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二看著許彥,好像希望他能說點什麽,但是許彥沒開口,他就開始往背上的編織袋一陣亂掏,最後掏出一台生鏽的手機。


    “人蠻公會的客服電話是多少來的?”猴二按了幾個鍵,停下,朝許彥問。


    許彥搖頭道:“不需要給公會打電話。”


    “為什麽不要!”猴二斜眼瞟了許彥一眼,有點兒生氣,“去擰巴堡的通道還有一刻鍾不到就要開了,關鍵時候掉鏈子,這張是假文書啊!”


    許彥垂下頭,看著手中的文書,輕嗤道:“你覺得敢於借命給我的大家,會故意拿假文書給我嗎?”


    猴二沉沉一口氣,然後無語:“……”


    許彥道:“他們肯定不知情,最大的可能,這文書早就被掉包了,他們被蒙在鼓裏!”


    他抬眼看著猴二:“你打電話過去於事無補,隻會造成大家的負擔!”


    “那怎麽辦?通道馬上要開了,沒有文書我們可就要白跑一趟了……”猴二的臉越說越沉,氣急的模樣就像哭喪似的,“而且黑市的辦事風格向來利索,不會給我們第二次機會的!”


    “去把真的拿回來就行了嘛!”


    許彥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微微搖頭,看似隨意地輕笑了一聲,隨即從銀色十字架紋身裏麵拿出一個口香糖,扔進嘴裏,嚼了嚼:“這個口香糖,檸檬味的,有點酸。”


    猴二張了嘴巴,良久一口氣才緩上來:“尼瑪,現在是討論口香糖口味的時候嗎?”


    “蹦躂!”


    口香糖吹出了一個泡,破了,嘎巴脆響。


    猴二:“……”


    這個動作確實讓猴二很無語,自從馬金黑市ak48審判喪狗之後,吹口香糖這個動作就是ak48砍蠻的前奏啊!


    “所以你有答案了,你知道是誰做的?”猴二突然眼巴巴地看著許彥。


    “……”


    “下車!”許彥突然道。


    猴二瞠目:“幹嗎?”


    “你在這裏等入口開啟,我很快回來!”


    ……


    “隆轟轟!”


    馬達聲聲響。


    猴二坐在馬桶上,看著摩托車離去,不甘心地遙遙喊道:“你總得告訴我去砍誰吧?”


    ……


    “呼呼!”


    摩托車在海上疾駛,耳邊是呼呼風聲,許彥閉著眼睛,他左手拿著文書,右手的食指輕輕地在文書上來回劃動,有點像人蠻的中醫診斷,也有點像在玩手機app“瓜果切切!”


    那根劃著文書的指頭發著淡淡的銀光!


    這是許彥繼【千裏眼】之後,對自己身體開發出的比較成功的功能,叫指紋識別。


    將身上的五官六感全部集中在食指的指紋上,再用魂氣加持,連草本細胞中的葉綠素,都可以感應並鑒定出來。


    “呲!”


    手指滑動。


    在“指紋識別”的過程中,許彥的眉頭抖得越來越頻繁,更有一種忍不住要嘔吐的衝動——


    “這文書到底是什麽材料做的,太惡心人了!”


    “呲!”


    手指滑動!


    “摻雜著黏蟲鼻涕的紅墨水!”


    “呲!”


    “長在腐鴉肚子裏的蘑菇菌!”


    “呲!”


    “用考拉口水醃製兩年的臭雞蛋液!”


    “呲!”


    “曬幹的爛卷心菜葉……”


    “……”


    “還有……”


    “用錫鑞鍋炒過的蟾蜍的糞便!”


    ……


    “咻!”


    許彥心神一轉,文書從手中消失,進到了紋身儲物袋裏。


    他拍了拍項鏈掛墜海螺石,一道光屏從海螺石上升騰而起,上麵寫著:“已定位,杜莎先生複蠱店!”


    ……


    舊金州西郊,黃沙路商業步行街,最後一家店,又小又破,門上的招牌已經歪了三十度,上邊寫著——杜莎先生:hs十級【以假亂真】手藝認證!從業兩百五十三年,零差評。


    “砰!”


