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傍晚的太湖,微風吹拂,湖水蕩漾,波光嶙峋。


    這夕陽如同金鱗般,鋪就在太湖的寬闊湖麵上的壯景,與南區溫良婉轉朦朧的西湖夕陽美景一樣,都是滬杭市著名的景色。


    隻是,如今能夠安心享受這些山水美景的人越來越少了。


    一則由於四百年來,聯合政府的刻意引導,大家更熱衷於太空之中靜寂壯麗的美景,還有便是隨著人類足跡的飛速擴張,人們越來越不耐這種位於都市之旁、唾手可得的景色了。想看隨時都能看,為何要專門來看呢?


    而就在這一片夕陽美景中,陸安卻在水裏狗刨式地遊著。


    而就在旁邊,安娜就如同花蝴蝶一般不時地遊來遊去,優美的泳姿比陸安這種自學成才的糟糕姿勢賞心悅目多了。


    “妹妹啊,哥哥求你了。你上一邊兒遊去,不要來故意出哥哥的醜了。”


    陸安摸了摸臉上被安娜濺過來的水,沒好氣地說道。


    “哈哈,我偏不。我都教了你多少次了,你就是學不會我有什麽辦法。我就要在這裏遊,嘻嘻,你來追我啊。”


    陸安賭氣地掉頭往後遊去。


    “不許跑。你是不是又想偷偷去逮魚啦?不許去。”


    安娜很快就攔在了陸安的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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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這事兒讓陸安很沒麵子,他喝飽了滬江的水,喝慣了太湖的水,這樣才能夠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徜徉,而安娜第一次下水就能優美地各種泳姿遊來遊去。


    “你小時候學過遊泳嗎?”


    “沒有啊,這是第一次。”


    “那你為什麽……”


    當時安娜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說了一句,“我看別人都是這麽遊的啊,就這麽遊了。”


    簡直令陸安如同被五雷轟頂一般。


    後來,安娜也瞧不下去他那糟糕的泳姿,嚐試著教他,然而陸安接著便發現,他用著這些優美的泳姿卻極其別扭,而且很難在水中抓到魚了,就頹然放棄了。


    而自從陸安被揍的鼻青臉腫的那次後,安娜就時常跟著陸安來遊泳,並且盯著陸安不讓他偷魚。


    其實,陸安早就老老實實地每月隻抓一條太湖白魚,去黑市上換錢,哪能像安娜想的那樣天天來抓呢?


    隻是,無論陸安怎麽保證,安娜就是不相信他的,他也隻好每次都連哄帶騙地糊弄過去。


    “妹妹啊,我就是去那邊遊一會兒而已。”


    “真的嗎?”


    “真的。”


    然而,二十分鍾過後,當安娜看到陸安懷裏抱著的東西時,簡直氣了個半死。


    那條一尺多長的太湖白魚,被陸安抱在懷裏,舉出了水麵,正在搖頭擺尾極力掙紮著。


    “你個大騙子……”


    “噓,噓噓,你想把人都招過來嗎?快走,快走,再過一會兒,那些狗鼻子就要來了。”


    安娜皺著眉頭,撅著嘴,氣鼓鼓地往岸上遊去。


    等到陸安將這條三四斤重的魚藏在岸上的箱子中後,安娜更是緊皺著眉頭嗔怪道:“你之前還騙我,說是來遊泳的。你這分明是早有預謀的。”


    岸上的箱子確實是特意準備的。


    自從生物紅外頻譜分析儀問世後,水麵巡視隊的威懾力就大到無以複加。如今他們裝備的最精密的儀器,可以在一公裏之外,發現一直一厘米長的小魚,而且能準確配對分析出其種類。


    也就是說,裝備了生物紅外頻譜分析儀的飛船巡邏,基本上就能讓違法之徒無處藏身。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很快黑市上就流傳出能夠隔絕主動紅外信號的冷凍箱。隻是其造價不菲,無法廣為流傳,隻能用於某些特別珍貴的種類。


    所以,安娜才責怪陸安是早有預謀的。


    “沒辦法,我昨天去回絕了吳叔,隻好想法搞些錢來。”陸安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安娜自然是知道這些的,雖然陸安沒有說的更多,但這其中的前因後果,她又如何不清楚呢?自己的病怎麽會無緣無故就有了治愈的希望呢?陸安怎麽會突然又變得不再抗拒,老老實實地去軍隊實習呢?


    她心中頓時有些黯然,不再多說什麽。


    “嘿,那些傻蛋走了。我們也趕緊走吧。”


    陸安提起箱子,高興地拉著安娜的手開始往回走,在晚風的吹拂下,甚至有些意氣風發的模樣。


    安娜被陸安牽著手,低著頭踢著腳慢慢走著,忽然開口問道:“哥哥,你好奇過嗎?這條魚,到底會是誰要吃它呢?”


    “管這個幹嘛?”陸安拉著安娜的手,歪了歪頭,“為了吃一條魚,花幾萬點,總是有些人一直幹些這種傻事的。不過,我們總歸要感謝這些傻瓜不是?”


