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一聲溫柔的貓叫,我好像靈魂附體一樣瞬間驚醒了。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我發現我站在鏡子前麵,正在整理行裝,灰色的t恤上還是那匹黑馬的圖案;藍色牛仔褲,頭發剛剛打理過。我轉身跑到窗前,我到底怎麽了,我試圖確認我在哪裏。


    窗外,清晨的陽光帶著橘色,天空還算是清澈,雲朵漂浮在遠處的天空上,屋頂的鴿子又開始圍著遠處的房子繞圈,風兒再次吹拂著我的頭發。腿邊,貓咪溫順的在我褲腳邊來回摩擦。


    我突然意識到好像有哪裏不對,我不是應該在去馬爾代夫的飛機上嗎?我摸了摸我的口袋,沒有手機。我跑到房裏,拿出手機,顯示屏上赫然寫著:今天是2017年八月十六號,星期三,晴。時間:上午7:58。


    我努力回想所有,我昨天上午乘坐飛往馬爾代夫的飛機,還沒有到達目的地,然後我就出現在了家裏,而且沒有手機鈴聲,沒有小齊的呼喚。我不是從床上醒來,我意識到我存在的時候我正在照鏡子整理衣裝。窗外的景色依然沒有改變,時間卻已經到了7點58分,我醒來的時間可能隻是比這早了幾分鍾。


    關於上一個八月十六日的記憶我已經隻記得飛機上湛藍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雲海,對,還有不知從何而來的尖銳聲音。我並沒有抵達馬爾代夫,飛機甚至可能還沒有飛出c城,我就已經失去了意識,當我再次醒來,時間卻比上一個八月十六日晚了將近半小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開始驚慌,我能感到內心的顫抖。


    我是不是真的被關起來了,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更不是什麽永恒,我隻是一個囚徒。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掌控著這一切,我會不會變成一個別人試驗裏茫然無知的小白鼠。我原以為我可以在八月十六號獲得永生,這個世界會為我一遍遍地重啟,但是我似乎錯了。我意識到,我甚至連c城都出不去。


    這或許不是一個時間牢籠,時間的局限對應的可能是空間的局限。這會是一個時空牢籠嗎?


    我連c城都出不去?我被關在了c城的八月十六日?我的雙腿有些發軟,漸漸的有些站不住,我倒在了床上。天花板上隻有一盞熄滅的燈,正好似我破滅的希望。窗外,還能聽到遠處鴿子帶著節奏的叫聲,日光漸漸褪去了光彩的顏色,世界開始被恐怖的白色光線編製的巨網所籠罩。我似乎就是這個巨網裏唯一的魚,以為這是我的世界,卻不知我隻是一塊砧板上的魚肉。


    我開始變得無比不安與恐懼。我這麽久以來自己構架起的世界觀已經崩塌了,我成了一個可憐的時空囚徒。我再也見不到遠方的家人,再也走不出這個千篇一律的城市,更嚴重的問題是我不知道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我甚至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麽會發生,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時空裏唯一的囚徒。


    我本過著再平凡再普通不過的生活,在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裏,變成了這座並不大的城市裏最為痛苦的人。我可能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小白鼠或是玩具,也許這個城市裏所有的人都隻是我眼裏的虛無幻影,我隨時可能死去,沒有人會記得我,我不是什麽永恒,我可能隻是別人手裏的木偶人。


    為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為什麽是我?


    此時有上萬個問題從我腦海裏洶湧而出,我回想整個事件的經過,可是除了紫色流星我完全想象不到任何與其它日子哪怕丁點的區別。難道真的是紫色流星帶給我這場災難?我甚至連它的麵都沒有見到。


    我會是被外星人控製了嗎?在我熟睡的時候,乘坐紫色飛船的外星人將我帶走,然後將我的大腦放入一個接滿神經線路的缸裏,用無法想象的高科技模擬了這座城市的八月十六號這一天。然後他們將我喚醒,坐在電視機前吃著地球上帶來的爆米花和可樂,看我為他們演出的一場鬧劇。而我卻曾以為是上天眷顧我,甚至為此感到慶幸和驕傲。


    各種不可思議的想法都從我腦海裏飄過,但再不可思議的解釋都無法帶給我一個現實的答案。現實是,我對我的境遇一無所知。


    現在我該怎麽辦?我應該想辦法逃離這裏?或是認命於此?放肆自我,沒心沒肺的過活,度過這沒人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結束的生活?與我的家人和親朋好友告別,與所有認識我的人、我認識的人告別?因為不知在哪個瞬間我就會灰飛煙滅。如從前一樣過著平靜的生活,安詳的接受這一切,正如從前的我,用平凡迎接最終會來到的死亡?


    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我還有沒有逃離這裏的希望?再或許,我本不需要逃離這裏,我仍舊會成為這裏的唯一,成為c城八月十六日的永恒?


    空氣漸漸變得炙熱起來,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我掙紮著輾轉反側,忽略了一切外界的信息。


    我還是選擇逃離,選擇掙脫這一切,在最後審判還沒有到來之前,逃離這裏。


    或許,上次我隻是在飛機上睡著了,再或許隻是天空有極限,我應該從陸地上逃離。


    我打開電腦,不加思索的購買了一張回家的高鐵票,我迫不及待的想衝破這一切,我迫不及待的想回到我的家鄉,回到爸爸媽媽的懷裏,回到那種再也沒有過的平靜。


    “嗚~~~~~”火車的鳴笛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望著窗外漸漸後退的景色,心裏無法平靜。


    高鐵的時速能夠達到250公裏每小時,在這個速度下,一切向後的風景都會變得模糊,隻有遠方保持著清晰,透過模糊的幻影,我還能看到遠方空曠的天空。


    “天空一無所有,為何給我安慰。”


    恍惚間,我被對麵傳來的一個聲音驚醒。我轉過頭,是一個兩鬢有些斑白的大叔,頭發有些散亂,帶著一個老款大眼鏡,胡子有些長,看上去大概五十來歲。


    “這是誰的詩?”我問他。


    他轉過遠眺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我,對我輕聲說:“海子的。”


    “我聽過這首詩,為什麽你要讀出這首詩?”我問他。


    他輕輕的笑了笑,將目光移向窗外,然後又說:“你看遠方的天空,如此廣闊無垠,卻連一隻鳥兒也沒有;你再看看你我,我們卻望著這樣的天空發呆。”


    “天空無邊無際,包羅整個世界,怎能說他一無所有?”我問他。


    “一無所有的不是天空,而是你我。”他笑了笑說。


    “那又是誰在給我們安慰?”我接著問。


    “給你我安慰的也不是天空,而是我們自己。”他扶了扶眼鏡,笑了笑。


    “你像一個詩人。”我對他說。


    “我不是詩人,隻是一個歸途的旅人,我隻是吟唱他人的詩歌。”他笑了笑,然後拿起桌子上已經空了的水杯,起身離開了,大概是去打水了。


    “你從遠方來,我到遠方去。遙遠的路程經過這裏。天空一無所有,為何給我安慰。”我又望向了窗外,想起那天ami說起的詩句。


    包羅宇宙的天空,是否真的可以給我安慰;又或許對於一個他鄉的來客,一無所有的天空便可以帶給我安寧。


    我看著窗外虛幻的光影,仿佛如梭的時空。漸漸地,我的目光開始迷離,思緒開始消散,伴著火車的鳴笛和鐵軌帶著節奏的聲響,我慢慢失去了意識,兩眼陷入了黑暗。


    逃離,似乎遠比我想象的要難。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時空囚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沙道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沙道人並收藏時空囚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