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百繪再次醒來,已是傍晚黃昏時分,人造的昏黃日光從窗外傾瀉而入。盡管虛假,依然很溫暖。


    胳膊處的傷口隱隱作痛,實際上她就是因此而醒的。


    盯著日光呆呆瞧了良久,她才從昏亂中清醒過來,疼痛提醒著她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突然的襲擊,氣浪吹拂,兩人的偶然相遇,相互的救助。


    田中百繪這才反應過來,人呢?那位麵色稚嫩的少年呢?雖然麵色稚嫩直接反映了陸安那尚輕的年紀,可是在孤獨時的依靠是不分老幼的。


    他不會丟下自己跑了吧?田中百繪心中忽生此念,便隨即自嘲地打消。


    若是想丟下自己跑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吧,早就能跑了。


    從床上起來,打開門時,瞧見躺在沙發上假寐的少年,田中百繪微微一笑,安心之餘又有些自責。


    聽到開門動靜的陸安,起身說道:“你醒了?傷口怎麽樣?”


    田中百繪微笑著搖頭。


    陸安又問道:“餓了嗎?要吃點嗎?”


    田中百繪順著他指的方向瞧去,餐廳處異常豐盛的餐點擺於餐桌之上,而且大眼瞧去,竟然基本都是自己喜歡的食物。


    “呀,這麽多。”


    陸安點頭道:“應該都是你喜歡的。”


    田中百繪微笑以對,其實在異星球邂逅這些傳統的十一區餐點,無論喜歡與否都是足夠驚喜的,而且,她確實喜歡這些。


    其實,陸安何嚐知道她的喜好,隻是因為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浮現出來,畢竟那張清單之上那麽詳細,喜歡與偏好應有盡有。甚至就連某些非常隱私的癖好也赫然其中,飲食習慣自然不在話下。


    隻是田中百繪隨即反應過來,有些遲疑地問道:“這些是你直接叫的嗎?”


    雖然酒店會隨時依據客人的喜好提供服務,但是自己和他不是瞧瞧潛入進房間的嗎?


    “放心吧。是我從其他客人那裏截留過來的,當然,這些東西都是以那位客人的名義叫的。”


    其間過程自不必細說,雖然這樣的手段固然不夠厚道,隻是對陸安來說卻是非常可取的手段,因為他需要這樣的手段。


    “一起?”


    陸安聳聳肩,說道:“我之前已經餓得迫不及待了。”


    田中百繪不再勉強,這種習慣性的客套於此時此地,完全沒有必要。值得信任,便無話不可說,更何況她從來不習慣勉強他人。


    餐桌前是靜悄悄的,客廳之中也是靜悄悄的,而田中百繪坐下不一會兒,便又起身。


    “多謝款待。”


    陸安輕輕一笑。


    原來如此身材,就是這麽來的嗎?隻是完全不明白,若是人生失了這麽多樂趣,僅僅隻為了外人的看法,值得嗎?不過想想她公開的身份,又有些釋然。


    有些時候,外人的看法往往附帶著更多的東西,她本身不就是活在別人的矚目中嗎?


    來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田中百繪忽然有些局促。


    該說些什麽呢?感謝的話好像有些多餘,而且在自己昏昏沉沉睡過去之前也已經說過了。


    直接打聽他的身份嗎?在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好像不大合適。


    介紹自己嗎?他好像對自己很熟悉的樣子,雖然沒有自己那些粉絲的神情,但是卻莫名其妙那麽熟撚。兩個人就好像很久之前就認識了,他雖然不說,但是真切地就是這種感覺。


    到底是為什麽呢?


    田中百繪有些迷惑,踟躕著不知如何開口。但是陌生人之間的沉默是最尷尬的事情,尤其是這種本是陌生人卻又忽然有了深刻聯係的關係。


    若是純粹的陌生人,田中百繪不會如此。


    她身處的圈子,注定了靦腆害羞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若是不能手腕純熟地與人周旋,或許她也走不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然而,這種熟悉的陌生人感覺,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兩人的情形,有點兒生死相依的感覺,沒有純粹的厲害,有種天然的信任感覺。畢竟是從生死險境中脫離出來的,尤其是共同脫離出來,有種默契的親密感。


    隻是,田中百繪除了他叫陸安外,對這個半倚在沙發上的男孩兒一無所知。他如此隨意的態度,卻讓田中百繪更加窘迫。


    他好像很了解自己的樣子,甚至有些居高臨下的態度。怎麽形容呢?


    有點兒溫柔,……,就好像父親一樣。


    田中百繪忽然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耳後的脖頸甚至一瞬間有些微微發熱。


    他可是比自己小了許多的樣子,自己怎麽會如此想呢?真是不知羞恥啊。


    田中百繪不自覺地緊張起來,好像過去了許久,自己還是這樣呆呆地沉默著,總該說些什麽才好吧。


    可是,他叫陸安,是誰呢?


