有這種可能。”雲居雁點點頭,放下了名冊,暗自思量。根據趙氏之前所言,蔣明軒很有可能在莆田寺以外的地方與章氏或者春芽接觸過,不過雲居雁並不認為短暫的見麵能令一個成年人對另一個人言聽計從。


    如果能見一見蔣明軒就好了。雲居雁在心中歎息。若是她見到了蔣明軒,雖說不一定能夠知道他和章氏、春芽的關係,但至少可以探一探他的口風,看他是不是從現代穿越而來。


    辰時三刻,雲居雁正與趙氏遣來的管事娘子商議事情,玉瑤進屋,悄悄告訴雲居雁,沈君燁來了,聲稱有重要的事求見。沈君燁正式求見,又挑在有外人在的場合,雲居雁讓雲瑤請了他入屋。


    兩人見過禮,沈君燁突然說:“大嫂,春芽是個可憐人,請您饒她這一回。”


    “二叔這話說得好沒道理。”雲居雁立時沉下了臉。


    “大嫂。”沈君燁激動地上前一步,急切地說:“或許她是害怕將來,才會口不擇言。”


    “二叔,她是你的屋裏人,即便我是長嫂,該怎麽處置她,也該由弟妹做主,你找錯人了。”


    見雲居雁態度強硬,沈君燁一臉錯愕,直盯著她的臉龐。


    雲居雁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更加不悅地說:“二叔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就請回去吧。”


    沈君燁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一下子漲紅了,喃喃地道歉:“對不起大嫂,是我無狀了。我隻是一時情急。”


    雲居雁並沒接他的話,隻是把目光轉向了大門,意思很明確,請沈君燁離開。


    沈君燁刻意忽略她的動作,低頭解釋:“大嫂,我知道,我和宜蘭新婚燕爾,是不該收通房的。她的氣憤我很明白,隻不過,隻不過——”他抬起眼瞼,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雲居雁,為難地說:“她一向不得宜蘭的喜愛,但還是求了嶽母,讓她跟著嫁了過來。她費盡心機,隻為了擺脫自己的父兄……”


    “二叔,你在這個時候突然跑來與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剛剛就說了,你找錯人了。”


    “大嫂,不是我不相信宜蘭,但春芽並不是不懂事的,我隻是想向大嫂求證,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沈君燁一會兒替春芽求情,一會兒又想求證事實,雲居雁一時鬧不清他到底想幹什麽。不過她討厭沈君燁是毋庸質疑的,即便他有可能真的救過她。想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想到他居然對長輩承認他暗戀她,雲居雁板著臉說:“二叔,你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如何連‘寵妾滅妻’四個字都不明白?今日你對我說這些話,就是對二弟妹的侮辱。”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沈君燁語塞,許久才小聲說:“其實我隻是想弄清楚事實。”


    “如今母親剛逝,你理應在靈堂守著,結果卻在大早上,為一個通房質問長嫂,這事若是讓旁人知道……”


    “大嫂!”沈君燁突然就跪下了。


    雲居雁趕忙避開,心中更加鄙視他。“二爺腳軟,一時沒站住,你們還不快扶二爺起身。”她嗬斥玉瑤。


    沈君燁臉上的羞愧之色更重。見雲居雁側身背對自己,他阻止了玉瑤彎腰相扶的動作,目光牢牢鎖在雲居雁的側臉。


    雲居雁想知道沈君燁隻是憐惜春芽,亦或是找理由營救她。她緩和了語氣,低聲說:“罷了,既然你如此堅持,玉瑤,你把昨夜發生了什麽事,原原本本說給二爺聽。”


    玉瑤點頭稱是,說起了經過。她雖沒有章氏說得那麽誇張,卻也是句句指責春芽。沈君燁越聽,臉色越難看。玉瑤甚至看到他握緊雙拳,似在努力克製自己的脾氣。


    至玉瑤把經過說完,沈君燁對著雲居雁深深作了一個揖,歉意地說:“對不起,大嫂,是我打擾您了。”


    雲居雁隨意點點頭,回道:“既然二叔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請回吧。”


    沈君燁點頭稱是,嘴裏說著感激的話,腳步絲毫未動。


    “二叔還有什麽事嗎?”


    隨著雲居雁的提問,沈君燁的目光朝伺立四周的丫鬟瞥去。他的意思很明顯,他有話單獨與雲居雁說。雲居雁隻當沒看到他的暗示,又問了一次,他是不是有其他的事。


    沈君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低聲解釋:“大嫂,這次是我錯看了她。我一直以為她是聰明又懂事的,卻沒想到她居然如此……”


    “這些話你不該對我說的。”雲居雁打斷了他,眼睛的餘光看到沈君昊正往正屋而來。


    *****


    我錯了,文中的“青芽”“春芽”是同一個人,是我寫錯了,筆誤。今天已經改正過來了,統一改成了“春芽”。謝謝icerainice同學看得這麽仔細。我最愛認真的同學,你們都是我的動力。(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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