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你這是?”蘇魚見父女二人走過來,麵色疑惑道。


    大叔拉著女兒跪倒在了地上,聲音低沉道:“蘇師父,小老兒是來求您收留這個丫頭的。”


    蘇魚聞言,麵色有些為難,道:“大叔,你可能不清楚,我們武館裏,基本上沒有女眷。”


    大叔眼角含淚,低聲道:“蘇師父,小老兒也不想讓您為難,隻是那日在擂台下,您為了救小女,跟她……總之此事全佛山的人都知道了。小老兒帶著小女回村,村裏的宿老都說小女敗壞門風,要把她沉塘,小老兒舍不得她,隻能求您收留她了。”


    “這……”蘇魚也不知道大叔所說的是真是假,麵色為難的看向東伯。


    東伯略微點了點頭,解釋道:“這是前朝傳下來的規矩,在本朝也很盛行。你若是不留她,八成會被沉塘。”


    蘇魚沉默了,盯著東伯看了許久,淡然道:“難道救人也有錯?”


    馮遠山知道蘇魚心裏有些惱火,歎了一口氣解釋道:“救人沒有錯,方法也沒有錯。錯的是這個地方,這些規矩。”


    蘇魚抬頭看著藍天,呢喃道:“規矩比人命還重要嗎?”


    馮遠山歎了一口氣,東伯也歎了一口氣。步槍明白這個道理,麵色很陰沉;聶休不懂,一臉疑惑。


    蘇魚低下頭,看了一眼大叔,淡然道:“剛好還缺個端茶倒水的丫鬟,就讓她留下吧。”


    大叔聞言大喜,不斷的對蘇魚磕頭,“多謝蘇師父仁慈。”


    蘇魚不喜歡被人跪拜,心情有些煩躁,揮了揮手示意大叔可以離開了。


    大叔拽著女兒,走到一旁,叮囑了好一會兒後,就扔下了姑娘一人,離開了。


    蘇魚對著人群裏一個瘦弱的小鬼頭擺了擺手,這就是蘇魚感覺到有趣的人。


    小鬼頭也不怕生,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非常機靈,走到蘇魚麵前,行禮道:“俺叫小泥鰍,俺娘說俺大名叫南宮信。不過俺喜歡別人叫俺小泥鰍。”


    蘇魚含笑,盯著南宮信,“說說,你來蘇家武館為何事?”


    南宮信擦了擦鼻涕,樂嗬嗬一笑道:“俺想拜您為師,跟您學武。俺娘說,俺祖上出過大將軍,讓俺努力學藝,不能辱沒祖先。”


    蘇魚盯著南宮信,拍了拍他的腦袋,“這話是別人教你的,還是你自己想的?”


    南宮信不好意思的歪著腦袋,道:“俺自己想的。”


    蘇魚微微一笑,“記得剛才你可是跟那些求醫的人站在一起的,怎麽現在變成拜師學藝了?”


    一聽到蘇魚這話,南宮信頭搖的像是個撥浪鼓,趕忙道:“沒有沒有,俺就是來拜師學藝的,隻是俺沒錢,所以想問問您,俺能不能在您這裏做工,賺錢拜師學藝。”


    蘇魚拍了拍南宮信的腦袋,他很喜歡這個聰明機靈的小家夥,“好,我答應了,以後你就負責武館裏器械的保養,一日三餐,有問題嗎?”


    南宮信聽蘇魚收下他了,激動的拍了拍胸膛,“沒問題!”


    馮遠山走到蘇魚身旁,在蘇魚耳畔輕聲道:“師父,此子怕是來瞧病的,不是來拜師的。他體內氣血不暢,八成有重病在身。”


    蘇魚嘴角含笑,道:“我知道,從他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不過此子機靈,觀察出了剛才我對郭大娘言語間的用意,所以才改求醫為拜師了。”


    馮遠山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站到了蘇魚身後。


    蘇魚對郭大娘母子吩咐道:“你們先回去收拾收拾,明日過來。”


    郭大娘帶著兒子狗兒向蘇魚行了一禮,然後離開了。


    蘇魚又對著大叔的女兒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姑娘有些害羞,聲音如蚊子一樣,道:“我娘叫我知畫。”


    蘇魚點了點頭,對著知畫丫頭和南宮信吩咐道:“你們兩個以後就歸東伯管了。”


    “東伯?”


    東伯上前,躬身道:“少爺,老奴在。”


    蘇魚吩咐道:“帶他們兩個下去,梳洗一番,再換件衣服。”


    東伯點頭道:“老奴明白。”


    東伯帶走了南宮信和知畫丫頭,場中剩下了十個來拜師學藝的,年齡都不大,普遍在十七八歲左右。


    “你們都是來拜師學藝的?”


    領頭的是一個牛犢大的小子,朗聲道:“俺們都是一條巷子上的,俺們想跟你學真本事。”


    蘇魚含笑,道:“真本事我有,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學會。步槍!聶休!”


