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零區的黃昏時分,也正是月球的黃昏時分。


    此時,月球上空的地球正處於滿相的狀態,比從地球看滿月時大了四倍,亮度卻強了幾十倍不止。再加上人工白晝的襯托,月球上的黃昏卻比地球上明亮許多,看上去就好像地球上的下午三四點鍾。


    不過等到人工黑夜來臨後,月球上的黃昏卻也驟然結束,天空的顏色為之瞬變,不會出現像地球上那樣黑藍半分的天幕,而西方的盡頭酒紅、翠色、橘黃雜糅的美麗絢爛。


    黃昏時分,憲兵司令部“二號堡壘”東城第四百三十二號宿營地外,來了一位黑衣的憲兵。


    他通過了圍牆大門處的權限驗證後,進入了這處軍營,在禮貌地詢問了兩個人後,他徑直來到了月球新兵訓練基地的總教官麵前。


    “新兵征調令?現在?”


    總教官狐疑地看著眼前這位中校軍銜的憲兵。


    一位中校軍官,孤身一人來到軍營中,聲稱要征調一位新兵。而且,還是在一級戰備令的背景下,還在黃昏時分來到這裏,怎麽看都會讓人生疑。


    “是。”


    這位中校憲兵微微一笑,並不因為總教官懷疑眼光的打量而有任何反感。


    總教官抿著嘴唇,點開了這位中校出示的電子征調令。這一看不打緊,差點就讓這位總教官氣得七竅生煙。


    “這是新兵征調令?”


    “是。”


    總教官幹脆將智腦投影在眼中的電子征調令全息投影出來,指著全部被屏蔽顯示,隻有名字留著大大的“陸安”二字的電子征調令,大聲喝問。


    “中校!你告訴我說這是新兵征調令?”


    “如果有疑問的話,可以驗證這張征調令的電子簽章。”


    總教官冷哼一聲,開始在憲兵司令部的電子權限校驗庫中搜索,以校驗這章電子征調令的真偽。


    既然是憲兵司令部來人,那麽雖然內容被屏蔽了,那麽這個陸安也多半是被征調至憲兵司令部中了,總教官自然是先去憲兵司令中的權限庫中檢驗了。


    結果卻令他微微皺眉,這張電子征調令竟然是真的。


    而總教官麵前的這位中校軍銜的憲兵,見他抬頭看看自己後還不死心,又開始重新檢索校驗,便施施然地說道:“如果你信不過,我也可以給你檢驗我的身份。”


    總教官再次確認了電子征調令為真的結果後,又是冷哼一聲,點開麵前這位憲兵傳過來的電子身份驗證,連接上憲兵司令部的權限庫中查閱此人的身份。


    電子影像、公民編號、軍人編號、影像對比……


    等總教官一一確認後,才總算是稍稍放心下來,如果真的有人能夠做出如此逼真的假身份,那麽除非憲兵司令部的人都是一群蠢貨了,被人任意進出權限庫而不自知。


    “這張電子征調令確實是真的,可是這種模樣的電子征調令,嗬嗬,我可真是第一次見,我是不會接受這樣的征調令的。”


    總教官麵色難看,冷冷拒絕道。


    “第一次見?不見得吧。”


    這位中校憲兵悠悠然說完,故意停頓下來,施施然地打量了四周後,才繼續淡淡說道:“軍中的人,隻要不是新兵,都不會第一次見到這種模樣。這位總教官,這樣的電子征調令你沒見過,可是這種模樣的文件你肯定不是第一次見吧。”


    總教官皺著眉頭,陰沉著臉。


    不是第一次見?啊——


    “你是說……?”


    中校憲兵點點頭,接過他的話,說道:“不錯,軍中的作戰命令!難道不是都這種模樣嗎?”


    在如今的軍隊中,艦隊作戰指令室和艦長室都會傳達作戰命令,但是一艘主神級戰艦數以十萬計的人,卻不是所有人都有權限接受作戰命令。


    而能夠接受作戰命令的人,卻不是都有權限看到全部的命令。


    但是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那些參謀們又不可能花費大量的精力去區分命令的對象,所以,那些參謀們下達的命令是全部發送給所有的人。


    但是有些人卻根本沒有權限接收作戰命令,有些人接收了作戰命令後卻隻能看到部分內容,就是那些他的權限能夠看到的內容,其他的內容自然就被屏蔽了。


    這樣隻要事先控製好權限即可,不用在戰局變幻時還要考慮命令接受對象,當然那些特殊指令自然還有其他的通道。


    不過,這位中校憲兵一語點醒了總教官,令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在開玩笑嗎?你在告訴我,我身為新兵訓練基地的總教官,竟然沒有權限去查閱一位新兵的征調令?”