    田中百繪開始急促地眨眼睛,有些羞急。甚至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心中羞憤的情況下,還有這種下意識的動作。


    然而,陸安卻是知道的。


    所以當他沉浸在遐思之中,無意瞟過田中百繪時,發現了她心中的窘迫。


    本以為她隻是飯後小憩,所以來到沙發處坐下。沒想到,她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麽。


    這樣急速地眨眼睛,……,好像確實是心中有話不能說,下意識如此表現吧。


    陸安也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隱約有這樣的印象。


    於是,在兩人都不自覺的眨眼後,陸安才試探著開口問道:“田中小姐,有什麽事呢?”


    “啊?”


    被一語道破心思的田中百繪,微微驚呼。看著陸安鼓勵的眼光,心中的羞赧更盛。


    如此溫柔,還真是像啊。


    遲疑了一下,她才開口道:“我還不了解陸安先生呢。”


    直奔主題好了。隻是如此隨意莽撞,他不會心生厭惡吧。


    原理如此啊。陸安有些恍然。


    她想問自己的來曆,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啊。自己是下意識地沒有疑問,畢竟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而她或許知道那位王,卻不知道陸安是誰。


    “陸安,來自地球十三區第三軍校的學生,目前是在訓的新兵。正在執行任務時,你知道的,……”


    “原來你也是地球人啊。”田中百繪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感覺。


    身處月球,這確實是一個共同點。


    “田中百繪小姐是十一區的人吧。”


    這當然是廢話,畢竟陸安之前點餐的時候就是按照十一區的口味。而且,即使他本來就不認識這位著名歌姬,臨來之前經過陳斐然的“轟炸”,也知道了不少內容。


    也不知道陳斐然如今怎麽樣了?陸安念及於此,忽然有些擔心。


    早上分開時,他並不知道進入場館後的陳斐然身處何方,是否在這次襲擊中受傷,甚至……


    田中百繪見陸安話音剛落,忽然開始皺眉,心中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說錯什麽話了?


    她瞪大了眼睛,緊張地盯著陸安。


    “呃?怎麽了?”陸安有些摸不著頭腦,對麵的這位女士,怎麽忽然又緊張起來了。


    “對不起,我不該問這麽多的。”


    陸安眨了眨眼,頓時有些啼笑皆非,趕緊擺手道:“是我的錯,不是怪你。我隻是想起來一位好友,他早上也在場館之中,就是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田中百繪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隻是隨即又有些羞赧,自己怎麽忽然變得如此笨拙了,還是在一個陌生人麵前。


    不過陸安說完,隨即麵色嚴肅起來,輕聲說道:“田中小姐,既然說起來這次的事情,雖然冒昧,但是有個問題請恕我多嘴。”


    田中百繪見他麵色嚴肅,乖巧地點點頭,低聲說道:“我沒事兒的,請您盡管問。”


    “首先上午的時候,你救了我,我還是要謝謝你。”陸安見田中百繪趕緊擺手,便撇開了這個話題,繼續說道:“第一次的時候,對方明顯是衝著我來的,我雖然不能明說,但我卻是大概有些明白對方的立場。隻是第二次的時候,我瞧著田中小姐明顯是有些詫異的。”


    陸安的話意思很明顯,他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卻不知道田中百繪知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雖然婉轉但這是要問個明白的意思。


    田中百繪怔了怔,眼簾一垂,有些鬱鬱地答道:“確實。我知道現在還是有些詫異的,我不知道為何在月球上還有人想要殺我。”


    “會不會是在地球上得罪了什麽人呢?”


    田中百繪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雖然說出來可能陸先生不相信,但是我基本上可以確信,確實沒有這種仇人。”


    那些與自己有利益糾葛的,確實不至於跑到月球上來下手謀害自己,還是在這麽重大的場合,畢竟自己這次接受邀請可不是平常的演出活動。那些人若是有如此手段,何必等到現在,等到這個場合。


    更何況,依靠作弊式的幫助,田中百繪甚至可以確信,自己根本沒有什麽嚴重的仇人。即使以前有,也早被她投其所好地撫平了。


    至於那些更高層次的人,還是同樣的道理,何必如此麻煩。


    所以,田中百繪才會如此確信,也才會如此疑惑。


    陸安知道她為何如此確信,也確實相信她這種確信,點點頭沒有糾纏。


    “那會是月球上有什麽敵人嗎?”


    田中百繪更加堅定地搖頭。


    陸安心中的懷疑更盛,之前他不了解情況,隻是胡亂猜測。可是如果田中百繪在信息如此充足的情況下,還是對凶手是誰如此晦暗不明,那麽即使猜測再荒謬,也不是沒有可能。


    陸安更加嚴肅地說道:“田中小姐,我剛才在這個地方胡思亂想,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雖然可能是我太過敏感以至於多心了,但是我卻不敢掉以輕心。”


    “什麽問題?”


    “我們其實可能不止遭遇了兩次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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