    步槍和聶休上前,“師父吩咐。”


    蘇魚擺了擺手,道:“帶他們進去,測試一下速度,力量,還有特長,然後記錄下來報給我。”


    步槍和聶休帶著十個少年到了後院,用石鎖測試了力量,又讓每個人報出了自己的特長,然後演練了一番。


    速度測試很簡單,圍繞著蘇家武館跑了一圈,然後按照先後到達的次序記錄。


    全部都測試完了以後,蘇魚才重新回到了十個少年麵前。


    蘇魚從記錄冊上了解了十個少年們的特點以後,開始挑選徒弟。


    一般來說,挑選徒弟最主要看的是天賦,然後是心性。


    而蘇魚則不喜歡看什麽天賦和心性,他更看重悟性。


    有悟性的人,才能在練武一道上走的更遠。


    沒有悟性的人,隻會刻板的遵循一定的套路,終身都不會有什麽大成就。


    蘇魚一直以來都覺得,人的心性並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天培養出來的。隻要悟性夠,跟在蘇魚身邊言傳身教下來,心性也會隨之改變。


    “出一個問題考一考你們,打倒一個人,需要幾步?”


    十個少年很茫然,不明白蘇魚為何會問這個問題。


    有少年反應快,開始講解了起來,說自己先要學好武藝,孝順師傅等等等等的,聽著蘇魚直皺眉。


    這說辭擺明了都是家裏教的,完全不是蘇魚想要的。


    這麽說的足足有五位少年。


    五個少年,有人說的五步,有人說兩步,有人說一步。


    蘇魚問他們為什麽。


    說五步的少年,設計了很多情節,先誘拐,設陷阱,埋伏,引入陷阱,放倒等等。


    說一步的少年就說了一句話。


    “我想打倒他,他就必須倒下!”


    沒錯,蘇魚要的就是這一句話。


    任何的武功,套路,招式,全都是從想開始的。


    如果你不想做一件事,那麽就不可能為了他去付出更多的努力。


    先想,後做,唯有明白自己練武的目的、目標,才能更好的去練武。


    最後,蘇魚收下了三個少年。


    巧的是,這三個人居然是三兄弟,老大叫梁正仁、老二梁正義、老三梁正禮。


    加上剛才收的南宮信,還差一個就組成了仁義禮智信。


    或許是個巧合,但是蘇魚覺得三兄弟的悟性很高。


    梁家三兄弟老爹在衙門裏做小吏,母親經營祖產,家裏薄有些錢財,三兄弟整日裏在街上胡作非為。


    昨日趁著家裏人不注意,偷偷去南門碼頭看蘇魚比武。


    蘇魚一招七十二段發力的驚蟄,和一手起死回生的醫術,徹底震驚到了三人。


    從小聽演義長大的兄弟三人,最崇拜的就是蘇魚這種有本事的人。


    三兄弟一協商,就主動跑到蘇魚這裏拜師學藝來了。


    “你們且回去,晚上我會讓人去跟你家裏人商量,可以的話,明天你們就到館裏來正式拜師。”


    馮遠山躬身道:“師父,步槍和聶休出去站不住腳,就讓弟子去跑一趟吧。”


    蘇魚思考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在燕朝,佛山這個地界上,除非無父無母,不然拜師可不是你想拜就能拜的。


    首先,的征得父母同意,然後才能到師父門下去拜師。


    燕朝律法,一旦父母同意了,跟隨師父學藝期間,任打任罰,有些學徒,甚至被打死的都不犯法。


    但是如果沒有征得父母同意,私自拜師,師父若是收了,以後出了問題,人家父母鬧上門,衙門裏可不管。


    馮遠山帶著梁家三兄弟離開了,剩下的七個人知道自己拜師無望,也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門口終於也清靜了,回到正堂的時候,知畫和南宮信已經洗過澡,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也不知道東伯從哪裏找的衣服,兩個人穿上還挺合身的。


    知畫被東伯安排著負責端茶到手,知畫以前就是在豪門大戶裏麵當丫鬟的,不用東伯多言,很多東西一看就能上手。


    此刻,正端著茶杯,給蘇魚送上她剛泡好的茶水。


    南宮信站在蘇魚麵前,接受蘇魚的盤問,蘇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現在沒有旁人了,你可以說實話了,到底來蘇家武館幹嘛?”


    南宮信撓了撓腦袋,樂嗬嗬道:“我是來拜師學藝的。”


    蘇魚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淡然道:“拜師學藝?如果你再不說實話,那就不用說了。”


    噗通!


    南宮信聽出了蘇魚話裏的意思,趕忙跪倒在了地上,沉聲道:“小時候我得了一種怪病,經常發燒,嘔吐,還不能正常吃東西。我爹,我娘,四處求醫為我看病,可是沒有一個大夫知道我得了什麽病。後來,他們因為我的病,欠了一大筆錢,被追債的人給逼死了。剩下我一個人四處流浪。我娘死的時候,叮囑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希望自己一直活下去,活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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