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且淡淡的道:“交給我罷,在水中他們不是我的對手。這條暗渠應該是通往東門外,你們去城外攔截。”


    他的身形極其壯碩,脫去了外麵的黑色鎧甲,露出一身水靠,棄刀不用,而是握緊了腰間的兩柄分水刺,以一個無比優美的姿態投入水裏。


    在西楚這以沿海為根據地的大勢力裏,除了項羽之外,龍且的水上功夫也是穩居第一,沒有第二個人可及,哪怕在武林中亦是罕有敵手。此刻,他在水中有似一縷輕煙,飛快的向前遊去。


    追到了!片刻後,龍且的麵色一喜,眼中露出了一絲凜冽的殺意。


    ……


    在另一麵,劉裕的水性最佳,當即領先一步,閉氣朝著水底潛去。這條暗渠應該有數百年的曆史,斑駁陳舊,渠壁周遭布滿了青苔。


    在水中無法說話,他用眼神望了眾人一眼,示意眾人跟上。


    眾人點頭表示收到,亦是沿著渠壁向斜上方潛遊過去。


    這條暗渠長約三百米,呈斜四十五度角通往東門外麵的運河,眾人憋了一口氣,朝著上方奮力遊去。


    就在這時候,周寧聽到身後傳來極其輕微的入水聲,緊接著,一股破水的聲音傳入了耳朵裏。


    有人來了!周寧的心中油然而生警惕的感覺,正要警告眾人,黑暗得不見五指的河水裏,一股湍急的水流已經湧至,顯示到兩人的距離,正以極快的度不斷的縮短。


    真的是吊靴鬼啊!周寧的嘴角微微抽搐,不得不回過頭來,在水中正麵麵對這個未知的強敵。


    為今之計,須得戰決才行。


    就在這時候,在黑暗得不見五指的河水深處,殺氣大盛,一道尖銳淩厲的鋒銳之氣迫開了水流,當胸刺了過來,身前立時翻滾起了無數氣泡,周遭出現了一陣無聲無息的強壓,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對麵的勁氣完全鎖定。


    周寧心叫糟糕,倉卒間在水中抽出長刀應敵,但是受到水流的阻力,揮出的刀卻是軟綿綿的,在水中出“咚”的一聲悶響,極其訊快的傳入耳膜中。周寧心中猛往下沉,在水中,長生訣的靈覺受到了嚴重的幹擾,但仍可勉強察知到,對手所使得該是一對利於水戰的分水刺。自己方才擋住擊中的隻是其中一把,另一把水刺肯定正無聲無息的在暗黑裏破水朝自己襲來。


    眾所周知,聲音在水中傳播的度比在空氣中快上四倍,當聲音傳入自己的耳膜中的時候,對手已經不知不覺中又出了一招,果不其然,一股鋒銳的氣息從另一邊襲了過來,周寧倉卒間收回長刀,借著刀刺交擊的反彈力量,勉強的朝著水渠上麵的方向翻滾過去,右胸傳來一陣刺痛,陡然冒出一股鮮血。


    寇仲和徐子陵駭然望向身後,他們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已撲鼻而來,更感應到下方的周寧盡力往上翻滾。


    這是敵人追來了麽?


    寇仲咬緊牙關向下潛去,若讓對手繼續追擊周寧,隻怕以大哥的能耐,亦是必死無疑,加下沉,手上鋼刀覷準了來敵的方位疾刺而下。筆直刺往了位於黑暗水底處的可怕敵人。


    徐子陵亦是飛身向下撲擊,雙掌拍向了龍且的頭頂。


    勁氣爆響,在水中出了“噗”的一聲巨響。


    即使以龍且的水底功夫,在寇仲淩厲的一刀下亦被迫放棄對周寧再補上一刺,雙刺回手交叉,擋住了寇仲的全力一擊。


    三人齊聲悶哼。


    遙遙的傳來了“咕咚!”的一聲,水花聲響起,又有一人繼龍且之後,亦躍入了河水裏,周寧心神一凜,知道這便是對手的援軍,這人的氣息無比恐怖,十有**就是項羽本尊。


    徐子陵和寇仲終究功力不深,給龍且反震之力彈離了水底。向上方飛快的彈升,在頭頂上傳來一陣亮光,前麵不遠處,便是暗渠的出口。


    “快走,我一定死不了的,到時在洛陽會麵!”他們的耳邊傳來了周寧的傳音。


    寇仲和徐子陵身體劇震,駭然的望向了下方的水底,周寧亦是望向了他們,眼神中傳來堅決的神情。


    寇仲和徐子陵對視一眼,忍著熱淚,朝上麵遊去。


    看著周寧又反身迎向那可怕的對手,寇仲和徐子陵終忍不住流下了熱淚,眼前一亮,頭頂漫天大雨悄然落下,已不知不覺衝出了暗渠。


    ……


    在水渠裏,龍且被寇仲和徐子陵的合攻送回了水底,一咬牙關,腳尖往河床一點,箭矢般往上疾射,再次飛撲向周寧。


    就在這時候,又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遊了過來,就在這刹那,周寧胸中的一口氣已經用盡,要浮上去,卻被對手向上飛快刺過來的分水刺給留住了。正在呼吸急促的刹那,忽然又回過氣來,周寧喜出望外,又運腕向下劈落。


    到這一口新氣將盡時,另一口氣又自動地由體內生出來。


    今次周寧注意到這口奇氣非從天而降,而是於體內的真氣,生生不息,竟然形成了另外一個循環,正好跟他的螺旋勁相契,之前在運河裏遊泳的時候,隱約就有這種狀況,不過這時候格外明顯一些。


    周寧感到右腳心奇熱,左腳心則寒氣浸浸,隱約想起了《周易參同契》中的一句話,朝進陽火,暮退陰符——人體分陰陽,陽為朝,陰不就是暮嗎?一時間體內真氣澎湃,不住流轉,使他自然而然就依著《長生訣》內的圖樣去催動真氣。眼睛同時明亮起來,清楚看到水底的情況,一個身材壯碩的青年,正穿著一個水靠,手持水刺朝他刺過來。在遠處,他不想看到的另外一人——項羽亦是遊了過來,一雙重瞳眨也不眨的望向了他那邊。


    周寧這時候的真氣源源不絕,全無氣悶感覺。眼睛一亮,握住了長刀,奮力一擲,長刀夾帶著湍急的水流,朝項羽和龍且中間擲了過去。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流裏,一柄長刀驀然在二人中間飛過,項羽和龍且都以為對手是周寧,一時間在水內戰成一團,項羽抽出了長刀,無聲無息的劈向了龍且。提供給周寧逃走的良機。


    這時候周寧已悄無聲息的貼近了渠壁,朝暗渠出口遊了出去。


    當周寧力盡筋疲的爬到暗渠出口旁雜草叢生的草地上的時候,天色依舊是一片漆黑。周寧按住了胸口處的傷勢,沒半點力氣的躺在草地上。睜開眼望向了下著大雨的天空,長出了一口氣。


    在心中知道,從今日起,自己的人生,已迎來了一個嶄新的階段,他已身不由己的不得不投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江湖中去。道,從今日起,自己的人聲,已迎來了一個嶄新的階段,他已身不由己的不得不投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江湖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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