    “哦。”


    “回去啦,回去啦,趕緊通知大老黑來把東西取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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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之時,滬江之上也是波光點點。


    桃源公司的桃林之中,青苔鋪滿的石徑之上,有兩人在緩緩散步。


    “小劉,貨都發出去了嗎?”


    “剛剛發出去。今天緊趕慢趕,總算是把昨天晚上耽誤的貨統統都發出去了。”


    “嗯,那就好。今天早上,上麵就開始催了,要是拖到今天晚上,明天那群狗爪子們就該上門了。”


    吳仁理也是長長出了一口氣。


    跟在他旁邊一起散步的那位劉總,卻是有些埋怨地說道:“上麵那群家夥也太不講理了,明明那麽大的事故,又不怪我們。他們查不出原因,卻把氣撒到我們頭上,真他……”


    “慎言。”吳仁理淡淡掃了自己這位下屬一眼,開口道:“你又不是第一天做事了,我們這裏是講理的地方嗎?好歹給我們寬限了一天。要是擱十年前,那些狗爪子現在已經送我們去見偉大先知了。”


    那位劉總住口不言,轉而說道:“嘿嘿,他們這次搞得也真夠難看的。到現在也查不出來原因,下午竟然開始在最高會議裏吵吵著退休年齡延長的事情……”


    “未必,說不定那些老頭子們故意將事情壓下來,好渾水摸魚呢?再說了,誰知道聯合政府的公告是不是真的。”吳仁理淡淡地說道:“延長退休年齡的事情,或許是為了遮掩,也有可能是他們真的起了這樣的心思呢。”


    旁邊的劉總卻皺眉道:“不是說平均年齡每提高五年才能延長一年退休年齡嗎?十年前剛延長了兩年,如今這不是胡鬧嗎?”


    “十年前那是什麽時候?不一樣的,那些老頭子可是不會考慮在內的。”吳仁理擺擺手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上麵的事情自然有上麵的人操心。我有些事情,你先忙去吧。”


    “好吧。吳總再見。”


    劉總轉身而去,沿著青苔石徑離去。


    等到他身影消失後,吳仁理這才點開自己的智腦,瞧了瞧周圍無人,才低沉地說道:“進入……,地址……,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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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一江之隔,那片桃林的對麵。


    “少爺,消息已經傳來,這次確實不樂觀了。”


    “怎麽會這樣?”


    “據說是因為昨晚的事情,最高議會中有些人懷疑是我們這邊幹的,……”


    林永平聽到這裏,也有些懷疑地望向對麵,問道:“確定不是我們這邊有些人擅自幹的嗎?”


    “這……”對麵那人苦笑搖頭道:“即使我們林家自己是清白的,但難保其他人……。可是再說了,這麽大的動作要都能瞞過我們這些自己人,以他們的能量何必還要躲躲藏藏呢?根本就能直接跳出來了。”


    “但願吧。”林永平搖頭道:“地球的這群老頭子太難纏了,他們說不定反而樂意這樣的事情發生呢,這次正好正大光明地否了這次提議。”


    “就是可惜了我們這次準備這麽久了,那群人估計又要鬧了。”


    “也不算壞事,反正恨也是恨那群老頭子,正好跟我們靠得更近。”林永平淡淡地說道。


    “嗯。”


    “中午吃得太糟糕了,今天晚上有什麽合胃口的嗎?”


    “少爺稍等,我去問問吧。”


    不一會兒,這裏的經理不卑不亢地跟著,進了這間幽靜的隔間。


    “林少爺,正好今天來了一條太湖白魚,不知道您要嚐試一下嗎?”


    “哦?聞名遐邇,難得一見啊。你們這裏竟然有?”林永平微微一笑。


    “每月會有三四條的樣子,不穩定,主要看運氣。就隻有這一條的來源,穩定可靠。”


    林永平也不再多問,微微點頭,吩咐道:“那就試試吧。我也不懂,你們看著辦吧。”


    “好的,林少爺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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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怎麽樣?”


    吳仁理立於桃林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突兀地出聲問道。


    “怎麽樣?唉,都一樣。怎麽到現在還沒動靜?”一個聲音以抱怨的口吻說道。


    “哈,果然如此。我開始還奇怪呢,怎麽昨晚那麽大的動靜,原來終於又出現了,就是忒麻煩了,這次不知道要等多久。”一個粗曠的聲音說著。


    “我正在辦要緊事呢,突然這樣,真是讓人煩惱啊。”這個聲音有些輕浮,而且用的是九區的語言,嘟嘟囔囔的不停。


    “是啊,真是令人苦惱。”慵懶而尖細,一個女人的聲音。


    “對了,紅桃八,這次源頭是你那邊吧。”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吳仁理答道:“嗯。我問過梅花三了,他那邊的信息也說,應該就是從滬杭市這邊開始的。”


    “唉,大家的權限都被關掉了,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了,我可是真著急著呢。”那個輕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總歸出現了,還不好嗎?不過,還真是姍姍來遲的王啊。”吳仁理淡淡地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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