    中校憲兵淡然一笑,說道:“雖然十分冒犯您,但這確實就是事實。”


    總教官的臉色立即陰沉下來,大有一言不合就準備大打出手的勢頭。


    “本來呢,這份電子征調令是準備全部屏蔽的。但是考慮到不能讓您連是誰都不知道,畢竟我們看了其他人的分配去向,覺得即使不告訴您,其實您也很容易就猜出來此人是誰,所以我們幹脆也就不遮掩了。”


    “陸安?”


    “是。”


    總教官這才注意到這份電子征調令上的名字,大大的“陸安”二字十分刺眼。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這位名叫的陸安的新兵那與眾不同的身份。別的不用多說,就因為他是聯合司令部本部總司令陸勇的孫子,這就足夠了。


    而再稍一回憶,總教官便想了起來,如今新兵訓練基地中的所有人都已經有了分配去向,唯獨這位總司林的孫子卻去向不明。


    “總司令的孫子?”


    總教官的心中卻莫名地警醒起來,如果是總司令的孫子,那麽何必搞得如此神秘而低調呢?即使是以總司令的性格來說,他可能是不想過於張揚,但卻也不至於這麽遮遮掩掩吧!


    唔,遮掩到有些鬼鬼祟祟呢!


    如此一想,總教官打量著眼前的這個憲兵,反而覺得更加可疑了。


    如果是總司令的孫子,無論是去軍隊中的任何部們,甚至就是聯合司令部本部參謀室,也完全不足為奇。


    那麽為何去往憲兵司令部反而要如此遮掩,如此屏蔽唯恐為人所知呢?


    憲兵司令部在月球上作威作福,或許能夠唬住很多人,可是對於聯合峰上的人來說,憲兵司令部與後勤司令部、戰備司令部等完全沒有任何區別。


    總司令的孫子?


    總教官的心中忽然更加警惕起來,他點了點電子征調令中的名字“陸安”,連接到憲兵司令部中的權限庫。


    他心中有些懷疑,這張電子征調令是不是被動了手腳,其他都是真的,唯獨名字確實被篡改為他們準備下手的目標。可惜電子征調令是統一的電子模板,然後調用權限庫中的資料直接填寫的,所以即使是名字也可以直接使用權限庫驗證真偽。


    然而,名字在權限庫中的校驗結果依然準確無誤。


    陸安的姓名、公民編號、軍人編號、全息影像,乃至一些其他的資料都準確無誤。


    這個時候,總教官麵前的中校憲兵轉了轉手腕,淡淡地說道:“時間不早了,不知道您校驗的結果如何?”


    “正確無誤。”


    總教官收起了電子征調令,既然已經看不出破綻,那麽也就不用糾纏於這張電子征調令了。


    “那您可以帶我去見我的新兵了嗎?”


    總教官卻堅決地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沒有權限,不過這畢竟是從我的基地送出去的新兵,而且你也該知道這位新兵的身份不凡,我不能輕易地就將他交到陌生人手上。想想他的身份,想必你該理解我的慎重。”


    中校憲兵攤手道:“確實如此。不過,你信不過我我理解,但是我該怎麽證明呢?總不能我將施威頓元帥拉過來作證明吧。雖然這也不是不行,可是我隻是來執行命令的,總不好為了這麽一件小事,就驚動一位元帥吧。”


    總教官現在確實有些為難,他已經陷入進退維穀的境地。


    如果沒有前麵那麽多的校驗,或許他大手一揮,讓此人帶走陸安,那麽即使出了什麽問題將來也隻會去追查憲兵司令部的權限庫,與自己又有什麽幹係呢?


    可是,如今既然他已經產生了懷疑,卻不好就此半途而廢了,否則將來一旦出了什麽問題,總教官不相信總司令會輕輕放過自己而了事。


    該怎麽辦呢?


    這張電子征調令上屏蔽了陸安的去處,這位總教官就無法繞過電子征調令,直接與陸安未來的上司對話。而如果是這位中校憲兵提供的人選,在這種情況下,即使那是真的也不能相信了。


    唉,如果有人,真的能夠直接將施威頓元帥拉出來作證倒是好了!


    總教官剛冒出了這個念頭,便覺得荒唐無比。隻是,就在他即將壓下這個念頭的瞬間,忽然靈光一閃。


    對了,不是如果,而是真的有人能夠如此!


    於是,總教官便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對著麵前的中校憲兵說道:“如果是我們兩個人,驚動了那位元帥確實不好。但是,有人卻能夠真的讓那位元帥來作個證明,而且總不至於,你們憲兵司令部的電子征調令反而那位元帥卻看不了吧?”


    這位中校憲兵一挑眉頭,說道:“請便。”


    總教官點開智腦的全息投影,直接接通了一個通訊連接。


    “謝思蘭老師,麻煩你過來我這邊來一趟,非常緊急,請盡快過來。”


    總教官掛斷通訊連接後,微笑著對中校憲兵說道:“這位謝思蘭教官稍後就到。抱歉讓你再稍等片刻,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慎重。”


    “盡快就好了。”


    這位中校憲兵擺擺手,依然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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