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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格沒有說話,但是自鼻孔中傳出的越來越沉重的呼吸和那雙漸漸已經完全被血色覆蓋的雙眼中可以看出,他已經到了暴走的邊緣了。


    “你怎麽樣?”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哈格身上的血氣又是一陣劇烈的翻騰,而與此同時那些血光中遊動的金蛇甚至也變得粗壯了不少。


    “嗯,像這樣的大概還能挨兩下。”


    雖然已經痛得呲牙裂齒了但讓羅尼斯感到奇怪的是他心裏卻沒有絲毫的恐懼,甚至在那皎潔月光的照射下傷口那鮮血滾滾湧出的速度都放緩了不少,這一點讓他無比驚奇。


    要知道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完全沒辦法使用神輝的普通人而且還是重傷在身,按道理不應該擁有任何的自愈能力,而且從逃出地牢到現在他一直嚐試著溝通阿迪斯的意誌,然而讓他失望的是戰神似乎已經將他完全拋棄了。


    他虔誠的頌禱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自從野蠻人對他施放了巫毒之術後,他虔誠的信仰似乎已經被阿迪斯所嫌惡,但是窮盡他四十年的生命也從未聽說過月光具有治愈的效果。


    而且更讓他不能理解的是就在這短短的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他的心境竟像是經曆了一個世紀的變化,換做以前的他打死都不會相信自己竟然會在戰鬥中跟一個野蠻人說出那種打趣的話來。


    這樣的對話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就當羅尼斯說完那句話後野蠻人的進攻又圍了上來,而與此同時科爾格的身影又一次消失在了房頂之後。


    那三箭沒能直接取了哈格的性命固然讓他失望,但卻並沒有進一步引發他的憎惡衝動,就像一條最陰險的毒蛇隻需要在關鍵的時刻撲出來將獵物一口咬斃,科爾格明白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十幾個巨人在同伴驟然受創之後立時變得狂暴無比,伴隨著地麵的劇烈抖動那麵橫亙在哈格去路前方的人牆瘋狂地向他碾壓過來,與此同時他身後的食人魔和惡狼騎士嘶吼著擋住了他後退的路徑,一個個半獸人跳上了民居的屋頂開始對他發起不間隙的精準射擊。


    野蠻人的行為讓哈格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最後一絲顧慮,他迎著向他直衝而來的那個巨人一個縱躍,一棍蕩開敵人的戰斧後再反身橫揮,那顆睜大了獨眼的猙獰頭顱就在空氣中爆散成了一團血霧,再然後一腳踏在那一具五頭的高大屍體上雙膝微彎腳底發力,伴隨著那具屍體的轟然撲倒他的身影卻是出現在了對麵的房頂之上。


    那個矮小的半獸人剛剛投出了兩柄斧頭卻驟然發現失去了攻擊目標的蹤影,然後他眼前一花就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飛了起來,而當他被那股由腰間襲來的無法抵擋的黑暗吞沒之前駭然下望,竟然看見自己噴血的下身還在房頂之上頹然站立著。


    左衝右突間哈格身上狂放的血氣已經擴展到了極致,月色下隻能看見一個血紅的光影在戰場上不停穿梭,而那團血影上的金蛇每一次停頓或者爆發就有一個乃至數個野蠻人戰士丟了性命。


    然而與之相對的狂猛的爆發力帶來的是極其高昂的代價,哪怕哈格已經盡力閃躲但隻要野蠻人的刀刃在他身上擦傷一點就會產生一條恐怖的血口,幾番衝撞下來場上多了上百具屍體,而他的身上背上以及腿部也多了十幾條翻卷的血槽。


    殺戮漸深,當哈格剛剛一棍敲碎了麵前那個食人魔的胸骨之時,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卻又再一次露出了它的獠牙,五道紅光在月色下排列成一個五角星的形狀前後相差不過毫厘,而且匍一出現就鎖定了哈格的背心頸椎以及兩腰的幾個要害,直如流星趕月般刺向了他的身體。


    “小心!”


    一直充當著哈格背後眼睛的羅尼斯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喊,那撲麵而來的殺氣就算是利箭尚未及體已經讓他心中陣陣發寒,這五箭之威甚至比上次那三箭還要鋒銳,而出手的時機也更加刁鑽,可見科爾格對戰事以及哈格狀態的把握之準。


    其實不用羅尼斯出聲警告哈格也能感覺到身後那刺骨的寒氣了,狂化之後他的感知敏銳程度何止是提升了數倍,然而此時他剛剛經過一輪的衝殺血氣回流正是力竭之時,不得已之下他一把抓住身前的食人魔屍體然後猛的轉身。


    一股巨力從前方襲來直貫他的雙臂。


    食人魔被厚重鐵甲包裹著的前胸在鋒銳的箭芒下竟是如豆腐一般脆弱,隻是剛剛一接觸到那冰冷的箭鋒就如同一張白紙般被穿透了,所幸的是那斷裂後依舊沒有脫落的鎖子甲總算為哈格爭取了一點時間,在他急速後退的過程中那五支鐵箭從食人魔屍體的前胸穿透而過,然而卻隻是在哈格的胸前留下了五個幽深的血洞卻並沒能將他刺穿。


    “吼!”


