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被偉大的巫師王們統治著,他們的光輝事跡在生活在布拉卡達大地上的貧窮人民和酒館裏喝的爛醉的吟遊詩人口中被傳誦,被讚美,雖然貧民們並不能因此而少交一顆稻穀的稅務,哦應該說是貢獻,吟遊詩人也不會得到半個銅子的獎賞。


    但至少他們能夠活下去,以一種卑微到塵土裏的方式。


    對於那些生活在金字塔底層的民眾而言,活下去才是務實的態度,至於以什麽方式活下去則並不重要。


    何況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在這個世界巫師王們的法力甚至可以將天空都籠罩,尊嚴和財富都是屬於法師老爺們的,屬於人民的隻有烈陽和汗水,以及破舊的鐵鍋裏那點清可見底的米湯和發黴的麵包。


    有人對此不以為然,於是他們組織起來奮勇的反抗,向巫師王們吹響自由和尊嚴的號角。


    遺憾的是過去的數百年裏,這些可歌可泣的勇士們都化作了巫師王手下和曆史車輪中的滾滾塵埃,那些以勇氣和鮮血鑄就的詩篇連一個字也沒有留下,或者已經留下了,卻隻在陽光照射不到的黑暗裏,在那些渴望自由和生存的靈魂深處。


    當然,克魯羅德的那個野蠻人是一個異類,聽說那個名為塔南的野蠻人已經鬧騰很久了。


    這個僅僅是聽一個過氣的老吟遊詩人講了一次他們偉大祖先賈格的光榮事跡後就決定揭竿而起的遊牧人的兒子,竟然真的就憑借四個吟遊詩人的花言巧語聚攏了他們部落的戰士並奪取了依附於巫師王的原族長的權利,實際上那個每天隻會躺在他們的血汗貢獻上胡吃海喝的胖酒鬼在向塔南提出決鬥的要求後,竟然連一斧子也沒有接下,天知道他每日跪拜朝奉的巫師王陛下們都給了他什麽。


    塔南終究還是成功了,他拉起了一支龐大的軍隊來反抗巫師王們的暴政,並且一路所向披靡占領了整個克魯羅德,現在他拒絕了巫師王們提出的和平協議正要帶領他無敵的軍隊翻越牆峰——一片數百年來號稱無法翻越的山脈,以及山脈上連綿數百裏的巨石要塞。


    不管別人怎麽想,塔南自己知道他的道路所在。從小他的夢想就是希望生活能變得更好,但是並沒有,那麽我就用自己的雙手來創造吧,他站在牆峰之下的遼闊平原上想到,而他的身後是一望無際的蠻族軍團。


    塔南和巫師王們的戰爭已經持續了很久,卡拉布達帝國以及它的原殖民地克魯羅德上焦痕滿地,戰火甚至已經蔓延到了屬於精靈王國的拜爾德斯的一角,但是那些長耳朵的家夥們識趣的保持了沉默。


    長得好看並不能作為戰略性的優勢,尤其是不管巫師王和野蠻人,看起來都不像是願意講道理的族群。


    此時那個有著奇怪姓氏‘獅鷲心’的裏恩大人還在默默無聞,日後威震整片安塔格裏希大陸的埃拉西亞王國也沒有誕生,而雖然幅員遼闊卻有百分之七十的土地被沙漠和戈壁充填的克魯羅德的天空之上突然出現了一道光。


    沒有了巫師老爺們的法術烏雲那片天空是那麽的明亮,明亮到那道光墜落在恩格瑞沙漠之中的某處沙丘背後的某個垂死少年身上之後竟然也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


    ............


    “所以,還是穿越了。”


    李爾嚐試著想要活動一下自己的新身體,鬼知道睡著覺做著夢正被萬千大軍裹挾著衝鋒的槍兵甲突然被雷擊中居然能產生這種效果,所幸是看過了那麽多穿越小說之後再遇到這種情況李爾也並不驚慌,躍躍欲試是沒有的,短期內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正經事。


    因為他剛才第一次試圖去控製自己身體的時候就發現,因為饑餓和脫水所產生的那種巨大的乏力感占據了他全部的身體,此時他就是連動一動手指都困難。


    一枚小小的卷軸正安靜地躺在他的懷裏,這算是絕境之中唯一的一點安慰吧,不用去猜李爾也知道那是什麽,就是因為在睡夢中的戰場上為了去撿這枚被戰馬和腳步踐踏的泥濘不堪的魔法卷軸他才會被雷劈中,而在雷光降臨之前他還滿懷期待展開了那個卷軸的一角。


