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的時候,莫莫就被放了出來。


    “對不住哈祭司,兄弟也是奉命行事啦,咋晚言語有得罪,別往心裏去哈。”


    又是那對哼哈二將,莫莫實在是懶的理他們。腳卒拍了下捆住籠門的粗繩,死結立刻像活物般自行解開。“團長說啦,對你的懲戒結束啦,你自由啦祭司。”


    恢複自由的莫莫立刻擺起二階祭司的架子,他很有派頭地把水囊塞到大舌頭的懷裏,“把它灌滿,別讓我的女人缺了水,你親自幹這事。還有,這要塞裏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準碰她。我說的夠明白了吧?”


    單階武士翻了個白眼,等籠子重新捆好,罵罵咧咧地帶著腳卒走了。莫莫回頭衝柔荑笑了笑,“我去見團長,看看能不能給你換個地方,我很快回來。”


    他的奴隸報以相同的笑容,沒有說話。


    莫莫從一排排籠子前走過,裏麵除去少數因為觸犯紀律而受罰的男人,剩下的都是本次神意之戰的俘虜。被關押的女人們或沮喪,或羞憤。每當祭司的目光與她們對視,總會收獲到充滿仇恨的表情。


    要塞廣場上聚集了許多人,他們大部分是在前天的戰鬥中幸存下來的潰兵。來到要塞時幾乎人人有傷,接近一半缺手斷腿。依靠祭司們的努力,他們才得以恢複健全。所以當看到莫莫胸口的祭司紋身時,不少人自發地低頭半蹲,張開雙臂向其行禮。


    肉體上受的傷容易治療,心靈受上的傷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些人坐在地上發呆,一些人在不停地繞圈子,一些人時而喃喃自語,時而發出劫後餘生者所特有的那種狂笑。


    用莫莫前世記憶的話說,他們全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症患者。對於這些人,莫莫無能為力。祭司低下頭,盡力不去看他們,快步離開。


    要塞兵營是座毫無想像力可言的建築物。沒有窗戶,沒有陽台,甚至連縫隙都沒有。莫莫覺得整座房子就是主神用一塊小山般大的岩石加工出來的,先鋸成四方形,再鑿空內部,最後留道供人進出的拱門。


    團長的房間就在兵營頂層。莫莫來到建築物的拱門前,碰到幾個男人正向外搬運女人的屍體,她們全身布滿淤青。


    對不住哈,弟兄們有些日子沒碰過娘們了。玩的一時興起沒收住。


    莫莫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他看了會兒沿著牆角一字排開等待被處理的玉體,想起了自己那些倒在女人矛下的弟兄。最後他閉上嘴,走進樓內。


    “來了?”團長衝莫莫打了個招呼,“昨晚睡得還好嗎?”


    “馬馬虎虎吧。”莫莫回應道,“門口那是怎麽回事?”


    “剛抓來的俘虜都不怎麽老實,挑幾個鬧的最凶的娘們給那些打了敗仗心裏窩火的弟兄發泄發泄,整死她們能讓剩下的聽話些。”團長遞給莫莫一個盛滿果酒的頭骨杯。“你那個小情人還沒開口?”


    “我已經盡力了。這女人滴水不漏,我鬥不過她。”


    “你這話說的,太滅自家威風了。既然她死活不開口,興許我們可以把她給……。”


    “不行!”不等對方把話說完,莫莫就表明了態度。在這件事上他是有底氣唱反調的,人畢竟是近衛團抓到的,歸近衛團所有,而莫莫正是近衛團第十隊的隊長。


    盡管是個手下隻有腳卒和祭司的輜重隊隊長。


    “我還沒把話說完呢。”


    “反正不是好事,她受的苦夠多了。我要保她,帶她回城。”


    “那她的秘密呢?”


    “界牆已經升起,她對我們還能有多大威脅?”


    “哈,你還真疼你的敵人呐。”


    “她已經不是敵人了。”


    “得,得,我不跟你爭。”團長一臉的我能看出她看上了你自然也能看出你也看上了她還看出你已經幹過她所以我剛才不過是逗逗你沒想到你真不經逗的表情。“聊點別的吧,你認為我們這次的損失有多大?”


    主神的神諭是有等級的。神意之戰的戰果隻有大祭司,以及擁有大祭司授權的祭司才有直接知曉的資格。像莫莫這樣的,在大祭司轉發公告前隻能靠猜。


    莫莫估計自己在廣場上看到的應該有上千人,加上已經離開要塞的,繞過要塞直接返回要塞的,最多兩三千人。莫莫做了個簡單的減法,得出了結論:“大概七八千人吧。”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一萬人沒了七八千,堪稱慘敗啊。”


    莫莫有些不舒服,這話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的是,我們敗的太蹊蹺了。我詢問過很多潰兵,兩翼和中軍的都有。把他們的說法匯總起來,我發現敵人這次給我們下的套是一環接一環,非常緊湊,緊湊到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會功敗垂成。”


    團長盯著莫莫的雙眼,緩緩說道。


    “仿佛她們能未卜先知一樣。”


    “你是說,她們有了個能預測未來的覺醒者?”


    “你有更好的解釋嗎?”團長反問。


    莫莫的確沒有,整場戰鬥他都在後方救治傷員。印象中戰局崩潰的毫無預兆,所有人突然就開始轉身逃跑。他喝了口酒,麵色凝重,房間內的氣氛變的壓抑起來。


    “再說說你的那個小情人。假若女人那邊真有了能預測未來的能力,你和那個叫柔什麽的偶遇,真的是偶遇嗎?怎麽知道這不是她們有意安排的局?怎麽知道她不是在博取你的同情心,接近你,利用你,最後完成她的使命?”


    “所以呢?你是在建議我殺了她,以防萬一?”


    “你願意接受這建議嗎?”


    去你媽的,原來在這等我呐。“不願意!”


    團長聳聳肩,“隨便,反正我也沒指望能說服你。你們近衛團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花崗岩腦袋。你準備什麽時候帶她回城?”


    “就今天吧。傷員已經收容的差不多了,我留下也沒什麽用。現在主帥沒了,城裏正是離不開人的時候。這兩天近衛團來要塞報到的有多少?”


    團長從身後的壁洞裏翻出一卷樹皮紙,“從前天晚上到今早,一共來了二十六人,其中隻有兩個是十隊的。”


    加上王力帶走的,還不到一個百人隊嗎?莫莫一陣悲涼,他把手裏的果酒一飲而盡。“辛苦你了。”


    “不必客氣。”團長收起卷軸,“關於那個叫柔什麽的,你真的不打算改變主意了?”


    “不打算,我意已決。”


    “好吧,怎麽對待她那是你自己的選擇,出了事也是你自己的麻煩。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要好自為之。”他停頓片刻,“何況我也有自己的麻煩在等我去解決。”


    莫莫挑起眉毛,“你有麻煩了?”


    “昨天我派出了四批斥候。除了第一批回來報告了女人已經撤軍的消息,其餘的全部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可能是有些女人在邊界關閉前留了下來,想跟我們打遊擊吧。這種事不是很常見嗎?”


    “是啊,可這次我有些不太好的預感,留下的女人恐怕不止一點點。”


    “放輕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莫莫顯然覺得團長是在杞人憂天,樂天派總是善於寬慰,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


    “但願如此。”團長舉起酒囊,“再來一杯?”


    “好啊,為什麽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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