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元帥,一個軍校學生。


    若是按照第三軍校後勤保障學院的院長說法,這中間的的差距大概有“九次方”那麽多。


    誰會認為一個元帥會親自出麵對付一個學生呢?


    說出去簡直能讓人笑掉大牙。


    然而,陸安心中確實如此懷疑著,甚至等到那位亞瑟·維克多元帥到來後,陸安心中已經開罵了。


    這個該死的老頭,心眼小得跟針眼一樣,聯合峰上的那些元帥不會都是這種混蛋吧?


    家裏的老頭子雖然惹人討厭,但起碼不會讓人惡心吧。


    等到維克多元帥轉身離去,又飛回聯合司令部時,陸安的麵色黑得不能再黑了。


    隻要瞧瞧周圍那些學生和軍官的詭異目光,他就知道自己本以為能安靜混混日子的實習時光,怕是平靜不了了。


    而離去的維克多元帥在返回的飛船上,瞧著舷窗下肅立敬禮的人群,嘴角微微帶笑、目光滿含期待的模樣,像極了一位關心未來人才的軍中老長官。


    他心中也確實如此想著。


    哎呀,果然是陸家的孩子,了不起,了不起。


    他那副模樣是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目的嗎?


    陸勇的孫子,瞧著不像陸勇,倒是挺像當年的陸應邦啊,怪不得會反出家門跟他鬧翻呢。


    不過,小家夥,要怪就怪你那位爺爺吧。


    維克多元帥的飛船走後,在停靠坪旁邊列隊的軍校學生,紛紛登上前往月球新兵訓練基地的軍用貨艦,向著他們的目的地月球飛去。


    這次周圍的人終於不再對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了,大家的詭異目光在登上軍艦後就避開了他。


    萬一盯得久了,惹怒了這小子,回去在他爺爺麵前說上一句壞話,即使以後不在軍隊中繼續服役,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聯合司令部總司令啊,輕輕吹口氣都能把自己從地球吹出太陽係的。


    雖然人們都說總司令公正嚴明、嚴於律己,是軍中楷模,可是軍中楷模也不一定就不溺愛孫子呀。


    那位老杜蘭元帥的溺愛名聲早就不止流傳於聯合峰了,他孫子就讀的第一軍校簡直是人人皆知啊。


    不過,話說這個陸安隱藏得也夠深的啊。


    陸安之所以恨得牙癢癢,就是為此。


    那個亞瑟老頭子,下了飛船,不理那些列隊歡迎的軍官,不理其他學生,隻是說了兩句鼓勵的話後,就拉著陸安的手噓寒問暖。


    真的是隻有兩句話。


    “大家好,歡迎大家來到軍中。”


    然後,他本來微笑著的臉,就笑得如同花一般,來到了陸安身邊。


    拉著陸安的手,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他,拍著他的肩膀鼓勵道:“小陸安啊,幾年不見,已經長這麽大了。”


    “總司令今天太忙,抽不出空,所以我這個後勤司令勉強就代表你爺爺來送送你了。”


    “到了月球上,要好好訓練。有什麽事情的話,找月球聯合司令部的李爺爺,啊。”


    陸安當時表情僵硬著,不知該怎麽笑對這位“慈愛的長輩”。


    而這個亞瑟老頭子,溫和地勉勵完陸安,還回頭嚴厲吩咐道:“這是陸總司令的孫子,你們在完成訓練任務之餘,要好好保衛陸總司令的孫子,陸應邦上將的遺孤不能在你們那裏出什麽問題。”


    這個元帥看似關心他的舉動,讓陸安忍了又忍,才忍住了一拳搗向他眼眶的衝動。


    自己和老頭子合不來也就算了,他竟然敢拿自己的父親開玩笑。


    陸安麵色立即陰沉起來,將自己的手猛然抽了出來,使勁地敬了個禮。他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是這個老頭再說下去,自己絕對一拳搗上去。


    好在這個亞瑟·維克多元帥雖然心眼小,眼色卻不差,眼看著陸安的臉色陰沉有當場翻臉的打算,就止住了口中的勉勵。


    輕輕又拍了拍陸安的肩膀,他才轉身上了飛船離去,留下臉色鐵青的陸安麵對眾人詭異的目光。


    大概除了知道他身份的謝思蘭外,其他人都被這位元帥專程來看望陸安的舉動驚嚇到了。


    甚至那位陳斐然在上軍艦前,都苦笑著對陸安說:“清清不知道你的身份嗎?我後麵還要拜托你多多照顧啊。”


    錢清清自然是知道陸安的身份。


    然而陸安的日常生活中,真的見不到半絲“陸總司令”的痕跡,時間久了,即使明知道他的身份,但是錢清清還是下意識地忽略了。


    對她來說,陸安就是一個整天隻關心妹妹的呆子,隻會跟著胖子胡鬧的沒長大的孩子,呆子和孩子自然是需要人照顧的。


    可是陳斐然苦笑著退下了,陸總司令的孫子,何須自己一個將來軍艦上開貨運機的人照顧?