    一道馬達聲響,帶著劇烈的破風之聲,將招牌震落。


    下一刻。


    許彥閃現在店裏。


    店堂很小,光線昏黃,天花板上掛著的是各型各色的標本,嵌入牆裏麵的是一個個款型不一的棺材。


    塵埃映著昏黃的光,在店裏雜亂地飛著。


    這裏就像廢棄多年的鬼屋,帶著沉重的腐味,許彥嗅了嗅,依然可以聞到錫鑞鍋炒蟾蜍糞便的味道,這味道漸漸淡了,應該是三天前炒過。


    “就是這裏沒錯了。”


    許彥用手揮了揮,將灰塵從自己的周邊趕走。


    去擰巴堡的通道就要開了,可不能浪費時間。


    已經過去了兩分鍾,口香糖的味道淡了,許彥將嘴裏的口香糖吐出,正要動手。


    突然!


    店堂後邊的什麽地方傳來了陣陣叮叮當當的聲音,隨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後堂走了出來。


    “你怎麽也來了?”一個輕柔的聲音說。


    許彥看著阿sa,帶著疑惑:“你怎麽……在這裏!?”


    兩句話,竟是同時。


    “你也發現文書有問題了吧……”阿sa道,“在舊金州能做到以假亂真的蠻,就是他了……”


    “出來!”阿sa朝身後喝聲道。


    一個地精鼠蠻舉起雙手,慢慢地從一個棺材暗室裏走了出來,一杆粉色的槍無人自動,牢牢地抵著他的頭。


    許彥看著地精鼠蠻,長長的耳朵,尖鼻子,鼠臉,沒有臉毛,大概到自己的膝蓋這麽高,那對顏色很淺的大眼睛在暗淡的店鋪裏像兩輪閃亮的月亮。


    “看來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杜莎先生了!”許彥手中浮起魂火,單刀直入,“把人蠻文書交出來吧!”


    杜莎哭巴著臉道:“什麽人蠻文書,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嗎?”許彥輕嗤一聲,魂火拂過地精鼠蠻的臉。


    刹那,地精鼠蠻瞳孔放大,冷汗直冒,像丟了魂一般:“我……我知道……”


    “那就快拿出來!”許彥喝聲。


    地精鼠蠻實在是怕了那涼颼颼的魂火,顫顫道,“我隻是一個手藝人,怎麽敢動人蠻文書的主意呢,他們的代言蠻可是ak48啊!”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銀色涼火!”


    這一刻,抬眼看著許彥,地精鼠蠻霎時話音一抖:“您……你就是帶領人蠻戰勝比蒙詛咒魂體的ak48!?”


    許彥眉尾一挑,將手上的魂火有送了幾尾過去。


    地精鼠蠻嚇到了,求饒般地哭囔道:“我說!我說!人蠻文書真的沒在我這!三天前一頭箭背豪豬蠻拿了一張人蠻文書,叫我複製一份!我本來不想接的,但我看見他頭發裏坐著左爾韋伯上校!這擺明abt要整你,我隻能就範……不然被整的就是我啊!”


    “左爾韋伯?”許彥疑惑道,“他不是死了嗎?”


    “沒……沒有!”地精鼠蠻道,“他有九條命,死了一次,還有八條命!”


    “我知道了!”許彥道。


    將一個口香糖放進嘴裏,許彥的魂火又逼近了地精鼠蠻。


    “我想……你一定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


    海麵。


    風越來越猛!


    波濤越來越大。


    馬桶在海麵那處坐標一動不動,但猴二卻心急如焚。


    龍卷風已經出現了,在視野的範圍內,猴二已經看到一條水柱海天相連。


    他拿起海螺石,催聲道:“龍取水出現了……你趕緊點,不然就來不及了!!”


    ……


    阿西巴基地,三軍總部!


    海陸空,合計十數萬的精英部隊呈扇形排列,圍著一個高台。


    一架直升機停在了三軍中心的高台上。


    一頭雌性的箭背豪豬蠻小心翼翼地撥弄著頭上的發卡,走上了高台,在進入直升機之前,對著三軍揮手。


    “有大三軍十數萬精英護駕,ak48甭想碰到上校大人一根毫毛,上校大人何必親自去總局報道呢?”她說著,但看起來像自言自語。


    一個戴頭罩的迷你鼠蠻從發卡下冒出了一個頭:“你這頭肥豬!揮什麽手,你以為大家是送你嗎,親自去總局匯報,那叫誠意,升職加薪就看這一遭了!”


    “人蠻的文書你拿好了嗎?”左爾韋伯問。


    “放心,在我包裏!”


    “那就好!”左爾韋伯突然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人蠻也想組團逆襲,我呸!”


    “ak48,我不會饒恕你的!進入黑市,就是你的死期!!”


    ……


    “隆轟轟!”


