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在東伯主持下,蘇魚收了梁家三兄弟和南宮信四人為徒。


    梁家三兄弟的父親叫梁勝,在衙門裏是管戶房的小吏,手裏平常收了不少孝敬,不僅送上了三兩銀子束脩,還送上了一些海產做禮物。


    梁勝對自家的三個調皮搗蛋的兒子早就煩透了,如今能送到蘇魚門下接受管教,表示非常讚同,並且拍著胸脯保證,以後蘇魚若是有事,盡管去衙門裏找他。


    南宮信沒有錢交束脩,按照之前老館主定下的規矩,南宮信以後就專門負責給蘇魚當跑腿的。


    郭大娘一大早就帶著兒子,提著被褥過來了。


    東伯為他們安排了住處,洗衣做飯的活兒教給了郭大娘。


    郭大娘兒子許三郎的腿傷,蘇魚也幫著給瞧了。


    以前骨折了,找了個庸醫,沒給治好,落下了個瘸腿的病根。


    蘇魚給郭大娘講清了利害關係,決定把許三郎的腿打斷了,然後重新正骨給接上。


    對此,郭大娘沒有異議,表示完全相信蘇魚。


    蘇魚也就下手敲斷了許三郎的骨頭,重新正骨以後,給接上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許三郎沒辦法做活兒,就被安排到屋裏休息。


    蘇家武館裏人多了,飯桌上人也就多了,蘇魚沒有那麽多規矩,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暢所欲言。


    郭大娘做了一桌子家常菜,味道還算湊合,大家也就湊活著吃。


    吃過了飯,蘇魚安排馮遠山,帶著步槍、聶休和梁家三兄弟鍛煉基礎,南宮信做完了夥計,抱著涼席在後院裏練習古怪的瑜伽術。


    蘇魚單身一人,去慶芳館裏接人。


    到了慶芳館,館子裏的蔡婆子一個勁的埋怨蘇魚帶走了他們館子裏的搖錢樹。


    蘇魚扔給了他一個銀錠以後,蔡婆子臉上立馬堆上了笑容,親自上樓請下了任娟兒。


    任娟兒今個兒穿了一身綠色羅裙,不施粉黛,別有一番風味。


    “小女子見過蘇公子。”任娟兒走到蘇魚身前,略微施禮。


    蘇魚含笑,“不必多禮,以後也不要叫我蘇公子了,叫一聲蘇大哥就好了。住的地方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小七丫頭站在一旁,衝著蘇魚呲牙咧嘴的揮舞著小拳頭。


    帶著任娟兒和小七到蘇家武館隔壁的小院子裏安頓下來,蘇魚又幫忙收拾了一會兒。


    回到蘇家武館的時候,已經臨近晌午了。


    一進門就看到東伯手裏拿著一個拜帖,遞給蘇魚。


    “寶芝林的黃師父,請少爺去三笑樓赴宴。”


    蘇魚拿著請柬,招來了步槍陪他一起去。


    出門在外,身邊總要帶一個跑腿兒的,南宮信帶著不合適,還是帶著步槍比較好。步槍見多識廣,一旦發生了事情,也好應對。


    三笑樓在佛山門頭不小,有錢人才能去的地方。


    蘇魚帶著步槍,下了塔坡街,一路走到了佛山最繁華的地方。


    一座紅木搭建的酒樓就出現在了蘇魚眼前。


    門口的夥計是個眼尖的人,見到了蘇魚就趕忙行禮,“蘇少爺,您可好久沒來了,今個兒三笑樓可熱鬧了。”


    蘇魚一愣,笑問道:“有什麽熱鬧?”


    夥計點頭哈腰道:“寶芝林黃師父的三叔公,黃員外,剛從花旗國回來,邀請了許多佛山有名頭的人,都在上麵呢。”


    花旗國是什麽地方,蘇魚心裏多少清楚。


    蘇魚把黃飛鴻送的請柬遞給了夥計,夥計一瞧,樂了,“蘇少爺您有請柬啊!快裏邊請!”


    “蘇家武館館主,蘇魚到!”


    夥計喊了一嗓子,蘇魚帶著步槍就進了三笑樓。


    一進三笑樓,裏麵可以說是人山人海,這裏的人都認識蘇魚,可惜蘇魚不認識人家。有幾個上來跟蘇魚打招呼的,蘇魚都叫不上名字來,最後眾人也就懶得搭理他了。


    一個個都圍著一位帶著眼鏡的老頭,不斷吹捧。


    “三叔公,聽說您在西洋發大財了?”


    “三叔公,聽說花旗國的金山,遍地都是黃金,是不是真的?”


    ……


    蘇魚走到一個桌前,略微搖頭一笑,端起了一盞茶,慢慢品味。


    同桌的也是兩位習武之人,見蘇魚坐下了,皺了皺眉頭,拱手道:“原來是蘇家武館的蘇師父,鄙人俠家拳黃炳勝。”


    俠家拳,蘇魚了解,著俠家拳乃是廣粵十虎之一的王隱林的拿手絕活。


    在佛山地界上,敢稱俠家拳的,基本上都是王隱林的徒子徒孫。


    蘇魚並不明白此人為何對自己懷有敵意,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另外一位年紀輕,有點心高氣傲,“蘇師父,聽說你精通洪拳,形意拳,燕青拳,改天有機會領教一下。”


    蘇魚一愣,拱手道:“未請教?”


