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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閃沙城,臨時國會大廳內,塔南背靠一堆巨大的篝火正注視著牆上斑駁的克魯羅德地圖,然而他那時而深邃時而憂慮的眼神卻並未真正落在那片廣袤的沙漠上過,他就一直這樣站著,直到背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陛下,您找我。”


    自從野蠻人宣布重新建國之後,塔南的稱呼也從領袖變成了陛下,然而此時的阿瑪裏卻心有忐忑,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天以來城中連綿不息的殺戮,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國王陛下最近以來的心情都非常糟糕,而他作為一個小小的侍衛隊長什麽也做不了。


    “坐吧。”


    塔南回過頭來,那眼底的滄桑宛如幹涸的母親河一樣刺痛了阿瑪裏的心髒讓他瞬間竟然有了一種錯覺,那就是布拉卡頓之戰後國王陛下正在以飛快的速度在衰老著,雖然那剛毅的麵孔看上去仍然正直壯年,但是火熱胸腔中跳動的心已經漸趨薄暮了。


    “請陛下吩咐!”


    阿瑪裏挺直了胸膛,雖然對於塔南嚴懲親敵民眾的命令有所憂慮,但是如果能為陛下分憂的話他更是義不容辭。


    “好。”


    塔南看著麵前這個年輕的野蠻人,似乎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


    “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你可以帶領野蠻人重現帝國時期的輝煌,但是要讓你付出巨大的代價,你願意嗎?”


    說完這句話塔南那雙眸子裏瞬時就充滿了領袖的威嚴並且死死地注視著阿瑪裏的雙眼,那樣子宛如一頭垂暮的獅王在考驗它的繼承人。


    “陛下!”


    塔南的話讓阿瑪裏的心中轟然一震,不管是從任何方麵講他都不具備和塔南進行這種對話的資格,而且剛才那一瞬間他心中閃過的念頭也僅僅是領袖衰老了,卻絕沒有到需要挑選繼承人的時刻,霎時間一股巨大的悲傷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都忘了自己接下來應該說什麽。


    “你隻需要回答我願不願意。”


    阿瑪裏的表情變化一絲不差的落在了塔南的眼中,而對方眼裏流露出來的悲傷而不是對權力地位的渴望也讓他稍微感受到了一點欣慰,從而更加確定自己沒有找錯人。


    “我願意。”


    阿瑪裏單膝跪了下來並且以右拳重重的在胸口錘了三次,這是野蠻人最莊重的誓言。


    雖然不知道塔南到底要他幹什麽,但作為一個野蠻人對重現先祖榮光的渴望是任何事情都無法比擬的,至於繼承王位這種事情阿瑪裏想都沒有想過,在上麵還有那麽多優秀將軍而他隻是一個小小隊長的情況下,這種概率幾乎為零。


    “即使代價是你的生命也沒關係?”


    塔南再問。


    “萬死不辭!”


    阿瑪裏抬起了頭,但這一次他的目光中就充滿了勇氣和堅定。


    “很好,你沒有讓我失望,現在拿起你的武器,用盡你的全力攻擊我不要有任何的留手,這是命令。”


    忠誠已經無需懷疑了,但是為了要進行的事情不出現任何意外,他還要再次確認一下這具身體的強度,雖然此前的數月內他已經通過持續的觀察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但那件事太重要了,所以絕不允許有任何的不確定性。


    “陛下?”


    阿瑪裏有些不明所以,在高級將領之間流傳的塔南大人舊傷複發的傳言就連他也有所耳聞,是以這個時候聽到這個命令他一時竟有些怔住了。


    “不要再讓我重複一次,拔出你的武器!”


    塔南已經有些不悅了。


    “恕臣冒犯!”


    說完這句話阿瑪裏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別的緣故,他使用的武器竟然與六百年前締造了野蠻人帝國的英雄一樣是一對流行重錘。


    再度大喝一聲示警之後,阿瑪裏的身體就在原地化作一道殘影瞬間出現在了塔南的右側。


    塔南雙眼微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似是對阿瑪裏展現出來的速度表示讚賞,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柄通體純白的巨劍就出現在了他的掌中,而後劍鋒與阿瑪裏的雙手重錘在空中猛的一個碰撞,後者竟是直接倒飛了出去然後狠狠地撞進了身後的牆壁之中。


    “轟!”


    巨大蛛網般的裂痕瞬間在石牆上蔓延了十幾米的範圍,若不是打造國會大廳使用的都是重達萬鈞的巨石,這一下阿瑪裏怕是直接就要被從大廳裏轟飛出去。


    “用全力!你是看不起我嗎!”


