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深夜11點,土瓜灣的一家麻將館裏,荊建來到門口:“我找水哥。是老安的飛哥介紹的。”


    看門的爛仔打量了幾眼,領著荊建進入,已經這麽晚,麻將館裏依然生意興隆。到了最裏麵的一張麻將桌:“水哥,有人找。”


    “是那個?”


    “飛哥介紹的。”荊建微笑道。恰好這時,有人胡牌,那位水哥罵罵咧咧的付了錢,把麻將一推,讓自己的小弟替上。


    “正好有船,馬上就走。”接過荊建遞的煙,水哥點上,“知道規矩嗎?去北麵三千。”


    “咦?”荊建有點驚訝,不是黃俊飛保證,送回去免費的嗎?這倒不是錢的問題,而是如此變卦,那就要擔心安全了。


    那位水哥反而有點不耐煩:“這幾天水警像吃了藥,跑船的風險太大。走不走?走就付錢。放心,既然是阿飛介紹的,包沒有風浪。”


    想了想,荊建問道:“是什麽船?”


    “大飛。最多一個小時到對岸。”


    “那好。給你。”


    如果就是快艇,那船上的人就不會很多。真有什麽麻煩,荊建也應付得過來。實在不行,荊建的水性也是一流,遊也能遊到岸邊。再說,黃俊飛應該知道,自己的錢已經通過南恒隆銀行轉賬,身邊並沒有多少。如果是他介紹,應該比較安全吧!


    此時,荊建就想早一刻離開這塊是非之地。為了拖延住馮倩鈴,荊建甚至又與她纏綿了好幾回。


    不過分手的時候,倒是有點哭笑不得。馮倩鈴反而有點依依不舍,不僅承認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幾次追問荊建的詳細情況。而荊建也隻能含糊:“放心,會回來找的。肯定會的。……”


    那個走私碼頭並不太遠,水哥親自開車過去,也就是十來分鍾。把荊建送上船,水哥就急著回到麻將館。踢開小弟,開始砌牌。對麵笑問:“你就不怕那幾個大圈反水?自己拿三千,一毛都不給他們?”


    “挑!”水哥滿不在乎,“那些窮鬼,沒我照顧生意,他們就吃屎去吧!順便送個人,還給錢?”


    “嗬嗬,也就是那幾個大圈老實。你命真好。”


    “我也難呀。大飛不是我租給他們的?消息不是我給他們的?還有貨物。我隻賺少少啦!別說這個,打牌,打牌!”


    ……


    荊建並不知道,這錢隻是那位水哥的個人貪欲。接頭後,跟著一位船員上了改裝過的快艇,而船上已經堆滿貨物,隻能找了個靠船舷的角落坐下。


    沒一會兒,一位披著雨衣的人過來,內地口音,手裏同樣拿著件雨衣:“從香港偷渡內地?倒是稀罕。拿好,晚上冷,水會打上船,披著好受些。”說完後,就把雨衣扔給荊建。接著,他就大聲吩咐,“弟兄們,開船!”


    聽著那聲音,尤其是那聲豫音土腔的“弟兄們”,荊建就感到有點熟悉、有點親切,但又不能肯定。猶猶豫豫之中,他慢慢站起:“老鄉,你是哪裏人?”


    夜晚的海麵伸手不見五指。隻依靠岸上的燈光,能看出人影輪廓。那人似乎也有些懷疑,打開手電筒,照向荊建的臉。


    “誒呀,大荊,我的媽呀,你這孫子咋也來香港啦?老全、二子,你們快來看呢,是大荊這小子!”


    荊建也慢慢靠近,看清雨衣下的那張臉,立刻是欣喜若狂,擁抱著大喊:“副連長,靠,你也在這兒,哈哈哈!”


    真是不可思議,這位名叫劉凱,是荊建剛入伍時的排長,後來的副連長,退伍後,倆人就天各一方,前世後來也沒有交集。沒想到,今生在這香江的大海上,倆人倒是相遇了。


    興奮之中,劉凱就把船員們全都叫了過來,為大夥兒相互介紹。船員一共七人,劉凱是這艘船的船長。而其中的大全和二子,都是荊建連裏的戰友,有一位是一個團,兄弟連隊的,另一位也是海軍退伍的。其他倆人都是老鄉親戚,而領荊建上船的那位名叫小中,是劉凱的老表,也是他們中年紀最小的,才十七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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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戰友見麵,千言萬語,除了開船的小中,其他人全都聚在一起嘻嘻哈哈。抽著煙,荊建笑問:“副連長……”


    “誒,啥連長不連長的,都已經不在部隊,隨便稱呼吧!”


    “那就叫凱哥,凱子就太難聽了哈。”


    “哈哈哈!”大笑聲不絕於耳。


    等到笑聲過去,荊建繼續問:“凱哥,按政策,你不是轉業有工作?咋會來跑船?”


    劉凱卻突然臉色變得沉重,搖搖頭:“大荊,你知道嗎?你嫂子沒了。”


    “啊?什麽什麽?”


    劉凱苦笑一聲:“哈,大裁軍,我的安置已經算不錯,進了家工廠。你嫂子難產要手術,都他媽的全是退休工人,醫藥費報銷能排到幾年後。他姥姥的全民醫療。等湊夠錢,已經來不及了。一屍兩命。哎,不說了,不說這些傷心事。後來我就來了香港。還有這些弟兄們。都要吃飯,隻能龍王爺嘴裏要飯。哦,大荊,你呢?”


    還真是家家都有傷心事。荊建笑笑:“知道我班裏的小南粵嗎?”


    “當然知道,訓練偷懶常被擼茄子的那位。”


    “對,就是他。他家被人騙了,欠了一屁股債。我們班裏就留下我們這對光棍,總要搭把手。就去了趟香港,為他弄錢。”荊建說的輕描淡寫。不過自己的老戰友,那是絕對信得過的。


    “去香港弄錢?”劉凱眉頭一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好心規勸,“大荊!雖說跑船也不算正行,但起碼也算是辛苦錢。有些事你最好別粘手,回不了頭的。”


    荊建笑了,也就是自己的老戰友、老連長,才會說出這樣的貼心話:“放心,是問朋友拿的。錢的來路絕對正。”


    “來路正?應該起碼十幾萬了吧?對香港人也不算小數目。大荊,沒騙我吧?”


    “其實……那是校友。”


    “校友?”


    “咳咳,凱哥,忘了告訴你一件事。退伍後,我考上大學。是華清。”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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