    年輕的青年抱拳道:“梁壁!”


    蘇魚疑惑道:“讚生堂的梁壁。”


    提到讚生堂,梁壁眉頭一皺,聲音低沉道:“我是我,讚生堂是讚生堂。”


    黃炳勝傲氣道:“你猜的沒錯,這位的確是讚生堂的大少爺,梁壁。比你什麽蘇家武館的大少爺,金貴多了。”


    梁壁似乎對別人把他跟讚生堂掛鉤很厭煩,皺眉道:“黃炳勝,我梁壁跟你不熟,我的事兒你沒資格告訴別人。”


    黃炳勝臉色一黑,對著梁壁冷聲道:“給你爹麵子,才叫你一聲梁家大少爺。沒有你爹,你算個什麽東西?”


    梁壁麵色一冷,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提到他爹,從小他就活在他爹的光環下,走到那裏別人都說他是誰誰誰的兒子,從未有人真正的誇讚一句他。這是他內心最惱火的事情,如今又被黃炳勝提起,他怎麽不怒!


    梁壁緊握拳頭,直接就對著黃炳勝麵門一拳。


    黃炳勝沒注意,被一拳打的鼻血長流。


    “小兔崽子找死!”黃炳勝大怒,要動手。


    一條手臂伸過來,輕鬆的抓住了他的手,讓他動都動不了。


    “放開我!”黃炳勝滿目凶光,盯著蘇魚。


    蘇魚坐在桌前,淡然笑道:“你一個暗勁境界的習武之人,跟一個明勁境界的人較勁,有意思嗎?”


    黃炳勝冷聲道:“你不也是明勁境界,還不是跟暗勁境界的趙家武館館主比武,而且還打贏了。”


    蘇魚樂嗬嗬一笑,道:“你也想試試?”


    黃炳勝從蘇魚鉗住的手上感到了壓力,蘇魚當初在南門碼頭外跟趙德柱的比武他看過,他知道自己不是蘇魚的對手。


    雖然他不明白蘇魚為何以明勁境界的修為打敗暗勁境界的趙家武館館主,但是他清楚他打不過蘇魚。


    從蘇魚鉗住他手的力道他就感覺出來了。在蘇魚鉗製下,他動也動不了。


    “你給我等著,得罪了我們俠家拳,你就別想在佛山待下去。”


    蘇魚放開了黃炳勝,淡然笑道:“你還代表不了俠家拳。”


    “哼!”黃炳勝冷哼一聲,甩了甩袖跑,離開了。


    梁壁盯著蘇魚看了良久,淡然道:“你也想通過我,認識我們家老頭。討好我沒用,我在家裏不受待見。”


    蘇魚燦燦一笑,“你父親的威名我聽說過,但是我不需要找他拜師學藝,我自認我的傳承不弱於他。我的醫術也不弱於他。我為何一定要認識他?有機會我很想和他切磋一下。”


    梁壁聞言,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了一絲譏笑,“你覺得自己能打敗他?長這麽大,我從未見他敗過。”


    梁壁的話在嘲諷蘇魚不自量力。


    確實,在外人看來,蘇魚確實有點不自量力了。


    梁壁的父親是誰?


    通過剛才的對話就不難猜出來了。


    讚生堂的主人。


    讚生堂,一個類似寶芝林的地方,治病救人,贈醫施藥。


    同樣,他的主人也非常厲害,甚至比黃飛鴻還要厲害。


    前世的時候,蘇魚看過一部電影,電影裏麵,一代宗師葉問和詠春大師張天誌一起提過的一個人,就是梁壁的父親。


    佛山讚先生!


    一代宗師葉問的師公!


    佛山讚先生,是江湖上人對他的尊稱,他的名字叫梁讚,詠春集大成者,一代宗師。


    葉問師承陳華順,陳華順的師承就是梁讚。


    梁讚的功夫從某種層麵上講,比葉問還高出一籌。


    葉問和張天誌對打的時候,兩個人曾經講過,葉問擅長拳和棍,而張天誌擅長刀和腳。


    而佛山讚先生,則擅長拳腳刀棍。


    佛山讚先生,也是佛山唯一一位修為達到一代宗師境界的人。


    一代宗師,蘇魚前世達到的最高的頂點。


    蘇魚很希望能夠佛山讚先生切磋一下,看看佛山讚先生走到了那一步,有沒有可能踏上了大宗師之路。


    在武術巔峰上,不論是誰,都是孤獨的,都想尋找一個同境界的人,互相切磋一下。


    麵對梁壁的譏諷,蘇魚不在意,反而笑著問道:“你似乎不太喜歡活在他的光彩照耀下?”


    梁壁皺眉,像是一個叛逆的孩子,冷聲道:“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蘇魚淡然一笑,“有機會到蘇家武館裏來,讓你也見識見識我的功夫,看看有沒有跟你們家老爺子切磋的本事。”


    梁壁冷哼了一聲,“就怕你連我也打不過。”


    蘇魚不再多言,因為他聽到了門口的夥計喊了一聲。


    “寶芝林黃飛鴻,黃師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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