    陳斐然是傳輸製動學院通用駕駛專業的學生,不同於武器控製學院戰鬥駕駛專業的學生,他是將來在軍艦上開貨運機械的人。


    軍中的艦艇雖然繼承了前星際時代,那些航行於汪洋大海之上的巨獸的名字,但是其體量數十倍、數倍於那些先輩。


    以前海洋上的艦艇最多四五公裏長,而且這麽長的還是非常非常稀少,而星際時代那些太空巨獸,最少也有四五公裏長。軍中最核心的主神級戰艦,則動輒三四十公裏長。


    在如此之長的軍艦內部,不管是人員還是物資的運輸,都要有專門的係統,這就是傳輸製動係統的功能。


    而通用駕駛專業的學生,將來就是開著各種運輸機械,在艦艇各個部位之間傳送人員和物資。


    不像那些戰鬥駕駛專業的學生,他們是軍中武力的核心,不僅僅駕駛軍艦,還駕駛各種小型戰鬥武器。畢竟軍艦太大,進出大氣層都太不劃算,有些時候兩艘軍艦對射主武器的效率又太低,這都需要那些戰鬥駕駛的人員上陣。


    至於陳斐然他們這樣的,其實是屬於一艘軍艦中最基層的人員。


    他甚至都有些羞愧,自己剛才還大言不慚地跟陸安說相互照應呢,言語之中都是錢清清讓自己照顧小弟弟的架勢。


    或者,是不是錢清清故意這麽說來照顧自己的麵子,其實是給自己在軍中找個靠山?


    從陸安身旁退下時,陳斐然忽然有些“恍然大悟”。


    這是錢清清對於老同學的照顧嗎?


    陸安看著陳斐然有些羞愧地退到一邊,隨後又惴惴不安的模樣,心中又開始咒罵那個心眼小得比旁邊找個女人還小的可惡老頭。


    咦,不對啊,怎麽謝思蘭還坐在自己身邊?


    “謝姐姐……”


    謝思蘭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陸大少爺,好威風呀。”


    “那個該死的老頭,他這是故意的,呸。”


    “你是不是想一拳搗到他臉上?”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謝思蘭冷笑著說道:“嘿,因為我也想那麽做。”


    “對了,我還沒問,你怎麽不回學校,跟著我們往月球跑啊?”


    謝思蘭指了指自己,說道:“我,現在已經是新兵訓練基地的教官了。”


    陸安瞧了瞧她,問道:“這麽突然,怎麽之前沒聽你說啊?”


    “你還有臉說?哼——”


    謝思蘭冷哼一聲,扭頭又不理他了。


    陸安更是摸不著頭腦了,這女人不會真的生理期來了吧,情緒怎麽如此奇怪?


    這個時候,軍艦的舷窗外,開始閃耀著明亮的光芒,艦艇已經加速到開始摩擦生熱了。內層的舷窗開始自動調節透光性,窗外透進來的光漸漸變得黯淡下來。


    “我們這是要衝出大氣層了嗎?”


    陸安開始變成了陸“不安”。


    “你的太空導論白學了嗎?”


    謝思蘭扭頭正準備諷刺他時,卻見他的額頭開始冒汗,就皺眉問道:“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


    陸安的嘴唇有些哆嗦。


    謝思蘭抬腕看了看智腦,奇怪道:“現在的加速度也不大呀,還沒有我們剛才飛往零區時的加速度……”


    此時陸安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白了。


    謝思蘭趕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同時手指摁在他的下頜處,那劇烈而澎湃的心髒跳動從脈搏上明顯感覺得出來。


    “你以前從來沒來過太空嗎?”


    “我……,我不知道,我……從記事起……好像……沒有……”


    陸安說話時已經開始斷斷續續。


    “你這該不會是暈船吧?”


    謝思蘭心中也有些惶急了。


    所謂暈船,就是很多首次進入太空之人,對於太空的重力環境不適應,身體產生抗性反應,會有心跳加速、體液循環阻礙甚至暈厥休克等不同症狀。


    關鍵的是,這個病若是救治不及時,確實能要人命的。


    她也不再猶豫,一巴掌拍碎了緊急醫療呼救的按鈕,喊道:“快來人,有人暈船。”


    陸安此時已經開始有些意識模糊了,雖然身體明顯感覺到了不適應,但是他的思維不知為何,在那一瞬間反而異常情形活躍。


    我的天哪,我這不會真的暈厥過去吧?我不會真的是從來沒進入過太空,然後就這樣華麗地暈船了吧?


    周圍那些家夥是不是該偷偷恥笑我了?陸總司令的孫子、陸應邦上將的兒子,是個從來沒進入過太空的軟蛋。


    這事兒要是讓胖子知道了,豈不是沒見我一次都要嘲笑我一次?我不要被那個胖子嘲笑啊。


    還有安娜知道了,是不是該笑得滿地打滾了?那位林大美人,是不是該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還有馮婷婷……,呃,不對,我怎麽回想起她來?


    要是錢大班長知道了,絕對會一巴掌派過來,然後扯著我來回進出太空四五十回吧。


    旁邊這位謝大老師,該是笑得都合不攏嘴了吧。


    怎麽渾身這麽冷呢?


    呃,撐不住了——


    我真的要暈了麽……


    此時,這艘飛往月球的軍艦上,已經亂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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