    突然!一陣低沉的隆隆聲打破了周圍的寂靜。


    當三軍朝四周望去希望找到到蛛絲馬跡時,那聲音越變越大,最後成了一陣轟鳴聲,而且是從他們頭頂上發出來的。


    他們抬頭一看,隻見一道模糊的車影。


    下一刻。


    那架燃火的飛行摩托車便降落在他們麵前的空地上!


    與此同時!


    箭背豪豬蠻已經癱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簡直電光火石。


    “是ak48!!?”


    三軍!十數萬蠻兵驚詫了。


    再下一刻。


    “隆轟轟!”


    摩托車飛起。


    在空中劃過一條靚麗的火線,迅速消失在蠻兵的視野中。


    ……


    “呼!”


    箭背豪豬蠻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他的視線漸漸清晰,地麵上是一具屍體:“左爾韋伯上校!?”


    “怎麽可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


    海麵。


    波浪湧得更大了!!


    風勢更強了。


    猴二連續放了五個屁才勉強控製住馬桶不被風刮出坐標圈。


    他朝舊金州的方向看,還沒來嗎?不會出意外了吧!


    拿起海螺石,猴二第十八次奪命連環call:“快點,三分鍾之內必須到,不然這次機會就吹了!”


    ……


    摩托車朝東海灣方向,在海灣停了下來。


    “下來吧!”許彥朝身後的阿sa道。


    “我不下來!”阿sa斬釘截鐵。


    許彥淡淡道:“那好!”


    “咻!”


    一道破風之聲,摩托車消失了,阿sa摔在了地上。


    許彥的表情沒任何表示,眼神漠然地在阿sa的臉上掃過。


    “為什麽?”阿sa爬起身,張稚氣未脫的臉,卻是蘊含著惱羞,呼吸急促起來,“為什麽不肯帶我去凶路?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許彥道。


    許彥說完重新喚起摩托車,就要離開。


    “再見了,我還要趕路!”他說道,做了一個揮別的手勢,心情極其複雜。


    “噠!”


    許彥能感到那杆粉色的槍,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為什麽不讓我去?!”阿sa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幾下,拿槍的手微微顫抖,發顫的凝聲道,“因為,我不是變異也不是進化,沒資格嗎?”


    摩托車再次消失。


    許彥回過頭,眼神凝利:“是!你沒資格!”


    “那裏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他咬牙狠聲:“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帶你去凶路!”


    許彥沒敢看阿sa,隻能逼自己發狠,然後掩飾地看著遠方的風景,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還有恐懼,不得不逼自己發狠!


    腦海裏,至今,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那一幕。


    “歡迎進到b班,女士優先!1號沒人領,給你了!特b001!”


    “砰!”


    那槍聲,那掉落懸崖的血影。


    “阿莎!!”


    ……


    “呼——”


    沉沉一口氣。


    許彥回頭望了阿sa一眼,看見她像一隻受傷的小羊羔那樣無助地舉著槍,眼睜睜地望著自己,


    “因為,你得好好活著!”許彥在心裏默念了無數遍。


    ……


    “雞咕咕!”


    海螺石響了。


    猴二的吼聲從海螺石裏麵噴出,就像火山噴發一般,自帶公放效果,連帶著海螺石跟著顫顫抖動。


    “快!它來了,還有一分鍾,隻有一分鍾了!人蠻文書拿到了嗎?”


    許彥一手堵著耳朵,回道:“人蠻文書拿到了!”


    海螺石那頭,猴二的聲音再次爆發:“拿到了就趕緊回來,磨磨蹭蹭地幹什麽?


    “你趕緊帶上人蠻文書,快點!!進入黑市第767號維度空間的通道可是三個月才開一次,f級蠻種在黑市本來就不受待見,要是混個藐視黑市的罪責,估計以後再想申請凶團就難了!你快點!!”


    ……


    “隆轟轟!”


    馬達聲響。


    “砰!”


    許彥催動著油門,他聽到了槍聲。


    他回頭,看見阿sa拿著手槍。


    那槍口發射出一根藤條,那根藤條纏住了摩托,於是,阿sa的身子隨著摩托車飛了起來。


    他聽到阿sa在喊,歇斯底裏地喊。


    “混蛋!我多想成為一個變異人,或者進化者都行,這種心情你是不會明白的!”


    不知為何,猛地一陣酸楚直衝許彥的鼻腔!真是一模一樣呢!


    許彥怔住了,異樣地、靜靜地望著阿sa……好一會兒,他揮出了手臂,拉長,抓住了她,將她攥住,緊緊地攥住,小心翼翼地攥到了骷髏戰車的後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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