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


    陸安和查姆推開門,熱情的歡迎聲音戛然而止。


    甚至,本來還喧囂吵鬧的小餐館瞬間平靜下來,陸安錯愕地發現自己和查姆兩個人成為了所有人視線的焦點。


    倒是神經粗大的查姆,看見餐館內的十幾人都在瞧著自己,還咧開了嘴笑著環視一圈,他大概認為這些人是在同自己友善地打招呼吧。


    陸安扭頭向櫥窗看了看,自己沒有進錯地方,這確實是個餐館啊,也沒有明顯標示什麽人不能進啊。


    而讓歡迎聲音戛然而止的那位侍應生,收斂了自己的笑容,帶著客氣疏遠的表情上前,微微示意引導著陸安兩人坐下。


    敏銳的陸安側耳一聽,便聽見了周圍那三三兩兩坐著的人們,互相的交頭接耳之語。


    “是軍隊的……”


    “又是從地球來的混蛋……”


    “不會是憲兵隊的黑狗吧……”


    ……


    陸安衝著那人微微一笑,用低沉而又足夠後麵那人聽見的聲音笑道:“如果我們是憲兵隊的人,你們現在就該被丟進雨海裏了。”


    後麵的人沉默了片刻,猛然站了起來,扭身一拍陸安的桌子,“小崽子,你在找死嗎?”


    “我可是怕死的厲害,隻是非常好奇,所以才想問個究竟。”


    而這個時候,一根筋的查姆也猛然起立,那健碩的塊頭,讓那人向後微微一縮。


    其實方才進門時,陸安就有些懷疑,要是沒有可憐的查姆兄弟跟在後麵,他大概直接就被“客氣”地請出去了。


    如今一見這樣的情形,陸安心中不由哀歎,原來查姆真的不是一無是處啊。


    不過,這些人看來那些莫名的怒火十分旺盛啊,否則也不會自己輕輕一句話,就撩撥得他們忘記了查姆的威懾。


    這個時候,小餐館的老板和侍應生都將手放在了櫃台上的酒瓶上,看樣子是準備形勢稍有不對就衝上來“製止”。


    而陸安瞧了瞧那沉重的酒瓶,懷疑自己後腦勺上挨上一下,是不是會直接就此永遠倒下了。


    見眾人的蠢蠢欲動暫時被查姆兄弟威懾住了,陸安才扭頭衝侍應生喊道:“點單。”


    侍應生皺了皺眉頭,冷著臉上前,“客人需要點兒什麽。”


    “這個——”


    “抱歉,沒有。”


    “那這個呢?”


    “抱歉,賣完了。”


    “這個、這個、這個——”


    “抱歉,都沒有。”


    ……


    等陸安不死心地將菜單上所有的東西都指了一遍後,才關閉了桌前的全息投影。


    “那到底有什麽?”


    “抱歉,什麽都沒有了。”


    看來自己果然是來錯了地方,這明顯是在刁難自己啊。


    陸安想了想,輕聲問道:“雖然無意冒犯,但是我想請問一下,是我們兩人來錯地方了嗎?”


    侍應生目光一斜,並不理會陸安。


    “走吧。”


    陸安歎氣後,對著查姆說道。


    查姆摸了摸腦袋,在這種充滿敵意的地方坐下,他也滿身的不舒服,點點頭後跟著陸安一起出了這家餐館。


    陸安回頭,瞧了瞧這家餐館的招牌——“紫色月桂”,有些疑惑。


    自己到底無意間闖進了什麽地方?


    即使是兩顆星球的人民有再大誤解,自己隻不過是一身軍裝而已,為何這些人就立即認定自己從地球而來,並且對自己抱著這麽大的敵意。


    特意多走了兩條街,來到廣場另一邊的街麵上,陸安懷著忐忑的心情帶著查姆走進了一家人比較多的餐館。


    有著查姆跟著自己,想必他們也不能對自己如何吧?更何況,人多的地方,他們也不敢剛才那家“紫色月桂”那麽明目張膽地敵視自己兩個人吧。


    推門而入,“歡迎光臨”應聲響起。


    謔,果然是財大氣粗的餐館,迎賓的還是全息虛擬的一位漂亮女侍應生形象。


    直接將兩人的座位號發到了智腦上,然後點單、用餐、結賬的過程都毫無阻礙。


    甚至就連兩人的一身軍裝,都沒有引起餐館中用餐之人的半分注意。


    看來自己剛才果然是走錯地方了呀。


    用完餐後,陸安的遊興大減,不想再莫名闖進一些充滿了莫名敵意的地方,與查姆就坐在廣場上遙望著“爆炸頭”閑談。


    “查姆,你是十七區的人?”


    “是啊,你呢?”


    “十三區,你聽不出來嗎?”


    “不太能,反正我除了母語外,其他語言都分不出來。”


    “我還一直沒問過你的專業呢?你是第五軍校的什麽專業?”