    劇烈到難以描述的疼痛頓時讓哈格的怒火燃燒到了極致,他一把丟開食人魔沉重的屍體那雙眼睛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一點理智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殺戮,以及像是深淵惡魔般要吞噬一切的血紅。


    這一聲怒吼之後哈格身上的血氣再度暴漲三分,而與之相對他的身體也宛如雨後的竹節般層層拔高,當他的身體暴漲到幾乎與一個成年食人魔相等的四米高度時,那些一直穿梭流轉在他血氣之外的淡金色鬥氣赫然凝結成了一條嘶鳴的粗壯巨蟒。


    十級鬥氣!二度狂化!


    “這不可能!”


    遠處的黑暗中突然傳來科爾格一聲夾雜了驚駭妒恨以及無法相信的尖叫,雖然他同樣參加了布拉卡頓之戰但是卻和哈格的軍陣相距甚遠,所以當哈格在麵對莫裏斯等上千神聖騎士團的圍攻時展現過的二度狂化自然也就不是他能看見的。


    以他二代先祖直係血裔的天賦此時也才不過是堪堪完成了一度狂化而已,而此時哈格展現出來的力量卻完全碾壓了他一直以來都自以為傲的高貴血脈,這叫怎麽能不嫉恨難當?


    然而他不叫還好,這一聲叫喊無疑是給哈格指明了他的位置所在,同時也為自己敲響了最後的喪鍾。


    隻見哈格如同一頭發狂的獅子般死死的盯著科爾格的方向,繼而手臂後揚就將手中的鐵棍當做投槍一樣朝著遠處的黑暗扔了出去,緊接著他的雙腳在地麵上用力一踏,伴隨著地麵痛苦的嗚咽塌陷而他的身體卻驟然消失在了月色之中。


    “攔住他!快!攔住他!”


    眼見哈格向自己殺來科爾格頓時肝膽欲裂,已經掌握了狂化的他自然知道兩度狂化之間有多大的力量差距,如果哈格還是像剛才一樣在人群裏拚死突圍他或許還能繼續潛藏著尋找機會,但現在哈格已經一心鎖定了他那就絕不是憑他自己可以抵擋的。


    於是乎科爾格一邊死命的指揮周邊的野蠻人衝上去攔阻哈格,一邊飛快的躍下房頂朝著更深處的黑暗逃去,以他身負的血脈隻要不死那麽在野蠻人的軍隊中就有無限的前途,甚至等塔南死後繼承領袖之位都不是不可能,所以他絕不能讓自己死在這裏。


    沉重的鐵棍在鬥氣血氣的包裹下化作了一道鋒銳無匹的死亡之光,那些受命前來攔阻的野蠻人但凡被撞到的立時就是胸前一個恐怖的窟窿,而哈格的身體緊緊的跟隨在那道血芒之後,雙腿每一次地邁進都宛如微型地震降臨,但速度上卻分毫不弱於飛馳的血光。


    僅僅是幾秒鍾的功夫,科爾格剛剛躍下了一處民房腳步還沒來得及站穩,卻突然驚覺身後一道遮天蔽月的殺氣已經完全籠罩了他的全身。


    “啊!”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將手中的鐵胎弓猛的揮向了身後,卻正好撞上了那一道洶湧而至的血光。


    一股沉重到無法描述的力量從弓身上傳到他的虎口,將那裏震裂的血肉模糊甚至兩隻拇指都崩斷之後又狂暴地衝入了他的小臂,就像他一直最喜歡玩的殘虐遊戲讓敵人喝下自己的血液再看著他們因為承受不住血液裏蘊含的狂暴力量而寸寸爆裂而死一般,從他手腕處的肌肉開始,一寸寸的血管肉壁因為承受不住突然湧入的巨大力量而炸散開了一團團彌散的血花。


    直到他的身體也因為那股巨力重重地撞破了身後的數道牆壁才終於停下來,他的雙臂之上已經看不到一塊完整的血肉,斷裂的血管和經脈糾纏在一起,在爛肉和血汙之下是累累的白骨。


    一個黑影站在了倒塌的牆體之前,魁梧的身軀甚至完全遮蔽了天上的月光,而那兩隻如野獸一般的瞳孔中,閃爍的是最原始最狂暴的殺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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