    塔南站在原地發出一聲怒吼,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卑職不敢!請陛下當心。”


    伴隨著一陣碎石抖落的聲音阿瑪裏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石牆之前,而看他雖然渾身灰塵卻沒有半點血跡的樣子剛才那樣猛烈的撞擊竟是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而當他再次向塔南鄭重一禮後一團狂暴的血光就從他的體內驟然散出。


    從牆邊再度走入大廳不過十幾米的距離,但是阿瑪裏的體型竟是拔高了三分之二還有餘。


    狂化,而且還是與哈格一樣的二度狂化!


    “陛下,臣剛剛覺醒這種力量現在還不能完全掌控,等下的戰鬥中可能會失手傷到您,如果現在叫停的話還來得及。”


    完成狂化之後的阿瑪裏似乎連性格都變了,那雙赤紅的眼瞳中看著塔南時再沒有一點敬畏,反而是那種原始巨獸緊盯著獵物的嗜血殺心。


    “哼!乳臭未幹的小子,放馬過來吧。”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是塔南的眼神明顯凝重了不少,但在凝重之下更多的是欣賞和欣慰。


    說起來他還要感謝一把火燒了拜特盟的敵人,如果不是那一次阿瑪裏魯莽地衝進他的帥帳稟報軍情,他竟然不能發現如此明珠一直在一個小小侍衛長的位置上蒙塵,而如果不是阿瑪裏,這件事情原本是必須要通過另一個人才能實現的。


    “吼!”


    阿瑪裏驟然發出一聲魔獸般狂野的怒吼然後驟然出現在了塔南的頭頂,那對雙手重錘則如崩塌的山巒一樣朝著對方的頭頂狠狠砸下,滾滾的力道甚至讓那一處的空間都為之迸裂,而一瞬間洶湧的血光竟是讓大廳裏那對猛烈燃燒的篝火都為之失色了。


    “好!”


    塔南驀然怒喝一聲改為雙手持劍上揚,與此同時一片純金色的磅礴氣勢也以劍刃為中心猛然向周圍擴散,鐺的一聲巨響後金光與血光在空氣中同時崩散,一陣強烈的酥麻感從劍鋒上直達塔南的手臂,而阿瑪裏竟是再次倒飛了出去。


    “轟!”


    同樣的石牆同樣的位置,但這一次就算是萬鈞巨石也承受不住了,一陣刺耳的岩石迸裂聲後那整麵牆壁都垮塌成了碎礫。


    “陛下!”


    一隊衛兵聞聲大驚失色地衝了進來。


    “滾!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


    塔南孤身持劍立於篝火旁邊,澎拜的火光映射在他的臉上看不清五官的神情,但是從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腳下蛛網般的裂痕看來,剛才哪一波硬拚他也不好受。


    當衛兵們囁喏著從大廳裏退出去之後,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才又再次從倒塌的廢礫中站了起來,但是雙臂與胸前多處崩裂的肌肉並沒有讓他的氣勢有任何的萎靡,反而因為鮮血的完全浸透那雙赤瞳中浮現出了更狂野的殺意。


    “就到這裏吧,你跟我來。”


    說完這句話隻見塔南手中的白芒一閃,那柄粗獷的雙手巨劍就完全失去了蹤影,他隻是要測試這具身體是否真的可以承受那種力量,如果真的把阿瑪裏弄傷了反而不美。


    然而聽到塔南的話後阿瑪裏卻並沒有立即收起狂化狀態,短促粗重的鼻息劇烈起伏的胸膛已經眼中時而瘋狂時而掙紮的血氣看上去就如他剛才所言並不能完全掌控這種力量。


    直到塔南抬起左手一片藍色的魔法光芒繼而在他的胸前散開,那雙已經變得像瘋狂的野獸一般的眸子才逐漸恢複了清明。


    “陛下,我...”


    恢複正常之後的阿瑪裏茫然四顧,但是在看清塔南腳下的裂痕後立即跪了下來。


    “無妨,你跟我來。”


    塔南揮揮手打斷了阿瑪裏要說的話,然後轉身向著身後的長廊裏走去,而後者見狀趕緊跟上。


    一根根的廊柱出現在他們麵前繼而又被超過,一束束的火把在黑暗中跳動著昏黃的光暈,在踏上蜿蜒向下的階梯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後,阿瑪裏終於看見塔南在一處巨大的圓形地下廣場上停了下來。


    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宏偉祭壇。


    “到了。”


    塔南朝著祭壇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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