    “戰鬥駕駛。”


    陸安恍然,瞧了瞧他比陳斐然還大一圈的身體,倒是一點兒都不詫異。


    陸安、陳斐然、查姆,他們三人的體型一個比一個大上一圈,就好像套娃娃一般。大概錢清清也是知道陳斐然的威懾力,才特意囑咐他照顧陸安。


    陳斐然都說了,他們通用駕駛的人在上次戰爭中經常就被抓壯丁,拉去作為應急的戰鬥駕駛人員。


    那麽想必戰鬥駕駛和通用駕駛還是有一定的共通點的,陸安瞬間明白過來了,必然是體型啊。


    畢竟,雖然塊頭大不一定就力氣大,但他們這些在軍艦上駕駛武器和設備的人,都必然是力氣壯碩的人。


    至於為什麽,陸安暫時不清楚,但想來那些機械可能都十分耗費人的力氣,所以沒有好的身體素質肯定十分吃虧。


    為了不讓查姆再發揮他那如同泉湧般的“解釋”天賦,陸安又趕緊問道:“你這次怎麽提前被征召了?”


    “不知道啊,我們的班主任給我了一張征調令,我就來了。”


    陸安翻了翻白眼,難道他的同學和老師真的被他煩得受不了,所以才讓他早點兒從學校滾蛋,來軍隊接受洗禮?


    然而就在這一愣神間,查姆的話匣子就被打開了。


    他開始不停地用泉湧般的話語來“轟炸”陸安,盡管陸安聽不太清楚智腦的翻譯,但是大體意思還是明白了。


    查姆正在向他抱怨,抱怨新兵訓練基地的“殘暴”,他一個戰鬥駕駛專業的人,竟然兩個月都不讓他坐上駕駛座,真是太過分了。


    “你是不是十分精通那些作戰裝甲的駕駛?”


    查姆劈裏啪啦又說了好長一通。


    陸安隻明白了,他在反駁自己的話。大約是在說他不止會戰鬥裝甲的駕駛,還有好多好多其他的,至於那些其他的是什麽,因為智腦的罷工,陸安隻好無能為力。


    “那你為什麽來月球?”


    查姆卻忽然沉默下來,讓陸安有些驚訝,覺得自己是不是問錯了什麽。


    “我阿爸犧牲在這裏,我想來看看。”


    “你阿爸。嗯,他十六年前犧牲在拉格朗日決戰後的月麵戰鬥中,那個時候我才兩歲。自從我出生後,我就沒見過他。我爺爺生前一直想讓我來瞧瞧,我求了老師好久才讓我提前過來。”


    說完之後,查姆又沉默下來。


    陸安怔怔地說了句,“抱歉。”


    他實在是有些驚呆了,十六年前,兩歲。


    “呃,查姆兄弟,你今年幾歲?”


    “十八歲。”


    陸安頓時有些崩潰的感覺,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是所有新兵中年級最小的人了,沒想到自己身邊忽然鑽出了一個“弟弟”。


    而且,本以為是受不了他的“聒噪”,他的老師和同學才早早把他踢到月球,沒想到竟然是他自己要求提前過來。


    “你才十八歲,這麽早來月球……”


    “爺爺今年去世了,我想早點兒過來完成爺爺的遺願,反正就隻剩一年了,也沒啥好學的。我的班主任也是這麽說的,我求了幾次,他就放我過來了。”


    一年,大三的學生嗎?


    看來,這位查姆弟弟也是特招進入軍校的,十五歲就特招進入戰鬥駕駛專業。


    不過看了看他的體型,想想他三年前的模樣,陸安也明白了過來。要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能夠長成陳斐然那種體型,可能第三軍校也就早早特招了。


    “那你今天怎麽不去呢?”


    陸安有些好奇。他是知道的,查姆本來還準備在基地裏睡大覺呢。


    “現在去不了,我父親犧牲在柏拉圖環形山那裏,除了憲兵司令部的人,其他人都進不去。”


    “那你……”


    “我來月球就是想被分配到憲兵隊的,據說他們有很多城市作戰的特種裝甲,都是需要像我這樣的人的。”查姆說著,咧開嘴露出了一口白牙。


    陸安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加油,我相信你能如願以償的。”


    其實,說是拍肩膀,陸安也隻能拍到他的肱二頭肌。不過,鼓勵的意味傳達到了,就足夠了。


    “嗯。”


    查姆微笑著,然後口中又開始激動地說著什麽。


    陸安這次默默地聽著,雖然他基本還是什麽都聽不懂,但是起碼可以用心地聽著。或許,這位查姆兄弟、呃、查姆弟弟,不需要明白他的意思,隻需要一個合適的傾聽者就足夠了。


    到了下午時分,陳斐然臉色僵硬地回到了廣場上約好的匯合地點。


    “走吧,我們準備回去吧。”


    “你見過你表姐了?”


    “嗯。”陳斐然笑得十分勉強。


    陸安微微頓了頓,見他沒有多說的意思,就答應道:“好吧,我們準備回去吧。”


    三人說完後轉身,正準備乘坐免費的客運飛船回新兵訓練基地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響。


    “轟隆——”


    三人同時扭頭,身後一片火光,一個黑紅的“煙花”正在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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