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凱明一眼就看上了幾頭大牛,問:“那牛多少錢賣?”


    林河說:“給你一口價,六千!”


    鄭凱明吸著冷氣:“這麽貴。”


    林河說:“這牛殺肉能殺七百斤,牛皮也值錢,六千塊不貴。”


    鄭凱明說:“再便宜點,我拉一頭試試。”


    林河笑道:“老鄭你不地道,我從來沒給你亂喊過價,給你給的都是底價,青楊賣肉的那些人從我這拿的牛多少錢不可能不知道,真想要就爽快點拉走,別磨唧。”


    鄭凱明不以為意,說:“沒殺過這麽大的牛,怕賠本嘛!”


    林河說:“那你就挑頭小點的。”


    鄭凱明很快挑好牛,給完錢後裝車拉走了。


    第二天,臨州最大的牛販子瘦猴張寬和胖子姚長發來了,在牛棚裏轉了圈,一眼就相中了五十三頭大牛,一番嘴皮子磨下來,六千塊一頭全部要了。


    胖子見牛圈裏牛還多,動了心思,說:“我給你介紹幾個大戶,你能給我抽多少?”


    林河說:“三千塊都不掙錢,你要能介紹來大戶,多賣的都算你的。”


    胖子說:“那行,你等我的消息!”


    林河本來沒怎麽在意,結果一個星期後,胖子果然帶著十幾號人過來了,都是好幾個省的牛販子,談價格時,因為胖子透了底,最後談到了三千一。


    談好價錢,九個牛販子調來了卡車,把剩下的兩百多牛頭全部瓜分掉。


    胖子和猴瘦空手套白狼掙了兩萬多,也心情愉快的走了。


    林河算了下賬,三百多頭牛賣了一百一十萬還多,加上前麵收牛和送肉掙的,一百四十萬出頭,收牛加蓋牛場花了十七萬出頭,還有一百二十多萬。


    黃春花不敢相信:“掙了一百多萬?”


    林河笑道:“你可別說出去,不然借錢的又來了。”


    黃春花瞪他一眼:“你以為我像你爹啊!”


    林河想了想,道:“要不別給青楊送豬肉了,掙不上幾個錢還折騰人,我帶著人拉上一趟牛,就把送肉十年的掙回來了,以後媽你就給我看牛場吧!”


    黃春花不同意:“我覺得你販牛不保險,給青楊送肉好歹也是條退路,萬一哪天你販牛賠掉,還能回來給部給繼續送肉,我反正也沒事,就先給你送著。”


    林河說:“還要種地,你一個人忙的過來?”


    黃春花發也愁了:“可咋辦呢,你爹不去礦山就好了。”


    林河也無可奈何,被老媽徹底打敗了,換了是他麵對這種局麵其實很好辦,抓不住就果斷放棄,糾結這個糾結那個沒卵用,做正確的決定就是。


    “要麽地不種了,要麽部隊的肉不送了。”


    林河說:“隻有這兩個選擇,媽你隻能選一個。”


    黃春花說:“要不你晚走上幾天,讓林海和林鐸把種播上。”


    林河苦笑:“你咋算賬的,我晚走幾天得少掙多少,花錢讓人播種才幾個錢?”


    黃春花想想也是,找人播種一畝地才十塊錢,十幾畝地也就一百來塊。


    林河勸道:“給部隊送肉好歹一個月還能掙個萬八千,種地辛苦一年就落個口糧,收的那點糧食還賣不上兩千塊,反正今年秋上林江要去城裏上高中,明年就不種地,還不如幹脆今天就把地給人種,你就找幾個人收豬把部隊的肉給按時送上就行了。”


    黃春花種了半輩子地,哪能說扔就扔了。


    想了半天,還在那裏糾結:“讓我想想再說吧!”