    魔法神箭。


    什麽操蛋玩意兒。


    如果說作為一個長槍兵還能讓李爾在情感上勉強接受的話——不管怎麽說也好歹有八塊腹肌和一具健碩的身體。


    “那誰tm能告訴我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他在心裏咆哮道。


    一個出生在沙漠邊緣小村的十三歲少年,因為被盜賊襲擊了村莊而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而他自己因為長相可愛被賊群中某個有些特殊癖好的盜賊給擄走了,但這個倒黴賊群還沒來得及回到巢穴就因為分贓不均而自相殘殺開來,擄掠他的那個盜賊見情況不對與其他的幾個人一合計就先偷偷開溜了,所以他現在是被掛在馬上跑了一天滴水未進,然後隨時還有清白不保的嫌疑。


    “這tm是什麽設定?”


    幾句髒話已經不能充分表露出李爾心中的憤慨了,別人穿越都是帶著曠世巨寶,要麽就是穿越成王公貴族的子弟,退一萬步講巨寶不要了,紈絝子弟也不當了,好歹給我個安全的環境讓我種田發展吧?


    這尼瑪一上來就是這麽坑爹的局麵,一隻十三歲的瀕死弱雞就算了,四肢無力還要麵對幾個身高丈二兩巴掌寬護心毛的摳腳大漢,還tm有特殊嗜好,玩兒呢?


    還有這個魔法神箭卷軸是什麽鬼?就算不給連鎖閃電那給個寒冰魔環行不行?難道要我一下一下丟死這些死基佬們?


    突然李爾想起一個讓他背上冷汗直流的問題,斜著眼瞥了一下坐在他不遠處的馬下陰影裏的幾個盜賊,他又小心翼翼地嚐試著去感應了一下懷中的那個卷軸,而後者在他的懷中發出一陣淡淡的亮光以示回應。


    “呼...”


    還好能用,這讓李爾總算找到了一點安慰。


    要知道魔法這種東西玄之又玄,並不是每一個智慧生命都能夠接觸到其中奧秘的,雖然穿越而來得到了一副這麽弱雞的身體,總算是魔法親和力也就是天賦還不錯,能夠動用卷軸上的魔法神箭至少讓他的生命安全上得到了些許保障,否則的話李爾真的隻能閉目等死了。


    在不用成為史上死的最快和最憋屈的穿越者之後,李爾開始在腦子裏計算存活的可能性和策略。


    對方一共有四個人,看那種五大三粗的體型再對比一下自己李爾也知道肉搏絕對可以排除在外了,一想到肉搏這兩個字李爾頓時覺得不寒而栗,某處不可言說的部位為之深深一緊。


    沙漠上空高懸的烈陽炙烤著李爾的身體,也讓他明白自己當前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水分,不然的話他幹渴的喉嚨可能連念動咒語都不能,但他轉念又想到自己剛才分明是直接溝通了卷軸上的魔力,也就是說被卷軸記錄的魔法釋放起來是不需要咒語的,這又讓他多了一分逃出生天的信心,因為鬼知道那魔法神箭的咒語是什麽啊。


    還是要喝水,雖然魔法釋放和體力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跟精神力是緊密相聯的,以自己當前的這種精神狀態顯然是不會太好,先不管卷軸上儲存的魔力夠使用幾次,至少要能保證自己的精神力夠把卷軸上的魔力用完為止吧,不然隻發一道魔法神箭就沒了下文,還不是一樣等著嗝屁。


    “水...”


    李爾的口中發出虛弱的聲音,向著在馬腹底下的陰影裏躲避毒辣太陽的盜賊們呼求。


    “切,還沒死嗎?”


    其中一個盜賊朝這邊瞥了一眼卻沒有任何動身的意思,顯然他並不覺得在這無邊的沙漠中為一個瀕死的小孩浪費水源是明智的行為,哪怕隻是一口。


    善良是不存在的,不然他也不會幹上盜賊這一行。


    倒是另一個有些獐頭鼠目的漢子聽見李爾的聲音眼中一亮,猥瑣的笑容立即在他嘴邊展開了。他提著幹癟的獸皮水囊離開了馬匹,幾個跨步之後就來到了李爾的身前。


    他像拎小雞一樣將李爾消瘦的身體提在手上然後就朝著沙丘之後走去,馬腹下的另外三個盜賊似乎知道他要幹什麽紛紛露出不恥的表情卻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李爾的腦海中一晃而過這個盜賊在火焰中向他這世的母親舉起屠刀的樣子,眼底一縷寒光凝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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