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這是我的室友,林永平。”


    陸安指了指劉袁,向林詠娉微笑著說道:“這是劉叔。”


    林永平勉強衝著劉袁微笑,陸安看在眼裏,卻當做了她一貫的矜持,於是他熱情地說道:“劉叔,嘿嘿,等一會兒讓我的室友沾一下你的光,跟你一起返回地球唄。她今天正準備返回地球,卻被戒嚴令堵在了這裏。”


    劉袁同樣是微笑著點頭,眼神卻似笑非笑地瞟了林永平一眼,然後才開口說道:“走吧,我送你回軍營吧。現在既然找到你了,我的任務就隻剩下送你回去了。你和你的朋友在此稍等,我去借一輛飛車。”


    林永平咬了咬牙,才小心翼翼地建議道:“要是你們不介意的話,就坐到我的飛船吧。”


    陸安見劉袁不置可否,便點頭答應下來。


    林家少爺乘坐的私人飛船自然是很豪華的,說起來,陸安還是第一次乘坐這艘飛船。上次林永平帶著他參觀時,還想邀請他前去火星遊玩,後來知道安娜的緣故後便再也沒有提起。


    以往劉袁奉命“押送”陸安前往零區的家中時,也不是沒有坐過私人飛船。若單論價值,總司令的私人飛船自然要遠遠超過林永平的這艘。


    隻是,總司令陸勇不喜奢華,久在軍中所養成的習慣也被帶到了那艘飛船上,那艘飛船更多地像軍艦而非私人飛船。


    陸安一路上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四處兜逛,而且還問個不停,而礙於劉袁這位煞神近在眼前,林詠娉也不好對著陸安嗔怪笑罵,隻好耐心一一解釋,活脫脫變身成了導遊。


    如此拘謹約束的林詠娉,就好像陌生人來到家中做客一樣,陸安就像個客人的熊孩子一般四處禍害,那位坐在旁邊的劉袁就是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熊孩子家長。


    當然,若是沒了那位坐鎮的“家長”,或許陸安也就稱不得上是熊孩子了。兩個人的世界和三個人的世界,一如天堂,一如地獄。


    不過即使如此,時間也依然過得飛快。


    從雨海南部暑灣的第三區嫦娥市,到靜海平原南部邊緣的月球新兵訓練基地,相距不過九百多公裏。即使是以飛船最緩慢的巡航速度,也不過是半個小時就到了。


    從“好久不見”到“再見”,不過是不到一個小時的間隔。


    林詠娉看著陸安的身影消失在新兵訓練基地的正門之中,悵然若失。


    自己奔波兩個星球,相見卻隻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而且全然談論著與別人的事情。可是,倒是讓自己該如何開口,說自己是特意來看他的呢?


    “好了,你如果想返回地球的話,就跟我來吧。我的任務完成了,要回去了。”


    林永平被忽然開口的劉袁嚇了一跳,身子甚至都抖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你不介意而且方便的話。”


    劉袁嘴角抿起微微一笑,轉身向後走去,這才飄來一句:“如果是安安的朋友,我從來都不介意;如果是火星來的大少爺,我卻是很介意的。”


    林永平微微一怔,看著劉袁不疾不徐的步伐,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而此時陸安正站在新兵訓練基地的操場上,聽著謝思蘭的一通訓斥。


    “你死哪裏去了?為什麽到現在也不上線?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昨天被記了幾次處分了?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無頭蒼蠅似的,求了多少人?你個混賬小子,怎麽現在突然就跳了出來?你跑回來幹嘛?你怎麽不死在外麵算了……”


    被基地守衛通知來領人的謝思蘭,見到陸安後,劈頭蓋臉便是一頓罵,而陸安裝作沒看到她眼角的淚花,低著頭一副乖乖受訓的模樣。


    而謝思蘭罵完還是不解氣,直接“啪啪啪”地就在陸安肩膀上和胳膊上打了起來。


    直到她正準備抬腳時,陸安才趕緊跳到了一旁,嚷嚷道:“喂喂,罵罵就算了,打我我也忍了,你怎麽還準備踹我呀!?”


    “踹斷你的腿,省得你到處亂跑。”


    謝思蘭恨恨地罵道。


    陸安趕緊舉手投降道:“別別別,我這好不容易逃命回來了,也沒斷胳膊沒斷腿的,怎麽反倒回來了還要斷腿呀?謝大教官,您就饒了我吧。”


    謝思蘭這才臉色一沉,來到陸安麵前沉聲問道:“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隻聽到了查姆拉什古特、那個叫查姆的小子轉述的話,現在也沒有更詳細的消息了,你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兒?”