    林河不知道怎麽勸了,他還一堆事呢,年前給牛收的草料短短一個星期就嚼完了,他還在頭大呢,和巴圖約好的時間也快要到了,哪有功夫跟著老媽糾結。


    趕牛已經輕車熟路了,沒什麽需要操心的。


    收草料麻煩,這年頭農業沒有形成規模,麥草和豆子油渣到是有不少,但一家一戶的去收也實在太麻煩,他的時間太保貴,哪能浪費在這些瑣事上。


    和老媽商量了一下,林河立刻回村找人。


    隻要是家裏有拖拉機的,全都被他召集起來,四輪子一車麥草二十塊錢,三輪子一車麥草十六塊錢,有多少要多少,拉到牛場立馬給錢,發動全村去找麥草。


    至於外村的,專門找了幾個人騎摩托去走家串戶動員。


    本村的好辦,隻要喊一聲,家裏有餘草的都能拉過來。


    外村的比較麻煩,林河隻能給了幾個跑腿的每人兩百塊去收,就算知道會被人蒙也顧不上了,牛買回來不能沒草料喂,不然三天就得掉層膘。


    忙了三天,眼看時間到了,林河隻好帶著人去了通古。


    晚上在連隊睡覺,給了杜玉寶一個大包,第二天淩晨,坐著軍車到了六號哨所,四人騎上馬穿山越境,到約定的地方,巴圖已經帶人趕著牛等了半天。


    這次的牛比上次少,隻有三百多頭。


    林河把看不上的五十多頭挑了出來,剩下的三百零三頭全部趕走。


    值得欣慰的是,上次的大塊頭肉牛也有,不過隻有十八頭。


    巴圖問:“下次要多少,還是半個月後在這等嗎?”


    林河說:“還是三百頭左右吧,半個月後把牛趕到這。”


    巴圖連聲應下,不敢在這地方逗留,就怕被邊防抓住找麻煩,帶著人走了。


    林河把走拉到牛場時,時間已經又過去了一周。


    老媽帶著人送肉去了,還沒回來。


    把牛下到牛場,老信爺和林海三人忙著去喂牛,林河正準備回家,四輪拖拉機冒著黑煙開到了牛場,老媽把車停院子裏,下車問:“啥時候來的,又收了多少頭?”


    林河說:“十點到的,拉回來三百零三頭。”


    黃春花算了算,喜孜孜地道:“又是一百萬呢!”


    林河道:“今年過去,明天就不販牛了,我幹點別的。”


    “為啥?”


    黃春花不解,這麽掙錢的買賣為啥扔掉不幹?


    “明年那邊牛也少了,不好收。”


    林河撒了個謊,一直沒給老媽說實話,夜路走多了哪有不遇鬼的,這種買賣最多幹上幾次就夠了,隻要有了資本,能幹的事多了,沒必要再冒這險。


    黃春花說:“給部隊送肉的買賣就更不能丟了。”


    林河問道:“地種了沒有?”


    黃春花說:“不種了,存的糧食還有不少,明年的口糧也夠了。”


    不種就好。


    林河終於鬆了口氣,實話說,種地委實沒啥奔頭,辛辛苦苦忙活一年,收的那點糧食還不值兩千塊,何苦來哉,就算出去打零工,也比守在家裏種地強。


    實際上,張橋農村種地的已經找不出幾家了。


    前年的2000年,在自己和林江先後上了高中之後,老媽就不種地了,在城裏租了房子伺候自己和弟弟妹妹上學,正式告別了農村生活。


    之後幾年,村子裏的人陸續放棄種地,外出打工。


    大勢如此,不是農民不想種地,而是種地實在沒有活路。


    黃春花進院子跟老信爺打招呼,林河在外麵等。


    老頭日子難過,養了四個兒子沒人要他,除了混口吃的,連煙都抽不上,上次臨走前老頭來找他,讓林河給找個活,林河就讓老頭看牛場。


    在牛場睡了幾天,老頭幹脆搬了過來,連家也不想回了,免的回去受氣。


    進了家門,黃春花還唏噓:“都說養兒防老,兒子都是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嫌老的拖累,老信爺那四個兒媳婦,就沒有一個是善茬。”


    林河沒有吭聲,老媽這話連他也罵了。


    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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