    陸安撇撇嘴,說道:“我一個窮學生,平日裏待人溫和,與人為善,怎麽會招惹到這種事情?除了那位樹大招風的老頭子,還會有其他原因嗎?”


    謝思蘭聽完,極力忍住了啐他一口的衝動,“那總司令知道了嗎?”


    “剛才是劉叔送我回來的。”


    謝思蘭這才歎息一聲,看來陸安確實是遭了無妄之災,自己的老師當初因為這個姓氏而罹難,如今陸安年紀輕輕便也要遭遇這種事情嗎?


    呸呸呸,這什麽想法呀!真不吉利……


    謝思蘭趕緊將這個念頭甩了出去,開口問道:“劉叔?他也來月球了嗎?我倒是好久沒有見過劉叔了。”


    “咦,謝姐姐也認識劉叔?”


    謝思蘭微笑著說道:“那是當然了。那個時候我也像你這麽大,你父親是我的老師,不過,哈哈哈,他卻完全沒有為人師表的樣子。那次他帶著我和兩位同學去喝酒,結果喝得爛醉,還非要手動駕駛飛船兜風,卻一頭撞在了學校的大門上。要不是劉叔出麵,那次你父親說不定就被趕出學校了。”


    “呃……”


    陸安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真的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說這樣的事情,關於自己的父親,還是如此模樣。陸安記憶中的父親,片段而零碎,他知道所有那些安在父親身上的英雄光環都是溢美之辭,可是對於父親的形象總也清晰不起來。


    隻是,謝思蘭隨口說出的往事形象,卻又太有衝擊力了。


    若非這是自己的父親,陸安就會脫口而出:“嘿,三個女學生麽?”


    現在,該說“嘿,果然往事不羈”嗎?


    謝思蘭瞧了一眼陸安的尷尬模樣,哈哈笑道:“哈,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次是有個同學過生日,他又沒錢,你父親聽說了,才帶著我們出去的。不過,沒想到他酒量那麽差……”


    謝思蘭說著,眼睛已經笑得眯了起來。


    然而過了片刻,謝思蘭忽然歎息一聲,摸了摸陸安的頭說道:“你平安回來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這次真的嚇死我了。”


    “嗯。”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回來了,我該去幫你擦屁股了。”


    陸安點頭應是,轉身離去,剛邁了一步,忽然又扭頭問道:“謝姐姐,你跟那個娃娃音麵癱是不是有奸情啊?要不我聯絡上你的時候,你們倆怎麽就正好湊在一起了?”


    謝思蘭一個巴掌拍了過去,正中陸安的脊背,她怒罵道:“什麽娃娃音麵癱,那是元帥!你就是這樣稱呼自己的頂頭上級嗎?”


    “元帥才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陸安一個趔趄向前躥了出去,還不忘又加了一句:“果然有奸情!”


    然後他又借著前衝的勁頭,加速跑了出去,將暴怒的謝思蘭留在了身後。


    等陸安氣喘籲籲跑進新兵宿舍大樓,扭頭確認謝思蘭果然沒有追上來後,這才劇烈喘著氣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等走到宿舍門口時,他才一拍腦袋,“呀,被這女人嚇得都糊塗了,剛才都忘了問查姆兄弟怎麽樣了。唉,這人腦子果然不如智腦好用,丟東忘西的。”


    推開宿舍門,陸安探頭一看,頓時皺眉。


    空蕩蕩的宿舍,依然是離去前的模樣。


    莫非大家執行任務都還沒有回來?可是,那樣混亂的場麵,還有什麽任務好執行的?


    直到此時陸安才心中一沉,那樣混亂的場麵,自己的戰友們卻不一定都能如同自己這般僥幸,能夠死裏逃生,能夠毫發無損地活下來……


    來到自己的床鋪上坐下來,陸安一邊平複著自己的心跳,想著自己幾分鍾前的肆意調笑,心中忽然有些懊悔。


    以往的自己,出了朋友和妹妹,也沒有其他人好關心了。


    如今來到月球,認識了陳斐然,認識了查姆,還有這一百多人的同訓新兵。即使是陸安每天都被訓練得像死狗一樣,但後來也慢慢認識了一些新兵。


    昨天早上,大家還在一起列隊集合,準備執行一項無聊而又無趣的任務。然而今天下午,等自己回到宿舍,麵對著的卻是空蕩蕩的宿舍。


    或許,現在的他們,有些正躺在病床上,有些正躺在冷凍艙裏,而其餘的,正在一起守候嗎?


    陸安的心跳逐漸平複,但是情緒卻忽然無法平複下來。


    對了,陳斐然呢?他會不會出事兒?


    還有,查姆呢?他到底怎麽樣了?


    陸安越發覺得心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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